第284章：自己选的路
“他那是搬起石头砸自个儿的脚，活该！”
“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若非是打老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又沾了咱们大房的光，他也配过上什么好日子不成。”
“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竟以为人家堂堂一个王爷会给他脸，呸！”
江夫人啐了一口，方才觉得浑身舒坦，似是将这段时日以来的憋屈都宣泄了出来。
大抵也是将蔡嬷嬷的话给听了进去，这才打消了让蔡嬷嬷派人去前头询问的念头。
又等了好一阵，迟迟不见裴云恺来福德院给自己请安，江夫人又坐不住了。
但这一回，不等她着急，裴云恺身边的小厮已经先一步传来了消息，说是见过了楚家的人，打发他们暂居客院后，他便被老太太派来的人给叫去了。
一听被老太太捷足先登，江夫人立马就坐不住了，也不顾蔡嬷嬷的阻拦，急匆匆的就往福德院里跑，生怕慢了一步，到手的银子就飞走了。
同样收到消息的，自然还有纪清芷。
吴嬷嬷派人去了一趟醉香楼后，许久折返，在前院又逗留了一阵，这才回来禀明。
“听跟去的小厮说，身段极好，顾盼妩媚妖娆，这几日闻听这巧巧姑娘唱曲者众多，倒也的确有一副好嗓子。”
“只是自打现身醉香楼便戴着面巾，谁也瞧不清具体是个什么模样，像是南边刻意养出来供人玩乐的瘦马。”
纪清芷支着下巴听着，心里大抵有了个印象，点点头道：“可曾寻问，她在醉香楼卖艺前，身在何处？”
“大爷既然英雄救命，又怎么忍心叫她继续卖艺，却也不说接回府中安置？”
吴嬷嬷大概也是知晓她要问的，便立即点头答道：“私底下向醉香楼的掌柜打听过了，说是这两日有好几波人来问。”
“大爷才来的第二日，这巧巧姑娘才在醉香楼外卖唱的，那地方原就不许人吆喝。”
“后来大爷便花了二十两银子，买通了掌柜的，让巧巧姑娘每日日头西落前在台上唱半个时辰，挣些盘缠回乡。”
“只是这巧巧姑娘每次只唱到大爷离开，不管台下有没有人打赏，没多久便急匆匆的离开，挣了多少。”
听了吴嬷嬷的描述，纪清芷眸光微亮，嘴角含笑，忍不住道：“这倒是有趣，像是冲着他来的。”
“莫非有人和咱们想到了一块儿去，只是这人的目的又是为何？”
纪清芷可不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安排这么一出美人计。
但若说裴云恺此前身居要职，深得陛下看重，有如此费心在他身边安插个探子的价值，倒也还能说得过去。
可如今，裴云恺已经被贬到了京都卫中，已经算是远离中枢了，哪里还有这样费心的必要？
思忖许久，仍旧毫无头绪，纪清芷只得作罢，继而坐直了身子对蔡嬷嬷道。
“不管后头的人在打什么主意，眼下瞧着也不是冲咱们来的。”
“真论起来，倒是省得咱们出手了，总归目前是和咱们的想法不谋而合的。”
“既如此，你盯着些这巧巧姑娘，看看她有没有偷偷与幕后之人接触。”
吴嬷嬷点了点头，当下便去安排这事儿。
如今侯府后宅人心不稳，仆从不多的情况下，有那心思灵动的，自然爱往福熙院凑。
加之一场泼天大祸下来，唯有福熙院得以保全，院中上下，连根毛都没少。
旁人或许还瞧不明白，但生活在底层的这些丫鬟婆子们，却是有着敏锐的生存嗅觉，也不管是出于羡慕，还是真心想寻求庇护，都尝试着想进福熙院。
吴嬷嬷想做什么，自然也方便了许多。
只是这边侯府还在因为楚家来人的事儿，躁动不安的时候，巧巧姑娘的偏僻小院，却是猝不及防的闯进来了一个武艺高绝的蒙面男子。
这男子，不过用一颗石子，便打晕了院里的婆子，踢开了巧巧的房门。
巧巧刚要惊叫出声，对方手指成剑，一道气劲击射而出，瞬间就封住了她的哑穴，将她精要出口的尖叫，堵在了嗓子眼里。
就在巧巧惊惶恐惧的时候，男子却从怀中摸出了一张三百两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随即开口道。
“我家主上说，姑娘被人所迫，这才留在此处做了棋子。”
“现下给姑娘一条路，拿着银子离开京都，不必担心行踪，从此无拘无束。”
“若是答应，收拾行李即刻便走，若是执意留下，银子须得归还于某，明日某会再来。”
闻听此言，巧巧惊骇莫名，但见对方并未逗留，而是转身离开，她这才大着胆子从地上爬起，朝桌上看去。
足足三百两的大通钱庄的银票，便是天南海北的也能兑现。
她却是不敢去碰，只捂着心口半天缓不过来。
她甚至不敢想，究竟来的是谁，他口中的主上又是谁，会不会是和裴二爷作对的人。
可偏生对方似乎并无恶意，否则那一道气劲就不是封穴这么简单了，直接就能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当场横死。
呆立许久，巧巧脑中思绪飞转，视线落在了银票上。
最终，她眼中泪水翻涌，却是没有拿起那银票，只是出了屋，将晕过去的婆子摇醒，叫婆子去寻老汉，往忠武侯府递送消息去。
只是婆子才打开门，刚叫了两声老汉的名字，一侧头就看到黑衣男子正抱着双臂站在门外，眼神冰冷。
婆子吓得惊叫一声跌坐下去，黑衣男子却是一个纵身进了屋，将桌上的银票收起，冷冷的瞥了巧巧一眼，转身纵身一跃，便离开了院子，身影没入黄昏的街巷中。
巧巧在黑衣人出现的一瞬间，灵魂仿佛被抽离了一般，吓得面无血色。
直到对方消失，她才彻底瘫软在了地上，却是忽的一下哭出了声来。
她知道，她彻底失去了一次重获自由的机会。
可偏偏这是她的选择，她心中有她都难以想到的诸多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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