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兴师问罪
“小司哥，赶紧回家吧，家里人都快急疯啦！”孙海州背着布袋，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那模样像极了得到糖果的孩童。
司明远瞧着孙海州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涩。
这发小因为那场高烧，智力永远停留在了孩童阶段。
唉，等找个时间，一定要用针灸给他好好治疗一番，但愿还能让他恢复正常。
不然，他往后可怎么生活，一辈子打光棍不说，等家人都不在了，又有谁来照顾他呢？
司明远这般想着，上前亲昵地搂住孙海州的肩膀，朝着村子最东边走去。
“哟，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怎么又活着回来了？”
老太太原本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几个孙子打雪仗，瞧见司明远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阴阳怪气地说道。
孙海州听到这话，一脸懵懂地问：“小司哥，你婆婆这话是说谁呢？”
司明远冷冷地瞥了老太太一眼，不卑不亢地回应道：“阎王爷可不敢收我，让您失望了。”
老太太的目光顺势落在孙海州背着的布袋上，好奇心顿起，开口问道：“海州啊，你这袋子里装的是啥东西呀？”
孙海州摇了摇脑袋，老实回答：“我不知道，这是小司哥的。”
司明远想都没想，一脸认真地说道：“袋子里装的是猪肉和白面。阿州，一会儿肉包子出锅，给你带俩尝尝鲜，保准香得很！话说今天假期结束啦，要是兄弟姐妹们手里有多余的票，麻烦赏点呗 ”
孙海州一听，兴奋得跳了起来，嘴角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老太太在一旁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
她压根儿就不相信司明远有钱买猪肉，再说了，这年头买肉得要肉票，他哪来的票呢？
等司明远和孙海州走远了，老太太把孙子司卫振叫到跟前，压低声音，悄悄叮嘱了几句。
远远地，司明远瞧见自家门口围了一群人，都是些左邻右舍。
“司明远回来啦！”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段林霜听到声音，立刻朝着司明远冲了过来。她抬手就给了司明远一巴掌，不过这巴掌落在脸上，轻飘飘的，一点也不疼。
“你跑哪儿去了？走也不说一声，可把娘急坏了！”段林霜的声音带着哭腔，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睛也哭得红肿。
司明远看着母亲这副模样，心里满是愧疚。他也没想到会在公社耽搁一夜，忙笑着解释：“娘，我去公社了，昨晚太晚了，就没回来。”
“哥，娘以为你出啥事了，一整夜都没合眼。”司雪在一旁心疼地说道。
“哥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司盼盼紧紧地抱住司明远的腿，小脸上写满了委屈和害怕，生怕哥哥又突然消失。
“我能有啥事呀，娘，我昨天走得太急，忘了跟您说一声。”
司明远被母亲打了这一巴掌，心里非但不生气，反而暖烘烘的。他知道，这是母亲对他的关心。
“以后不管去哪儿，都得跟娘说一声，听到没？”段林霜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她心里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儿子，可这么多人在场，实在不方便。
“好嘞，娘，我记住了。”司明远赶忙应道。
见司明远平平安安地回来了，众人也都各自散去。孙海州把布袋交给司明远后，也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回到屋里，在段林霜、司雪和司盼盼三人的注视下，司明远从布袋里拿出买来的囔囔踹和白面，笑着说道：“娘，我特意买了五斤囔囔踹，等炼了油，包成包子，肯定特别香，可好吃了。”
“我要吃肉包子，我要吃肉包子！”司盼盼兴奋得手舞足蹈，那高兴的劲头，仿佛过年都没这么开心。
段林霜却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地问道：“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在这个年代，买肉和白面，不光得要钱，还得有票。她心里直犯嘀咕，生怕儿子在外面干了什么不好的事。
司明远也不说话，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大团结”。他留下二十块，把剩下的都递给了段林霜。
“这钱是从哪儿来的？小司，你快跟娘说实话！”段林霜心里猛地一沉，刹那间吓得面色惨白，紧接着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起来 。
再不说，母亲怕是要被吓坏了。
司明远赶忙说道：“娘，我在山里采了些桑黄，卖给了中药铺，这是卖药材的钱。您数数，还剩下四百多呢。”
桑黄？那可是被誉为“森林黄金”的名贵药材。
每年上山采药的人那么多，能采到桑黄的却没几个。
儿子的运气也太好了吧？段林霜半信半疑，问道：“你没骗娘吧？”
司明远笑着说：“娘，我骗您干啥呀？我还卖了一根鹿鞭，卖了二十块钱呢。”
看着儿子不像是在撒谎，段林霜用手指沾了点唾沫，一张一张地仔细数起钱来。
司雪和司盼盼在一旁，眼睛都看直了，她们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数完钱，段林霜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她又问了一遍：“这真的是你卖药材挣的钱？”
司明远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问题，你岁数不小了，这钱专门给你留着，娶媳妇时可别嫌少 。”段林霜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娘，我还小呢，不着急娶媳妇。”
司明远心想，自己还没遇到那个心仪的女孩，可不想被包办婚姻束缚住。
“跟你一般大的，好多都结婚了。过几天，娘找个媒婆，给你说门亲事。”段林霜拿着钱，左看右看，不知道放哪儿才安全。在七十年代，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好多人小学都没念完，二十岁之前就结婚了。
“娘，咱家现在还穷着呢，等挣了更多的钱再说吧。”司明远心里清楚，遇不到合适的人，他宁愿打一辈子光棍，也绝不将就。
“现在不是已经挣了这么多钱了吗？”段林霜劝道。
“娘，咱家这房子也太破了，没个像样的地方住。等明年春天，把这木屋拆了，盖成瓦房，到时候再考虑娶媳妇的事。”
司明远找了个理由推脱。
在他看来，房子的确是个大问题，段林霜听了，也不再说什么。
她把白面倒进面缸里，开始和面，然后用囔囔踹熬油。
不一会儿，肥肉渐渐变成了金黄色，大半罐子猪油也熬好了。
司明远瞧见院子里多了一个身影，仔细一看，原来是堂弟司卫振。
他心里明白，这估计是老太太派来的“眼线”。
司明远冷冷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你家咋这么香呢？是不是在偷偷吃好吃的？也不给婆婆送点过去！”司卫振一边说着，一边伸长脖子往屋里瞧，馋得直舔嘴唇。
“唷，卫振，可算把你盼来啦，婶子给你留了些油渣，快拿着 。”段林霜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司卫振一点也不客气，径直走到灶台边，端起半碗油滋啦就要走。
司明远上前拦住他的去路，说道：“谁让你来的？说实话，我就让你走。”
“当然是婆婆让我来的。”司卫振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地说，“这点油滋啦太少了，都不够我塞牙缝的。我回去告诉婆婆，让她自己来拿。”
“我家也没多少啊！”司雪气得小脸通红，在一旁说道。
“你骗谁呢，我都看见了，还有那么多猪油……”
司卫振话还没说完，司明远一把将碗夺了过来，说道：“既然你不知足，那就别吃了！”
“把碗还给我！”司卫振伸手就去抢。
司明远哪里会让他得逞，这堂弟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索性一点都不给他。
“赶紧走，不然我可不手下留情了！”
司卫振想起司明远之前的凶狠模样，心里有些害怕，不情愿地转身离开了。
“小司，卫振还只是个孩子，给他分点吃的没啥。不然，你二叔两口子又得嘟囔咱们不会做人了 。”段林霜叹了口气，说道，“等会儿包子蒸好了，我给他们送点过去。”
“娘，您就是太善良了。他们都把您欺负成什么样了，您还想着他们。”司明远心疼地说，“咱们自己吃，谁都不给！”
很快，院子外面传来老太太的怒骂声：“林霜，你们家咋能吃独食呢？”
司明远立刻走到门口，双臂抱在胸前，挡住了去路。司雪和司盼盼躲在他身后。
只见老太太带着司卫振气势汹汹地走进院子，大声骂道：“你个混账东西！卫振称油滋啦被你抢走了，是这样吗 ？
你咋这么狠心呢！”
司明远示意司雪把门关上，冷冷地说：“油滋啦是我家的，我不想给你们吃。况且，咱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你别仗着自己年纪大，就三番五次来我家闹事。敢把我弄火大，我就动手拆了你的房子，让你没处住！”
“你……”
老太太被司明远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她真有点害怕司明远说到做到。于是，她提高嗓门喊道：
“林霜，你快管管你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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