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阿琉斯的决定
无边的压抑，无边的黑暗。
如同黑色海底深处一般，看不见一丝光芒，听不到一丝声音。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无尽的虚无，仿佛连时间都被这片黑暗吞噬。
这里是暗空间，是最为深邃、最为黑暗的空间。
这里的寂静足以让人发疯，仿佛连灵魂都会被这片虚无侵蚀，最终消散于无形。
这里能困住一切。
勇者阿琉斯就处于这片空间之中，好像死了一样。
他的身体蜷缩在地上，四肢无力地摊开，仿佛一具被抛弃的躯壳。
黑发凌乱地遮住了他的半边脸，露出的另一半脸庞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的双眼空洞无神，目光涣散，仿佛已经失去了对世界的感知。
只有手中的埃斯库多之剑微微放光，剑身散发出一丝微弱的蓝色光芒，如同黑暗中唯一的一颗星辰。
那光芒虽然微弱，却让阿琉斯还能隐约意识到，自己没死，自己还活着。
然而，这副模样的他，活着和死了恐怕也没有区别。
阿琉斯手握着剑，剑柄的冰冷触感透过掌心传来，提醒着他自己尚存的一丝意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仿佛那是他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
他的指节因长时间的紧握而微微发白，掌心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他的目光依旧涣散，仿佛透过这片黑暗，看到了过去的种种回忆。
暗空间里，感受不到任何时间的流逝，阿琉斯不知道自己停留了多久。
一分钟？一小时？还是一年？或许更久。
时间的概念在这片虚无中变得模糊，仿佛一切都停滞不前。
但他知道，勇者的任期应该还没有结束，否则可乐会来收回埃斯库多之剑。
剑上的光芒依旧微弱地闪烁着，仿佛在提醒着他，他的使命尚未完成。
暗空间漆黑、虚无，什么也没有。
这里没有风，没有温度，没有声音，甚至连自己的心跳都仿佛被这片无尽的黑暗吞没。
然而，正是这样一片空间，也让阿琉斯经历了无数思考。
他可能……渐渐想通了。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要杀魔王？”
是为了正义吗？
是为了亲人吗？
还是为了全天下？
阿琉斯以前一直都没想明白，只是仇恨驱使着他这么做。
但现在，他内心渐渐有了决定。
或许，他一直以来都错了。
他恐怕，要放弃以前那些可笑的幼稚了。
正义？阿琉斯的嘴角微微抽动，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这世界还有正义吗？魔王凯布利斯杀了深渊大量人类，无数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无数尸体血流成河，结果竟然是另一个魔王杀了它？
这些人惨死在魔王凯布利斯手中时，有正义出来制裁他吗？
亲人？阿琉斯的亲人早就没了。
他的父母在他还没有成为勇者前，就死在了魔物的袭击中，那个曾经对他和善的村庄也早已沦为废墟。
还有喜欢着他的少女妮娜，她的头颅下惊恐的表情，至今还如同梦魇一般刻在阿琉斯脑海之中。
每当他想闭上眼睛休息，妮娜那凄厉的表情就会在脑海浮现，仿佛永远无法摆脱。
全天下？阿琉斯在乎过全天下吗？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在为天下人而战，可如今回想起来，他何曾真正关心过天下人的死活？
那些陌生人的命运，对他来说，真的有意义吗？
勇者阿琉斯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内心渐渐通明。
他的双眼不再涣散，而是逐渐聚焦，仿佛找到了某种答案。
“我的曾经，一直都是很失败的吧？”
他在喃喃自语，又似在说给谁听。
黑暗之中，一个声音渐渐出现，打破了这片死寂。
“看来你还没有笨到家啊，阿琉斯。能认识到这一点，说明你还有可塑性。”
听到这道声音，阿琉斯想都不用想，正是可乐。
他的嘴角依然挂着戏谑、讥讽的笑容，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恶毒的愉悦。
可乐以一种毫不在意的姿态，步伐轻快地走近阿琉斯，仿佛这片暗空间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一丝轻蔑和嘲弄。
阿琉斯没有抬头，只是低声道：“可乐，我在你眼里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你？”可乐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软弱、迷茫、愚蠢，凡是人类这个物种能够聚集的缺点，都在你身上了。我从来就没指望过你能杀魔王，笨蛋阿琉斯，你要是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一些乐子，就不错了。”
阿琉斯没有反驳。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埃斯库多之剑，剑柄的冰冷触感让他稍稍清醒了一些。
或许，他真就像可乐说的这般。
“想好了吗？笨蛋阿琉斯。魔王李渡已经回到了深渊，他颁布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命令哦。”
阿琉斯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什么？”
“魔王李渡下令让深渊的所有魔物去收集存活的人类，然后让全部人类交配，尽最大可能生孩子。他和魔王姬尔一样，都看出了埃斯库多之剑的远离，打算重建人类牧场呢。”
听到这里，阿琉斯的内心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仿佛火山即将爆发。
他的手指紧紧捏住了剑柄，仿佛要将剑柄捏碎一般，胸口剧烈起伏，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挣扎。
难道说，人类又要回到魔王姬尔时期的至暗时代吗？
那个黑暗、绝望、充满血与火的时代，会再次降临吗？
人类，还有出路吗？
阿琉斯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不确定与恐惧：“我真能杀死他吗？”
他的目光游离，仿佛在寻找某种答案，却又不敢直视真相。
可乐轻笑了一声，嘴角的笑意依旧带着一丝轻蔑，眼神中透着一股玩味的不屑。
他微微歪头，目光如同俯视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蚁：“不可能的，笨蛋阿琉斯。魔王李渡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一般的魔王，凭借刹那模式的埃斯库多之剑，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那么……阿摩罗模式呢？”阿琉斯的声音很轻，仿佛风中飘过的低语。
可乐的嘴角掀起了一个极其夸张的弧度，笑容中带着一种阴险的满足感，眼神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愉悦。
他缓缓靠近阿琉斯，声音低沉而带着诱惑：“决定了吗，笨蛋阿琉斯？要开启阿摩罗模式，你可要亲自动手杀死剩下的人类哦，不仅如此，深渊的其他生物也要杀死。”
“80%的死亡率，一个都不能少。”
阿琉斯沉默了几秒钟，目光变得愈发深邃，眼中的挣扎逐渐被一种冰冷的决绝所取代。
他缓缓抬起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可乐，我还有多长时间？”
“四个月。”
“我知道了。”阿琉斯的声音冷冽如冰。
他已经将所有的情感都冻结在了内心深处。
勇者阿琉斯缓缓起身，身体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孤寂而冰冷，如同一座即将崩塌的冰山。
当他站直时，那一双原本涣散的眼睛已经变得冰冷、阴暗而富有杀意，仿佛两块寒冰般刺人心魄。
手中的埃斯库多之剑仿佛也有所感应，剑身上的蓝色光芒逐渐变得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的漆黑，几乎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阿琉斯轻声道，声音低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可乐，带我回深渊，我要……杀人。”
这一次，他不仅抛弃了自己的过去，而且真正抛弃了所有的人性与怜悯。
可乐的嘴角以极其夸张的弧度扭曲，眼睛也弯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最令人兴奋的场景：“不错，不错，笨蛋阿琉斯，你总算是成长了。”
“我这就带你回深渊，哎呀呀……你可是第一个黑化的勇者啊，好期待。”
他的周身泛起了一阵光芒，那光芒如同黑暗中的雷霆，瞬间撕裂了周围的空间，将一切吞噬殆尽。
紧接着，两人的身影就此消失，离开了暗空间。
无尽的黑暗中，只剩下那一丝微弱的光芒逐渐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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