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心中亏欠
“我嫡亲的孙女，就是给他做王妃，我都要考虑考虑，区区侧妃之位，谁稀罕不成！”
“芷儿吃了这么多的苦，都是我这个做祖父的迂腐，好不容易她脱离了苦海，我岂能再将她推入火炕！”
“她为纪家，为还我这个糟老头子的救命之恩，已经牺牲过一回了，我绝不会再让她受一星半点的委屈！”
听到祖父这话，纪弘仁又欣喜又感动，但还是强行按捺住了激动的心情，忧心忡忡的道。
“可是......祖父，他是王爷啊，还是陛下血脉相连的胞弟，又深得陛下的信任。”
“他若是强行要纳八妹，咱们怎么拗得过他？”
这话倒是激起了纪老太爷的反骨，瞪着纪弘仁道：“有什么拗不过的，难不成他还想强抢不成？”
“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再说了，我这张老脸在陛下跟前还有几分体面，咱们纪家世代书香门第，在清流和儒生中也有几分面子，还有我那些个老朋友们，不少也都是当世大儒，陛下不看我一个人的颜面，总要思量一下这么多人的劝阻。”
“再说了，天底下俏丽又年轻的女子多了去了，闲王爷但凡是个脑子清醒的，也不会愿意跟咱们死磕。”
“大不了咱们纪家搬离京都，回金陵去就是了，总之，我绝不会再叫芷儿委曲求全！”
纪老太爷说得斩钉截铁，一丝犹豫和迟疑都没有，显然是下定了决心的。
纪弘仁扑通一下冲着纪老太爷跪了下去，声音有些哽咽的道。
“孙儿替八妹多谢爷爷庇佑！”
纪老太爷听他喊爷爷，一时间怔了一下，旋即也红了眼眶，笑骂道。
“好你个小兔崽子，心里头不定是在试探我呢！”
“莫非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莫非你以为，我还会为了纪家，为了顾全大局，再次将芷儿送出去？”
“我难道在你心里，就是这样可恶的？”
纪弘仁忙磕头称“不敢”，但纪老太爷却理解他为何如此顾虑。
叹了口气，纪老太爷摆摆手道：“起来吧，跪着作甚，咱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才能婉拒了闲王爷，好叫他知晓咱们纪家的态度。”
“还有，这事可千万不能让芷儿知晓，一星半点都不能！”
“那傻丫头你是知道的，当初......唉......我怕她又胡思乱想，又转不过弯来。”
纪弘仁自然应允，对纪清芷的执拗和一根筋深有体会。
他坐到了下首的椅子上，思索了片刻后道：“眼下八妹才刚和离，我也从命人去了一趟衙门，替八妹处理和离文书的事儿，想来为了避嫌，晏崇安应该短时间内，不会表现得太明显。”
“咱们倒是能利用这一点，想个法子，先送八妹离开京都，一来远离京都的风言风语，清静一些，二来也出去散散心，养养身子。”
“我听我娘提过，明年年中，就是我外祖母的六十大寿，因为是整寿，所以打算操办得热闹一些，不如就让八妹，打着回苏州谢家，为外祖母过寿的名义，先将她送离京都？”
听了他的这番话，纪老太爷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倒是个极好的主意，名正言顺，想来也不会引起闲王爷的怀疑，即便是怀疑，只怕也没有理由阻拦。”
“若他并不执着于芷儿，只是有些好感而已，分开一段时间，加上我再请几个老友，向陛下提一提关于闲王爷的婚事，想来他须得先物色王妃人选，分散了注意力后，便会把芷儿放下。”
“不过......”
说着说着，纪老太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又凝重了几分。
他看向纪弘仁的眼睛，皱眉问道：“最近陛下的伤寒好些了吗？”
“若是明显好转了些，朝堂稳固，兴许陛下有心思操办闲王爷的亲事，可若是......”
提及当今天子的身体状况，纪弘仁也严肃了起来，他想了一会儿，有了些把握，这才摇摇头回答道。
“回爷爷，恐怕还要拖上几日，陛下的身子才能有所好转。”
“昨个儿上早朝的时候，陛下似乎精神还有些不济，临近散朝前，江大人上了西南来的折子，说是那边和几个大吐司就丈量耕地，三山五路设立一处县衙的事，已经达成了共识，请求朝廷拨些能臣干吏前往，添补空缺。”
“您是知晓的，陛下对西南的事儿格外上心，如此利好的消息，陛下定会欢喜，谁知陛下走了神，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被蒋公公唤了两回，这才提起精神来处理。”
“所以散了朝后，大臣们都有些忧心必须的身子，若是伤寒还不快些好，只怕会引起朝中担忧，朝堂不稳。”
听了这话，纪老太爷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些。
其实他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从纪弘仁此前对陛下身子不妥的猜测，到如今久不见好的伤寒，若是陛下的身子真的出了问题，情况恐怕比所有人以为的，都要更严重一些。
“这么说来，倒是不合适在这时候，提及闲王爷的亲事了。”纪老太爷思量许久，叹了口气道。
就是他，聊起晏崇安和纪清芷的事，都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关于陛下身子不大好的事。
眼下朝局看似稳固，实则暗潮汹涌，方党虽然经过一番打压后，如今有些小心翼翼，韬光养晦的模样，但到底早就成了庞然大物，只要稍稍有些风起，他们便能膨胀起来。
反观王党和清流们，多仰仗着陛下，一旦陛下有什么不妥，他们便很容易遭受来自方党的打击和报复，许多才初见峥嵘的改革举措，又将废弃搁置，甚至倒退回去，再想开拓进取，恐怕更难。
想着想着，纪老太爷陷入到了沉思中，坐在椅子上出神。
纪弘仁见状，也不好打搅，于是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开了花厅，给纪老太爷时间和空间，思考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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