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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花汐的算计


红珊瑚簪子的缺口在头皮上烙下细碎的疼,花汐对着铜镜缓缓转动脖颈。镜中人鬓发微松,那点硌人的尖锐恰好藏在发髻阴影里,像枚悄然蛰伏的刺。

“娘娘,该请早安了。”青黛捧着叠得齐整的石青色宫装进来,袖口沾着些新磨的香粉——那是昨儿御膳房送来的冰糖雪梨里混着的,淑妃宫里的小厨房总爱往点心里头掺这些精致玩意儿。

花汐抬手按住簪子,指尖抚过冰凉的珊瑚纹路:“换件银红色的。”

青黛愣了愣,还是依言取了另一件。银红是极挑人的颜色,寻常人穿了显俗气,偏花汐肤色冷白,衬得那抹红像雪地里燃着的一簇小火,看着温顺,却藏着不肯熄灭的韧劲。她如今已是贵妃,服饰仪仗虽仍逊于中宫,却也自有一番体面,这银红宫装正合她的位份气度。

出门时正遇上晨露,阶前的兰草叶尖坠着水珠,被风一吹便簌簌往下掉。花汐踩着云纹锦鞋走过,裙裾扫过草叶,带起一串细碎的湿痕。

“翊坤宫的贵妃倒是勤勉。”

娇媚的声音从抄手游廊那头飘过来,风染霜正倚着朱红廊柱,手里把玩着串东珠手链。她身为皇后,今日穿了件明黄绣金凤的宫装,领口袖边滚着圈金线,凤钗斜插发间,衬得那张本就明艳的脸愈发雍容夺目,眼底却藏着睥睨六宫的威仪。

花汐停下脚步,屈膝行礼的幅度比往日更恭谨些:“皇后娘娘早。”

“妹妹这气色,瞧着倒比昨日好了。”风染霜踱步过来,目光落在她发间,带着审视的意味,“这支簪子……倒是别致。”

簪子缺口被发丝掩着,可那点不平整的弧度终究藏不住。花汐抬手将鬓发别得更紧些:“旧物了,戴着顺手。”她知道,这支曾属于皇后的簪子,此刻戴在自己头上,本身就是对中宫的冒犯,可她偏要戴着,像在无声宣告什么。

“陛下昨儿在坤宁宫翻了半宿的画册,”风染霜忽然凑近,声音压得低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花汐耳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都是从前画师为我画的。陛下说,还是我穿明黄最好看。”

花汐垂着眼帘,看见自己裙角的银红被廊柱投下的阴影割成两半。她忽然想起昨夜棋盘上那枚孤伶伶的白棋,在满盘黑棋里,倒像极了此刻的自己——纵是贵妃,也不过是皇后的影子,是陛下用来慰藉思念的替身。

“皇后娘娘与陛下少年夫妻,情谊深厚,是六宫皆知的。”她缓缓抬头,唇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只是时辰不早了,再不去给太后请安,怕是要迟到了。”

风染霜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银红裙摆在晨光里像道跳跃的火焰。她忽然抬手抚上自己的发间,那里插着的赤金点翠凤钗,是册封皇后时陛下亲赐的。可如今看到花汐那身装扮,竟让她莫名想起三年前,自己还是太子妃时,也曾爱穿那样热烈的银红。那时的花汐,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答应,谁能想到,如今竟成了能与她分庭抗礼的贵妃。

御花园的石子路被晨露浸得发滑,花汐走得极慢。她听见身后跟着的青黛在小声嘀咕:“娘娘,您方才何必对她那般恭敬?您是贵妃,论恩宠……”

“恩宠能敌得过中宫凤印吗?”花汐轻声打断她,“她是皇后,我是贵妃,这尊卑之别,从来都刻在骨子里。”

青黛噎了噎,半晌才道:“可她明摆着拿您当替身,还总在您面前炫耀陛下的宠爱……”

“炫耀?”花汐笑了笑,弯腰从路边摘了朵沾着露水的小雏菊,“你瞧这花,开得再好看,要是长错了地方,也只能被人踩着。我如今能站在这里,靠的从来不是陛下的恩宠,而是我自己。”

青黛看着她将小雏菊别在鬓边,银红裙配着素白的小花,竟有种说不出的倔强。她忽然想起刚进宫时,自家主子还总爱穿着浅碧色的衣裳,安安静静坐在窗边看书,活像株怯生生的兰草。可不知从何时起,这株兰草竟悄悄长出了尖刺,尤其是在被册封为贵妃后,那份隐忍下的锋芒,愈发明显了。

太后的慈安宫在紫宸殿东侧,离翊坤宫不算近。等花汐走到宫门口时,里头已经坐了不少人。淑妃斜倚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看见花汐进来,连忙起身行礼:“贵妃娘娘安。”

“淑妃免礼。”花汐微微颔首,目光平静无波。

“汐贵妃来了。”太后坐在上首,手里转着串檀木佛珠,“过来坐吧。”

花汐刚在侧边的空位坐下,就听见淑妃身边的宫女小声说:“娘娘,您要是不舒服,咱们就先回去吧?太医说了,您得好生静养。”

淑妃轻轻咳嗽两声,声音柔得像团棉花:“不妨事,给太后请安是规矩,哪能因为这点小病就坏了规矩。”她说着,眼角余光往花汐这边扫了扫,“倒是贵妃娘娘,瞧着精神不错,想来昨夜睡得安稳。”

这话里的刺藏得极深,明着是关心,暗里却在说慕容冷越昨夜虽未宿在坤宁宫,却也没来翊坤宫。周围几位低位份的嫔妃都低下头,假装没听见——谁都知道,贵妃是皇后的替身,陛下对她的好,不过是透过她在看皇后罢了。

花汐端起茶盏,指尖拂过温热的杯壁:“托太后的福,确实睡得安稳。”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淑妃,“倒是淑妃妹妹,脸色瞧着不大好。昨日送去的冰糖雪梨,妹妹可还合胃口?”

淑妃没想到她会直接提这事,愣了愣才道:“多谢贵妃娘娘费心,只是我这病着,实在没胃口。”

“那倒是可惜了。”花汐放下茶盏,声音清清淡淡,“御膳房的师傅说,那雪梨是用冰镇过的井水镇过的,最是解腻。想必是不合妹妹口味,改日我再让人换些别的送来。”

冰镇的雪梨?病着的人哪能吃凉的?周围有人忍不住低低笑了声,又赶紧捂住嘴。淑妃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刚要说话,却被太后打断:“好了,都是自家姐妹,说这些做什么。”

太后的目光在花汐和淑妃之间转了圈,最后落在花汐鬓边的小雏菊上:“这花倒是新鲜,哪里摘的?”

“回太后,是方才路过御花园时摘的。”花汐抬手抚了抚鬓边,“觉得好看,就随手别上了。”

“倒是个懂情趣的。”太后笑了笑,“哀家记得,从前染霜也爱往发间别些野花。”

花汐的心猛地一沉,果然又提到了风染霜。她这个替身,似乎永远逃不开皇后的影子。正想着该如何接话,却见风染霜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太监,排场极大。

“太后恕罪,臣妾来晚了。”风染霜的语气带着几分对长辈的恭敬,却难掩中宫的威仪。

“刚处理完前朝的事就过来了?”太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体谅,“快过来坐。”

风染霜挨着太后坐下,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花汐身上。当看到她鬓边的小雏菊时,眼底闪过一丝轻蔑,随即又换上笑容:“妹妹倒是有心,这小雏菊看着倒比那些名贵的花儿顺眼。”

“皇后娘娘谬赞了。”花汐垂下眼帘,“不过是随手摘的。”

“说起来,”风染霜忽然转向太后,“昨日陛下在坤宁宫翻画册,看到三年前在行宫画的那幅《雏菊图》,还说要让人裱起来呢。”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连掉根针都能听见。花汐知道,风染霜这话是说给她听的——陛下喜欢的雏菊,从来都与她无关,他喜欢的,只是那个曾爱簪雏菊的皇后的影子。

她忽然站起身,对着太后屈膝行礼:“太后,臣妾身子有些不适,想先回去了。”

太后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但还是挥了挥手:“去吧,好生歇着。”

花汐转身走出慈安宫,阳光正好照在台阶上,晃得人眼睛发疼。青黛跟在她身后,急道:“娘娘,您怎么就走了?皇后那话说的,明摆着是……”

“是又如何?”花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慈安宫的方向,“她说陛下喜欢雏菊,难道我就不能戴了吗?我是花汐,是陛下亲封的贵妃,不是谁的影子。”

青黛看着她眼里的光,那光比御花园的阳光还要亮,带着股不肯认输的劲。她忽然觉得,自家主子好像真的不一样了,尤其是在被册封为贵妃后,那份想要挣脱替身枷锁的决心,愈发强烈了。

回到翊坤宫时,御膳房的人正好送来午膳。花汐坐下刚要动筷,就见小太监匆匆跑进来:“娘娘,陛下派人送了东西来。”

一个锦盒被捧了上来,打开一看,里面躺着支赤金嵌红宝的簪子,宝石的形状竟与那支红珊瑚簪子一模一样。

“陛下说,”送东西的太监低着头,“昨日是陛下失言了,让娘娘受委屈了。这支簪子是新做的,娘娘若不喜欢,再让人重做便是。”

青黛在一旁看得眼睛发亮:“娘娘,陛下心里还是有您的!”

花汐盯着那支赤金簪子,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她忽然想起慕容冷越昨夜的眼神,有怒意,有慌乱,唯独没有愧疚。这簪子哪里是赔罪,分明是想堵住她的嘴,让她安安分分做个替身。

“替我谢过陛下。”花汐合上锦盒,语气平淡,“只是我近日戴惯了旧物,这支簪子就先收起来吧。”

送东西的太监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也不敢多问,捧着锦盒退了出去。

青黛急得直跺脚:“娘娘!您怎么能……”

“你觉得,他送我这支簪子,是因为愧疚吗?”花汐打断她,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他只是怕我闹起来,坏了他和皇后的情分。我这个贵妃,不过是他们夫妻情深的点缀罢了。”

她将茶杯凑到唇边,温热的茶水滑入喉咙,却暖不了心底的寒意。她忽然明白,这后宫里最没用的就是真心。陛下需要的是温顺听话的替身,是能让他在思念皇后时有所慰藉的影子,而不是一个会追问“你到底爱谁”的贵妃。

“青黛,”花汐放下茶杯,眼神忽然变得清亮,“去把库房里那支孔雀蓝的宫装找出来,再备些笔墨纸砚。”

青黛虽不解,但还是依言去了。等她将东西拿来时,只见花汐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支狼毫笔,在宣纸上缓缓勾勒。

“娘娘,您这是……”

“画张画。”花汐头也没抬,笔尖在纸上晕开一点墨痕,“送给出征的镇北将军。”

青黛吓了一跳:“娘娘!您疯了?镇北将军是皇后的兄长,您送画给他,若是被人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花汐停下笔,看着宣纸上刚画好的远山,“镇北将军明日出征,按规矩,后宫妃嫔都该送些东西表表心意。我身为贵妃,送幅画,有何不妥?”

青黛被问得哑口无言,看着自家主子专注作画的侧脸,忽然觉得那支红珊瑚簪子的缺口,像是在她心上也划了道痕。她知道,自家主子这是要为自己铺路了,不再只靠着陛下那点虚假的恩宠。

画送到镇北将军府时,已经是傍晚。风染霜得知消息时,正在给慕容冷越剥荔枝。她手一抖,荔枝滚落在地,沾了层灰。

“你说什么?”她猛地抬头,看向来报信的宫女,“花汐送了幅画给我兄长?”

“是,”宫女低着头,声音发颤,“听说画的是北疆的风光,将军看了很是喜欢,还说……还说贵妃娘娘有心了。”

慕容冷越放下手里的茶盏,眉头微微蹙起:“她倒是越来越能耐了,竟敢动到镇北将军头上。”

风染霜看着他脸上的怒意,心里忽然松了口气,随即又涌起新的恐慌。她知道花汐这步棋走得极妙——镇北将军手握兵权,是陛下和她都要拉拢的人。花汐送画给他,明着是按规矩行事,暗里却在向所有人宣告,她这个贵妃,在这后宫里,不止有陛下这一个靠山,更不甘于只做个替身。

“陛下,”风染霜捡起地上的荔枝,声音带着委屈,“妹妹怕是对我还有心结,才会……”

“好了。”慕容冷越打断她,站起身,“朕去趟翊坤宫。”

风染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忽然明白,花汐不再是那个可以任由她拿捏的替身了。自从被册封为贵妃,这朵看似温顺的花,已经悄悄长出了能扎人的刺。

翊坤宫的灯亮着,昏黄的光晕透过窗纸洒出来,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影子。慕容冷越推开门时,正看见花汐坐在灯下翻棋谱,发间的红珊瑚簪子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你倒是清闲。”他的声音带着寒意。

花汐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陛下怎么来了?”

“听说你给镇北将军送了幅画?”慕容冷越走到她面前,目光锐利如刀,“你可知镇北将军是谁的兄长?”

“知道。”花汐合上棋谱,站起身,“是皇后娘娘的兄长,也是大周的将军。明日将军出征,臣妾身为贵妃,送幅画,是做臣子的本分。”

“本分?”慕容冷越冷笑一声,“你怕是打着别的主意吧?想借镇北将军的势,与皇后抗衡?花汐,你别忘了,你能有今日的地位,是谁给你的!”

花汐看着他眼里的怀疑和警告,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想起自己刚被册封为贵妃时,他也曾这样警告过她,让她安分守己,莫要与皇后争风吃醋。在他心里,她永远是那个靠着模仿皇后才上位的替身,永远不配拥有自己的心思。

“陛下觉得臣妾在打什么主意?”她忽然笑了,眼底的红意又泛了上来,“是想借镇北将军的势,与皇后娘娘分庭抗礼吗?还是想……摆脱替身的身份?”

“够了!”慕容冷越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花汐,朕警告你,安分守己些!你是朕封的贵妃,就该有贵妃的样子,别学那些阴私算计的手段!”

手腕传来钻心的疼,花汐却没挣扎。她看着慕容冷越愤怒的脸,忽然觉得这张脸很陌生。她想起刚被他注意到时,他也是这样抓着她的手腕,眼神里带着看到皇后影子的恍惚和温柔。原来人心变得这么快,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如今只剩下对她越界的愤怒。

“陛下,”她轻声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您弄疼我了。”

慕容冷越的手猛地松开,像是被烫到一般。他看着她手腕上清晰的红痕,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怒意取代:“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贵妃,更是……”他没说下去,但两人都心知肚明,他想说的是“更是朕用来思念染霜的人”。

说完,他转身就走,龙袍的衣角扫过棋盘,上面的黑白棋子顿时散落一地。

花汐看着满地的棋子,忽然蹲下身,一颗颗捡起来。青黛进来时,正看见她将最后一颗白棋握在掌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娘娘……”青黛哽咽着说不出话。

花汐站起身,将棋子放回棋盒,动作缓慢而坚定。她走到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手腕上的红痕,像道丑陋的伤疤。

“青黛,”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明天把那支赤金簪子送去坤宁宫,就说是……我谢皇后娘娘教了我一课。”

青黛不解:“娘娘,那不是陛下送您的吗?而且送去坤宁宫,岂不是让皇后娘娘看笑话?”

“陛下送的,未必就是我的。”花汐抚上发间的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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