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集：潮生纪元
“哗啦 ——”
第一缕晨光穿透水树的气根穹顶，在新建的潮汐广场投下斑驳的光斑。阿木（现在大家更习惯叫他沧）踩着凝结的露水走过，鞋底碾碎了几片掉落的水树叶 —— 这些叶子比三年前厚实了三倍，叶脉里流淌着淡蓝色的能量，踩上去像踩着柔软的苔藓。
广场中央，用共生水树主干雕琢的纪念碑正在发光。碑身刻满了名字，从李澜、欧阳燕到老海、小海，最后停留在 “小满” 和 “蓝漪” 的名字上，只是蓝漪的名字旁边多了个小小的星号。
“在这儿呢。” 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沧回头，看见蓝漪正站在纪念碑旁，阳光勾勒出她冰晶般的轮廓。她穿着新定制的生态制服，左臂自然垂落，右臂却闪烁着水晶的光泽 —— 那是铁手罗刹用共生水树的核心晶体为她打造的义肢，指尖还能开出细小的蓝花。
“义肢还习惯吗？” 沧注意到她的水晶手指在轻轻颤抖。
“比云无涯那破铜烂铁舒服多了。” 蓝漪活动着手腕，水晶义肢突然弹出一道数据流，在空中组成全息投影，“方舟来的那帮技术员刚传过来的，宪章最终稿，你再看看。”
投影上，《潮生宪章》的条款正在滚动。最顶端的第一条用加粗的金色字体显示：“本纪元内，一切科技发展不得超越行星生态承载力，违者将被剥夺共生权。”
“这一条能通过，多亏了王胖子。” 沧想起昨天的争论，忍不住笑出声。方舟来的首席科学家坚持要保留星际航行技术，结果被王胖子用一根烤鱼叉怼得哑口无言 ——“连自家门口的海都没整明白，还想去祸害别的星球？”
广场周围渐渐热闹起来。穿着粗布麻衣的现人类扛着锄头走过，他们皮肤黝黑，手掌布满老茧，却对擦肩而过的方舟人类露出善意的笑；方舟人类穿着统一的蓝色制服，机械义肢上还沾着调试设备的油污，正好奇地触摸水树的气根，讨论着光合作用的新发现。
“开始了。” 蓝漪的独眼中闪过一丝紧张，水晶义肢不自觉地握紧。
上午九点整，共生水树的主干突然发出 “嗡” 的一声共鸣。广场四周的水幕投影同时亮起，将《潮生宪章》的内容投射到云端，连远在西漠的绿洲都能清晰看见。
铁手罗刹推着改装的声波车走上台，机械臂敲了敲车斗里的青铜钟 —— 这口钟是用方舟 AI 的核心残骸重铸的，钟声里带着植物代码的频率，能让所有共生体感到安宁。
“肃静！” 铁手罗刹的声音透过声波车扩散，广场瞬间安静下来，“现在，请现人类代表，沧澜渔业合作社社长阿木！”
沧深吸一口气，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他没有穿制服，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渔民褂子，腰间的翡翠铃已经化作齑粉，只剩下一根红绳系着的米粒大的泪晶。
“三年前，我在这里捡了枚铃铛。” 沧的声音很平静，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当时我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的玩意儿，直到看见老海叔把自己炸成光……”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很快调整过来：“现在我们站的这片土地，是水树用根须一点点从海里托起来的；我们喝的水，带着小满姐化成的种子的味道；我们能站在这里吵架、握手、一起晒太阳，是因为有人用命换来了这个机会。”
广场上鸦雀无声，不少经历过大战的人红了眼眶。
“所以《潮生宪章》第一条不是束缚，是保命符。” 沧举起那枚泪晶，阳光透过晶体折射出彩虹，“就像这颗泪晶，它告诉我们 —— 再强的力量，也得有能装下它的容器。”
掌声雷动。现人类拍着粗糙的手掌，方舟人类敲击着机械义肢，两种声音在广场上交织，竟意外地和谐。
接下来是方舟人类代表发言，然后是铁手罗刹宣读宪章的其他条款。当读到 “设立生态执政官，由蓝漪担任” 时，广场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
蓝漪走上台，水晶义肢与沧的手掌轻轻相触，两股能量在接触点激起细小的火花。她看着台下攒动的人头，独眼中闪烁着泪光：“我姐蓝汐生前总说，归墟的落日和沧澜的日出是连着的。现在我信了 ——”
她举起水晶义肢，指尖的蓝花突然绽放，投影上的宪章条款开始流动，最终组成一幅完整的地球全息图：“因为我们站在同一个太阳下。”
仪式在水树的共鸣声中结束。人们三三两两地离开，讨论着下午的耕地分配，或是方舟带来的新种子。王胖子追着首席科学家要烤鱼配方，铁手罗刹正在调试监测仪，屏幕上显示着全球生态的恢复数据。
“看这个。” 蓝漪突然拉了拉沧的袖子，水晶义肢指向监测仪的角落 —— 那里有一行微弱的信号波动，来源显示为 “未知星域”，频率竟与水神母星的标识完全一致。
沧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看向水树顶端，那里的气根正在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潮生纪元才刚开始。” 蓝漪的独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水晶义肢上的蓝花悄然合拢，“看来我们的‘邻居’，已经收到消息了。”
远处的海面上，一群新生的银鳞鱼跃出水面，在阳光下划出银色的弧线。它们不知道，这片刚刚恢复平静的海洋，又将迎来新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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