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肺腑之言
周氏却不觉得自己的语气有啥问题，继续说道。
“和离你就别想了，人家纪氏有娘家撑腰，自己又有本事，得了贵人的帮助，加上的确是侯府对不起她，许许多多的因素下，这才勉强成了事儿。”
“你说你有什么，怎么就想着学纪氏呢？”
“你要真这么闹，别说许家会不会答应，就是答应了，也不可能是和离，只可能是被休。”
说到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周氏好似泄气了一般叹了口气，摇摇头又继续道。
“再说了，哪怕你们许家，女子被休和和离，又有什么分别呢，难道回了娘家，就真如你所想的那样自在美好了？”
“你就有好日子过了？”
许氏再次愣住，下意识的望向了周氏。
周氏见她还是这般的天真没脑子，颇有些无奈。
“你假设一下，你真的带着女儿回了娘家，不说嫁妆早就被老三掏空了，你压根就拿不回去什么，反而吃穿住行都得仰仗许家，许家的其他妯娌能同意吗？”
“你成了家里人的负担，许家还得帮你女儿平白多掏一份嫁妆，谁能高兴？”
“除了你爹娘，谁乐意多养两个闲人的？”
“所以到最后，还得把你想办法给嫁出去，你说是不是？”
“你是被休了的，你觉得你还能找个什么人家？”
正如周氏所言，哪怕许氏回了娘家，等待她的也只会是一家人的嫌弃，若是子嗣多，妯娌更是要有怨言，催促着再把她给嫁出去。
可再找的，不是老樵夫，就是身子有残缺的，亦或是穷苦的，否则谁愿意娶个嫁过人的？
世道就是如此，到最后，许氏也不可能得到她渴望的自在。
真正的自在，要么靠娘家条件好，愿意负担起，要么靠自己，索性自立了门户，苦点累点，求一份自在安稳。
许氏要脑子没脑子，要本事没本事，要娘家疼也未必，她能靠什么？
这就是周氏觉得许氏是在太真到有些蠢的缘故了。
许氏听着周氏的话，越听脸色越难看，唇上的血色也在一点点褪去。
她无法想象，真如周氏所言那般，自己哪怕和离了，也要被迫再嫁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光想想，她就遍体生寒。
“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自语，也终于明白，她不是纪清芷，没有一个纪家那样的娘家，肯为她遮风挡雨。
更别提，许家会为了她，不惜和忠武侯府翻脸了。
当自己以为的美好设想轰然崩碎的这一刻，许氏身子一软，倒在了榻上，痛哭流涕。
见她这般，周氏也很是不好受，红着眼眶劝道。
“莫哭莫哭，虽说许家不似纪家，但也未必不会为你撑腰的，至少他们来这一趟，能替你争些脸面，也让老三能顾忌一些，往后也不敢太不把你当回事。”
“哎，说起来，你好歹还有个娘家，你抬起头瞧瞧我？”
“我有什么，我还不如你呢！”
想到自己的爹娘已经不在，连爹娘留下的宅子田地，都早被那帮亲戚瓜分殆尽，留给她的只有念想，周氏也不免难受了起来。
一时两妯娌哭作了一团，好一会儿都没缓过劲来。
直到哭够了，两人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许氏心里头对周氏，虽有些埋怨，毕竟她算是将许氏自己从美好的梦境中彻底唤醒。
但打心眼里，许氏是感激周氏的，所以上前拉住了周氏的衣袖，吸了吸鼻子道。
“好姐姐，要不是你点醒我，我还在做春秋大梦呢！”
“你说得对，与其等许家把我掂量着价再卖一次，倒不如安安稳稳的在这熬下去。”
“再说姑母还在，我也不能撇下姑母离开，否则谁来管姑母的死活？”
想到老太太，许氏就醒悟过来，自己其实压根就没得选。
自己上蹿下跳的闹腾一回，终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周氏听了她的话，也叹气道：“可不是嘛，这侯府也就你还管老太太，哪还有人记得老太太的好？”
“就是老三，我瞧着也没孝顺过老太太一回，更遑论久病床前无孝子，反倒你是个心善的。”
又叹了一回，想到了眼下纪清芷也走了，不免又有些伤感。
许氏点点头，两人沉默了片刻，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又看向周氏开口问道。
“吴氏不是被江夫人收拾了一顿，如今也老实了吗，加上沧哥儿的事败露，想来吴氏母子应该能消停不少了吧？”
“虽说大嫂凶了些，但只要不触她的眉头，说两句好听的哄着，其实大嫂这个人也不是特别难相处。”
“反倒是吴氏......笑里藏刀的，明明好像挺好相处的，偏就会给你背后来上一刀，实在是瘆人的很。”
“要真叫我选，还是和大嫂处比较自在些。”
见她这么快就调整了过来，琢磨起踏踏实实和谁处了，周氏有些哭笑不得。
她白了许氏一眼，没好气的道：“两个都不是啥好东西，你竟然还想着挑出个稍微好点的？”
“就说大嫂这人吧，又抠搜又贪财，又爱面子又不要脸，但凡占不着便宜，就骂骂咧咧记恨你，哪怕占着便宜了，背地里还骂人蠢。”
“你就说纪氏脾气够好了吧，性子够温和了吧，还不是被她给逼走了！”
“还你天天对着江氏，你能忍多久？从前还有老太太压着她，你还能占点上风，现如今她越发的猖狂，想从她手里讨个好，你想屁呢！”
周氏话糙理不糙，许氏想到了被磋磨的纪清芷，那么好一个人，都不知吃了多少苦，顿时就不吭声了。
等回过味来的时候，许氏又觉得不对劲，狐疑的歪着脑袋盯着周氏上下打量。
周氏被她看得发毛，低头瞅了瞅自己，疑惑的问道：“咋了，怎么这么瞅我？”
许氏试探着开口道：“我怎么听你说得有些不对劲，虽说江氏不好，吴氏也不好，可都在一个府里住着，咱们总得选个边站，否则指不定那时候就又被殃及池鱼了。”
“可我怎么听你却是准备两不沾，你该不会有什么打算，却瞒着我呢？”
许氏自觉，将自己心底最大的秘密，跟周氏已经分享了，周氏也不应该再有什么大事儿瞒着自己，所以语气里还带着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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