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殃及池鱼
除了冬枣，明堂里忐忑站着的石榴，和一众二等丫鬟们，都愁容满面，惶恐不安。
小丫鬟菊儿凑到了石榴身边，带着哭腔压低声音哀求道：“石榴姐姐，好歹劝劝大夫人，别拿咱们这些无辜的出气，又不是咱们做错了什么。”
“大爷不肯来，还不是因为大奶奶......唔唔......”
不等菊儿说完，石榴就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石榴狠狠的瞪了菊儿一眼，咬牙恼道：“这是你能说的，要不要我进去告诉大夫人，把你皮扒了！”
菊儿一个激灵，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惊骇的摇头。
石榴这才甩开了手，扭头暼了屋里头一眼。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劝不住大夫人，别说冬枣了，她也承受不住大夫人的怒火。
可大夫人正在气头上，又拉不下脸来低头向大爷认错，要不是冬枣被她推上去挡着，这会儿在里头跪着受罪的，可就是她了。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是逃不过去的，除非有人能够劝住大夫人。
思来想去的，石榴对菊儿道：“你马上去后门外头的巷子里，找蔡嬷嬷去，就说大夫人和大爷闹得不可开交，让她老人家务必来劝劝。”
“你记住了，要是你请不来，咱们这院子里的人一个都逃不掉，都得遭殃！”
她的话让菊儿害怕极了，忙不迭的点头应诺，也顾不上规矩，撒腿就往后门跑。
因蔡嬷嬷此前家中出的事儿，大夫人没有让蔡嬷嬷回来的意思，蔡嬷嬷却表现得十分主动，一番肺腑的感恩之言倒是说动了大夫人，允了蔡嬷嬷在府中便宜行走的事儿。
蔡嬷嬷时常到福祥院，一如往常一样伺候大夫人，但却不拿月钱。
但石榴知道，蔡嬷嬷的月钱，其实一直是在发的，甚至还是由她经手，交到了大夫人手里的。
所以大夫人一面使唤着蔡嬷嬷，一面却贪了蔡嬷嬷那一两的月钱，这让石榴打心眼里鄙夷，却又什么都不敢说。
如今，她还须得求到蔡嬷嬷那去，只希望蔡嬷嬷好歹能劝住了大夫人，别再和大爷闹下去。
里头大夫人又发了一阵火，冬枣被赶了出来，她出了次间到明堂的时候，双腿都在打晃，可见是跪了太久。
石榴上前关心，冬枣摇摇头闷不吭声。
石榴早就习惯了冬枣木讷的性子，撇撇嘴也没再多言。
没一会儿，里头又传来大夫人的叫唤，叫的还是她的名字，顿时石榴身子紧绷，整个人都不安了起来。
她还想拉冬枣顶替自己，可冬枣正解开自己的衣领，露出一大片被砸得青紫不堪的肌肤，瞧着实在可怜。
冬枣嘶嘶的抽着凉气，咬牙忍着疼，用力地揉着伤处。
若是不揉开了淤青，只怕伤处许久都好不了。
见她疼得冒汗，石榴也不好再开口，只得硬着头皮往里头大夫人所在的次间走。
她才刚进门，迎面就是一个迎枕砸了过来，吓得她一个激灵，忙跪了下去。
大夫人显然气还没消，开口便骂了起来：“贱婢，又跑哪儿躲懒去了，是不是打量着我如今失了势又丢尽了脸面，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告诉你，哪怕如此，我也是这忠武侯府的大夫人，你们一家的性命也照样得捏在我的手里。”
石榴见大夫人有拿自己撒气的架势，想到了死去的春桃，顿觉手脚冰凉，也顾不上地上到处都是碎瓷片，咚咚咚的磕头求饶起来。
“奴婢不敢，奴婢没有！”
“奴婢才刚从前院回来，又去劝了一回，可大爷仍旧不开门。”
“奴婢真的没有躲懒，求主子明察！”
见她唯唯诺诺，惶恐不安的模样，大夫人的情绪似乎才稍稍缓和些许。
但一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三番四次的拒绝来见自己，大夫人心里又恐慌又恼怒，只能拿这些卑贱的丫鬟们们发泄了。
就在她想着怎么狠狠地磋磨石榴的时候，蔡嬷嬷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你们还不好好伺候着大夫人歇下？”
“大夫人的伤风才刚好没几日，正是需要好生调养的时候，可不能熬夜见风！”
“我就知道，我要是不在，你们这些手脚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哪里是会真正伺候人的，光知道躲懒，做好人，也不晓得多劝劝大夫人爱惜自己的身子。”
说完，她似乎才想到了什么，又叫唤道：“咦，冬枣和石榴呢？”
“大夫人身边也就只剩下这么两个得力的大丫头了，这会儿人都去哪儿了，该不会是在屋里头呢？”
有小丫鬟上前，忙点头回道：“回嬷嬷，石榴姐姐和冬枣姐姐都在屋里呢，主子正问她们话。”
大夫人听到蔡嬷嬷的声音，不知为何安稳了几分，又听蔡嬷嬷话里话外的都是关心自己的身体，连带着又把院子里的贱婢们都教训了一顿，大夫人只觉得妥帖，倒是没有方才那般烦躁。
等蔡嬷嬷进了屋，端着个笑脸凑到大夫人跟前的时候，大夫人脸色也好了些许。
蔡嬷嬷扫了一眼屋里的情况，立即皱眉瞪着石榴道：“你也是常在大夫人身边伺候的老人了，怎么还手脚这么不小心，竟是把这么好的一套茶盏给摔碎了！”
“还跪在这儿发什么愣呢，还不快滚去拿了簸箕来，把这儿打扫干净，叫两个手脚麻利点的小丫头，务必不能留一星半点儿的碎渣，否则要是伤着了大夫人，我就揭了你们的皮！”
她虽然说得凶狠，却是打发了石榴离开。
石榴自然明白，蔡嬷嬷实则是好意，免得待在这里又要遭殃。
她低着头，忙从地上爬起来，退着出了屋，没一会儿，几个丫鬟婆子就小心翼翼地进来，开始收拾凌乱的屋子。
蔡嬷嬷却不去看她们，而是凑到了大夫人跟前，声音温柔的关切道。
“大夫人今儿气色不大好，这是怎么了，是被这些小丫头们气到了？”
“您可千万别委屈自个儿，她们要是做错了什么，该打打，该罚罚，您就是太仁善了，若是下不去手，便让老奴来就是了，可千万别气坏了自个儿，实在不值当！”
她的话让经历了千夫所指，无数唾骂的大夫人，感到异常的温暖，心里头的那些个委屈，不知为何，一股脑的都往外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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