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教养姑姑
瞧见她如此可怜的模样，一旁的门卫都忍不住偷偷偏过头去抹泪，而她的丫鬟也随她一起，跪在了裴云恺的脚边。
裴云恺看着她不断颤抖的瘦弱肩膀，以及那一句“求速死”的话，不由得心生怜悯。
虽然他恨纪弘仁的所作所为，但到底眼前的女子却是被卷入这场风波的可怜人罢了，若是将气撒在她的身上，未免也显得他毫无容人之量。
加之，纪弘仁说的是将她送来，是给纪清芷做丫鬟，而非给他做妾，他若是随意处置了，反倒显得心里有鬼。
瞧着她的眼泪浸湿了地砖，似乎比方才，被裹挟在一声声的声讨中的自己，还要绝望，裴云恺叹了口气，开口道。
“你是清芷的哥哥送给她的丫鬟，该如何处置，本就该是她说了算。”
“我这就命人带你去福熙院，是去是留，就看清芷的意思吧！”
花盈惊喜万分的抬眸，一双饱含泪光的眸子，仿佛看到了唯一的光一般的看向他。
她本就生得很美，一双媚眼此刻褪去妩媚，却多了楚楚动人，又是这般崇拜的望着他，一刹那冲击着他的心房。
他的呼吸一窒，明明知晓应该移开视线，偏偏身体好似不受控制一般，粘在了她的脸上，好一阵的失神。
一直到她察觉逾矩，慌如小鹿一般垂下脑袋，裴云恺才堪堪回过神来。
他摆了摆手，匆匆吩咐了门房一句，便赶上了江夫人，一路带着人往花厅走。
垂着脑袋盯着他脚下的影子远去的花盈，却是一点点勾起了唇角。
“姑娘......姑娘？”
“还是随我先进来吧，一会儿自有婆子带你们去福熙院给大奶奶请安。”
门房见她还跪着，好意提醒。
花盈抹了一把泪，扬起头冲门房感激地笑了笑：“多谢大哥！”
门房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半天才磕磕巴巴的慌忙摆手道：“别别......不用谢，我都一把年纪了，喊我一声老张头就行！”
花盈也不再客气，笑着点点头，带着丫鬟小蝶进了府门。
等婆子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打量起前院的布局，以及廊下阴影处的攒动的影子。
似是察觉到了一道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眸光闪烁。
她一扭头，就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正故意坠在队伍最后头，分明已经被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却还舍不得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此人一身锦袍，留着短须，一看便知是侯府的主子之一，瞧着眉宇间与裴云恺有三分肖似，花盈眸子一动，旋即冲着他福身一礼，浅浅一笑。
裴山跃身子一抖，心痒难耐，手脚竟有些不知如何摆弄，只觉得眼前的美人，方才那一笑好似勾走了他的魂儿。
心中暗恨裴云恺艳福不浅，眼珠子却是粘在了花盈的身上，不住的咽口水。
等到有管事来催促，又有婆子将花盈主仆二人带走，裴山跃还杵在原地，久久回味。
直到许氏察觉，见他还呆愣在院子里，忙退回来招呼，他才回过神来，慌忙跟上。
等到一行人进了前院的花厅，王姑姑被请到了上首坐下，捧着老太太诰命衣冠的瑞珠，将诰命服放在了上首的另一个椅子上。
王姑姑才指着身后一路跟着，举止有度的嬷嬷，对裴云恺道。
“今日来，除了娘娘是想裴大奶奶了，让我给裴大奶奶带礼物之外，还有两件事，娘娘托了我来办。”
王姑姑在宫中是掌事姑姑，领正四品的虚衔，官职算起来比寻常不得宠的妃子甚至都要高一筹。
加之此刻又代表的是丽妃娘娘，所以哪怕是在裴云恺跟前，也不必谦卑。
只是她的话却是叫花厅里的裴家众人，心里头咯噔一声。
“她姓古，原是储秀宫的大宫女，后来又先后在储秀宫服侍了几位小主，年纪大些了便得了恩典，做了专司宫中规矩的教养姑姑。”
“去岁初冬的时候，裴大奶奶递了牌子进宫，捎了话说是贵府上缺一位教养姑姑，让娘娘帮着看看，宫里头有没有得了恩典预备放出宫的宫女，品行不错的，预备着请到府上荣养。”
“这不，娘娘一直惦记着，正巧除夕大宴的时候，陛下开了恩典，允了宫中的老人，到了岁数的出宫，今年开了春，预备选一批新人入宫。”
“娘娘便相中了古姑姑，古姑姑自小进宫，又是在储秀宫里待了二十来年，就连娘娘进宫那会儿，也受了古姑姑的恩惠，在她手底下学了一段时间的宫规。”
“要论规矩，整个皇宫只怕都找不出一个比古姑姑更明白的，所以娘娘便请了个古姑姑来，你们可得仔细敬重些，莫要辜负了娘娘一番心意。”
古姑姑见王姑姑这般抬举自己，立马欠身谦虚。
江夫人和许夫人等人，也不曾想到，眼前发丝梳得一丝不苟，头上只戴了两只素银簪子，面若银盘，眉目和善的嬷嬷，竟是宫里头的教养姑姑，顿时身板就不自觉的挺得笔直。
说起请教养姑姑的事儿，江夫人自然是知晓的，这事儿此前纪清芷说了好几回，加之本来这事儿也是楚氏犯了错后，她开口先提的。
如今过去好几个月，她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没想到宫里头的娘娘却是记在了心里，还真找了个来头这么大的。
若是寻常请来的教养嬷嬷，不想要了，多给些银子打发了也容易，可眼前的这一位，却是宫中的娘娘赐下来的，就不是能随意打发得了的。
思及此，江夫人有些坐不住，虽不是来教自己规矩的，却也不想后宅里供着这么一尊大佛。
若是对方真有意要纠正她的规矩，她也照样得改，岂不是连自己在古姑姑跟前也得矮上一头？
越想越不自在，江夫人笑着站起身来对王姑姑道：“既然古姑姑是教过娘娘的，屈尊来咱们侯府未免也太委屈了些，依我看还是算了，如今咱们府上拮据，仆从本就不足，恐怕怠慢了古姑姑！”
古姑姑似乎早就听说过了侯府的近况，得体地笑着看向江夫人道。
“回大夫人的话，老奴既然已经出了宫，又由娘娘赐给了贵府上，那老奴就是府上的奴婢了，哪里当得起一屈尊二字？”
“至于月钱，大夫人更不用操心，老奴还有些体己，加之娘娘此前也已经赏了老奴不少银子，够老奴后半辈子安心待在府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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