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8章 结束九
黄帝的王悼者之力，在他离开的岁月里，已经失去了持续生长的养分。
入殓师的共情力也是如此。
黄帝在天门对抗终焉能量时，看到的是神明的厮杀、法则的崩坏，太久没有触摸过人间的生死离别。
他归来后，看到的末世惨状虽然惨烈，可那些幸存者的悲伤、挣扎、希望，对他而言是陌生的。
他能感受到痛苦，却难以像我这样，在一次次为伙伴入殓、为逝者送别中，实时共鸣着现世的情感。
人间的情感是流动的，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悲欢。
黄帝记忆里的悲伤是部落迁徙的离散，是洪水肆虐的无奈。
而现世的悲伤是丧尸围城的绝望，是神明降临的恐惧。
两种悲伤虽同是人间苦，却隔着千年的时光鸿沟，难以无缝衔接。
他的入殓师之能，空有承载之力，却少了实时共鸣的新鲜情感注入。
更致命的是终焉能量的侵蚀。
黄帝在天门与终焉能量对抗了数千年，那东西最擅长的就是割裂‘连接’，甚至改变连接。
它不仅腐蚀他的身躯，更在一点点割裂他与人间的联系。
他越是燃烧力量守护天门，终焉能量就越是深入骨髓，让他对人间的感知越来越模糊。
就像蒙上灰尘的镜子，黄帝曾清晰映照人间的眼眸，渐渐被终焉能量的黑雾遮蔽。
他能记得守护人间的誓言，却越来越难真切感受到人间的温度。
他能凝聚龙气对抗神明，却再也无法像年轻时那样，从土地里、从子民的笑容里汲取力量。
他的引渡者之能，早已被终焉能量的污染扭曲，无法像自己这样纯粹地筛选、融合人间之力。
所以他最后选择燃烧自己，不是因为走不通这条路，而是他知道，自己的‘人间’已经留在了过去。
所以他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以至于用最后的力量加固天门，不是放弃，而是为后来者铺路。
他在消散前望向人间的眼神，是在告诉我们，“你们的人间，要自己守护。”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轩辕剑，剑身上黄帝的龙纹与现世的人间纹路完美交织。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黄帝的失败不是终点，而是传承的起点。
黄帝用数千年的坚守和最后的燃烧，为人间挡住了最致命的冲击，也为后来者留下了人间可作神格的启示！
而自己之所以能成功，不过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黄帝从未失败。”
李夜举起轩辕剑，剑尖直指天门，阳光在剑身上折射出万丈光芒，“他只是把成功的机会，留给了我们这些还能触摸到现世人间温度的人。”
李夜忽然这么说，众人是无法听懂的，但又好像知道李夜在说什么，毕竟黄帝等众多东方神将，为了人间战斗到了最后，必然会给后人做出表率。
李夜的目光扫过山谷中忙碌的身影，那些炊烟、那些笑声、那些汗水，都是构成他“人间神格”的血肉。
黄帝的人间留在了过去，而我们的人间，就在脚下。
他没能完成的路，我们来走。
他没能守护到的未来，我们来守！
李夜刚刚下定决心。
天空中的天门突然剧烈震颤，天门上的裂痕再次扩大，一股比之前更浓郁的终焉能量喷涌而出，带着熟悉的、属于黄帝的气息。
那是黄帝残留在天门中的守护之力，正在被终焉能量反噬。
“是黄帝陛下的力量在消散！”
时子茵脸色微变。
天门震颤的轰鸣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在秦岭山脉间回荡。
李夜猛地抬头，只见苍穹之上那道悬浮的黑色漩涡正剧烈扭曲，原本稳固的星光天门如同破碎的玻璃，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更令人心悸的是，一股浓郁如墨的终焉能量正从裂痕中喷涌而出，裹挟着金色的微光。
那是黄帝残留的守护之力，此刻正被黑色能量疯狂吞噬、反噬。
“终焉能量在同化黄帝陛下的力量！”
乱女握紧腰间的链刃，链环碰撞发出急促的脆响，“再这样下去，天门撑不了半个时辰！”
李夜瞳孔骤缩，他能清晰感知到那金色微光中的挣扎。
那是黄帝燃烧一切后残留的意志碎片，是支撑天门的最后一根支柱。
此刻这些碎片在终焉能量的侵蚀下发出哀鸣，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他握紧手中的轩辕剑，剑身的五彩流光因感应到危机而剧烈跳动，剑中传来无数细碎的声响。
那是山谷中幸存者的心跳、呐喊、甚至是孩童的啼哭，这些人间的声音此刻正汇聚成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剑柄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时子茵，带医疗队后撤三里，建立净化屏障！”
李夜的声音沉稳如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乱女，通知所有战士加固防线，用符文阵接引战争古树的能量，护住幸存者聚居地！”
“那你呢？”
时子茵的血色眼眸中满是担忧，她能感觉到天门裂缝中散发出的威压足以压垮九阶甚至十阶的强者。
哪怕是李夜此刻的力量，恐怕也要付出代价！
李夜望向天门，轩辕剑在他手中微微抬起，剑尖直指那片扭曲的黑暗，“我去接住黄帝的力量。”
“太危险了！”
乱女上前一步，链刃在身前划出一道银色弧线，“终焉能量已经污染了那股力量，你直接接触会被反噬的！”
“我知道。”
李夜转头对她们露出一抹坚定的笑容，剑身上的人间纹路亮起，映照出他眼底的光芒，
“但这是黄帝陛下留给我们的最后馈赠，也是加固天门的唯一机会。我的引渡者之力能转化能量，哪怕是被污染的力量。”
他的目光扫过山谷中忙碌的身影。
老教师正将孩子们护在石屋里，战士们正将符文石嵌入防御工事，连几个受伤的幸存者都在帮忙搬运草药。
这些身影在阳光下晃动，每一个动作都传递着“活下去”的信念。
“你们看，他们都在为守护人间努力，我不能让黄帝的心血白费。”
时子茵咬了咬唇，知道无法阻止他。
她红着眼睛，“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在后面等你。”
乱女也说，“别逞强。”
李夜点头，握紧轩辕剑转身冲向天门。
脚下的大地因天门的震颤而微微起伏，碎石在他奔跑时自动向两侧散开。
这是人间神格带来的共鸣，这片土地在为他让路。
他越靠近天门，空气中的终焉能量就越浓郁，黑色的能量粒子如同毒虫般扑向他，却被时子茵留下的红光挡在体外，发出滋滋的湮灭声。
距离天门百丈时，一股恐怖的吸力从裂缝中传来，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扯入漩涡。
李夜深吸一口气，体内的人间神格全力运转，山谷中幸存者的信念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能清晰地“听”到无数声音：战士们“守住防线”的呐喊，孩子们“要活下去”的祈愿，老人们“不能辜负神明”的叹息……
这些声音汇聚成一股温暖的洪流，顺着血脉注入轩辕剑中。“以人间为盾，承万古之情！”
李夜一声长啸，轩辕剑爆发出璀璨的五彩光芒，剑身的人间纹路彻底亮起，如同在剑上绘出了一幅流动的人间百态图。
他纵身跃起，迎着喷涌的终焉能量，将长剑刺入那片金色与黑色交织的能量流中。
“嗤——！”
长剑入能量流的瞬间，李夜感觉像是握住了烧红的烙铁。
终焉能量的腐蚀性远超想象，时子茵留下的红光剧烈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更可怕的是，这些黑色能量中夹杂着黄帝的意志碎片，那些碎片正发出痛苦的嘶吼，像是在抗拒同化，又像是在呼唤救赎。
“我来接你了，黄帝。”
李夜咬紧牙关，引渡者的天赋全力运转。
轩辕剑如同一个巨大的漏斗，开始疯狂吸收眼前的能量流。
他刻意放慢了转化的速度，让剑尖的五彩光芒一点点渗透进能量流中。
他要先“安抚”黄帝的意志碎片，再净化终焉能量，而不是像处理普通能量那样直接吞噬。
剑身上的人间纹路开始旋转，发出柔和的光晕。
李夜将自己记忆中关于黄帝的碎片，龙袍上的金线、轩辕剑的旧影、燃烧时的决绝，一起注入能量流中。
这些记忆如同钥匙，瞬间激活了那些金色的意志碎片。
原本混乱的金色微光突然安定下来，开始顺着剑身上的纹路向李夜体内流淌，每一缕微光都带着厚重的暖意，像是跨越数千年的嘱托。
“这是……涿鹿之战的战意？”
李夜心中一震，当一缕金色微光流入体内时，他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画面。
黄帝手持轩辕剑在战场厮杀，应龙在云端喷吐水流，战士们举着石斧冲锋……
这些画面带着磅礴的勇气，让他的手臂充满了力量。
“还有农耕的智慧……”
又一缕微光流入，画面变成了黄帝教部落子民耕种，观察星象制定历法，尝百草治疾病……
这些画面带着温润的生机，让他体内的自然之力愈发活跃。
随着越来越多的意志碎片被接纳，终焉能量的侵蚀突然变得猛烈起来。
黑色能量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疯狂冲击着时子茵的红光屏障，屏障上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
李夜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绝望试图侵入他的意识。
那是终焉能量的核心特性，专门瓦解生灵的信念与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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