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绝不饶恕
屋内，晨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在土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盼盼已经穿好那件洗得发白的花棉袄，安静地坐在炕头。
段林霜佝偻着背，眉头拧成一个死结，粗糙的手指轻轻捏着女儿的小手，嘴里不停嘟囔着：“这可怪了，昨天还好好的小手，今儿咋就成这样了？”
司明远快步上前，蹲下身仔细查看。
盼盼的左手和手腕处，密密麻麻布满了针尖大小的红点，在雪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这些红点不像是普通的过敏，既没有连成一片，也没有肿胀的迹象，就像是有人用细针扎出来的。
更奇怪的是，除了这只手，盼盼身上其他地方竟毫无异样。
“现在可是寒冬腊月，蚊虫都销声匿迹了，总不可能是被虫子咬的。”
司明远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若是食物或花粉过敏，按常理全身都会起疹子，哪有只在一处的道理？”他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盼盼的小手，却没有闻到任何特殊气味，手上也没有伤口或破皮的痕迹。
“盼盼，除了手上的红点，身上还有哪儿不舒服吗？”司明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可内心的焦急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盼盼摇了摇头，粉嫩的小嘴一撇：“娘，我饿了。”
听到女儿想吃东西，段林霜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轻轻舒了口气：“能吃东西就好，能吃东西就好。”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孩子肯吃饭，往往就意味着没什么大碍。
司明远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块神秘的石头。
昨晚孙海州接过石头时，它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就像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难道这些红点和那块石头有关？可这仅仅是猜测，他不敢轻易说出口，只能将疑惑深埋心底。
早饭刚过，孙二蛋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他的棉袄扣子歪歪扭扭地扣着，显然是匆忙间穿好的，额头还挂着细密的汗珠，在冷空气中凝成小冰晶。
“小司，大事不好！”孙二蛋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村里那帮年轻人，为了你的悬赏金，自发组队上山找卫振去了！我拦都拦不住，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他直起身子，眼神里满是担忧，“山上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遇上土匪，或是雪原狼，那可怎么得了！依我看，你赶紧把悬赏撤了，兴许还能把他们叫回来。”
司明远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写满无奈：“现在撤悬赏也来不及了。
他们进山好一会儿了，这山里声音传不远，就算喊破嗓子，他们也听不见。”
他握紧拳头，眼神变得坚定，“如果卫振真在山上，以他的体力和状态，肯定跑不远。
我估计，他就躲在附近的山洞里。
我得亲自上山去找，必须把他揪出来！”
“行，你放心去。
我留下来盯着你二叔一家，看看他们有什么动静。”
孙二蛋说着，瞥了关灵一眼，转身离开了。
一直安静站在角落的关灵走上前，眼神坚定如炬：“我和你一起去。
盼盼是我妹妹，我不能让那个混蛋逍遥法外。”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司明远犹豫了一瞬。
关灵虽然是个女子，但在山里长大的她，身手比很多男人都利落，有她帮忙，确实能多一份保障。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
此时，雪豹正趴在角落里，经过一夜的调养，它已经能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了，只是还不肯进食。
司明远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它的皮毛，喃喃自语：“洗胃伤了肠胃，得慢慢恢复。”
出发前，司明远仔细检查猎枪，反复确认每一个零件都正常运作。
他将侵刀牢牢绑在腰间，刀柄上的红布条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关灵则熟练地背起弓箭，又往箭筒里多塞了几支箭，金属箭头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在两人准备出门时，门口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司永立出现在门口，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
他的头发乱糟糟地耷拉着，眼睛布满血丝，黑眼圈重得像是被人揍了两拳，棉袄上还沾着几片枯叶，显然是在外面奔波了一夜。
司明远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语气冰冷如霜：“你来干什么？”
司永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小司，我是来替卫振给盼盼道歉的。
我真没想到，平时那么听话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道歉？”司明远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如果我杀了你，再跟你说声对不起，你觉得这能算数吗？卫振都快十六岁了，不是三岁小孩！他做的那些事，丧尽天良，死不足惜！”
他向前跨了一步，身上散发的气场让司永立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我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他，一个都别想跑！”
司永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打感情牌：“他可是你亲堂弟啊！说不定就是闹着玩，没把握好分寸。
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闹着玩？”司明远怒不可遏，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要不是我们及时找到盼盼，她早就冻死在山洞里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时，段林霜牵着盼盼走了过来。
盼盼的小手背在身后，怯生生地看着司永立。
段林霜的脸色冷得像冰，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卫振做的那些事，不可原谅。”
司永立急得直搓手：“大嫂，都怪我管教无方。
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好在盼盼平安无事……”
“平安无事？”段林霜猛地拉起盼盼的小手，“你看看，这手上的红点是怎么回事？卫振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司永立还想再说什么，司明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别拿亲情当挡箭牌。
以前你们欺负我们家的时候，怎么没念及亲情？现在出了事，就来装可怜，晚了！”
司永立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等卫振回来，我一定打断他的腿，带他来磕头赔罪……”说完，灰溜溜地走了。
司明远望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娘，老太太和二婶估计也快来了。
要是她们来，别开门。
卫振很可能躲在山上，我和关灵这就去找。”
段林霜叹了口气，叮嘱道：“抓到人，一定要交给公安，别冲动。”
司明远蹲下身子，在盼盼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盼盼在家要听娘的话，哪儿都别去。”
没想到，盼盼突然小声说：“哥，卫振哥也亲我了……”
司明远浑身一震，声音都变了：“怎么亲的？”
盼盼嘟着嘴，眼眶泛红：“他亲我的嘴，还把舌头伸进来……我咬了他一口，他流了好多血。”
“畜生！”司明远猛地站起来，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怎么也没想到，卫振竟然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
“关灵，我们走！”司明远转身就走，脚步急促而沉重。
段林霜急忙拉住盼盼，神色紧张：“这件事千万别告诉别人，记住了吗？”她太清楚村里人的嘴了，一旦传开，流言蜚语能把人活活淹死。
盼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去逗笼子里的小金雕。
司明远和关灵并肩走在山路上。
关灵一袭红衣在白雪中格外醒目，不少村民都偷偷打量着她，惊叹于她的美貌。
“你堂弟心肠太狠，留着就是个祸害。”
关灵突然开口，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劲，“如果你下不了手，我来。”
司明远看了她一眼，语气严肃：“杀人可不是打猎，你想清楚了？”
关灵挑眉，不以为然：“有什么区别？只要一箭穿心，人和野兽不都一样？”
“我是说，你真的能承受夺走一条人命的后果吗？”司明远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
关灵眼神坚定：“像卫振这种人，和畜生没什么两样。
在山里，神不知鬼不觉，尸体很快就会被野兽啃食干净。”
司明远心中一震，突然觉得眼前的关灵有些陌生。
两人继续前行，很快来到了木屋附近。
司明远仔细观察着地形，眉头紧锁：“上山的路有三条，这边有村民把守，卫振不敢走。
他最有可能走的，就是我们救盼盼时的那条路。”
关灵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而且，附近有三个山洞，很适合藏身。”
两人沿着山路向上走，地上密密麻麻的脚印显示出，之前确实有不少人经过。
就在这时，关灵突然脚下一滑，惊呼一声向后倒去。
司明远反应迅速，伸手去拉，却因为惯性，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司明远重重地压在关灵身上，慌乱中，右手竟按在了一团柔软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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