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游江一路,武道神进,得剑真传(万
传闻“阴阳仙侣”容貌不老,毕生恩爱逍遥。他们合创剑招,参阴阳之理。但纵是阴阳仙侣,也难将剑招练得“登峰造极”。
全因“阴阳仙侣剑”乃合璧剑招。两人携手逍遥,情意千真万确。但又因关乎情念,非苦练而能得。
当时阴阳仙侣将剑法练到第四层。突然回望,每一层皆圆满,偏偏无法“登峰造极”。便设定秘约,各去求索。先将前两层登峰造极者,便算取胜。
败者凝烙剑印,当为“从剑”,依附主剑。
李仙所得剑谱残缺,不知“剑印”何用。温彩裳俏脸红晕,她见过完整剑谱,却知此印是何用意。
不及多想。
忽感浑身清凉,李仙阳气、温彩裳阴气随剑牵引,交融升华,再反馈彼此。温彩裳惊诧之际,大为欣喜:“李郎,我俩剑道与天地共鸣,阴阳流转,洗沐身躯,乃难得机缘。”
以身为盆,承接阴阳之韵。
李仙阳火灼灼,脊山渐附阴阳之韵。撑起异像霞光,重瞳异目深邃,眉心红痣妖冶。
两人双掌触碰,就地旁坐。
温彩裳境界高深,体趋天地。“阴阳”之理甚为珍贵,涉及此道的武学甚少。阴阳仙侣剑以“情”为始,毕生钻研,渐触阴阳之韵。
融藏剑谱中。阴阳仙侣剑厉害之处,便是“情”与“阴阳”。
天地间需有日月流转。
参悟阴阳奥秘。便如体中天地,开始多了昼夜交替,渐渐起了四时变化…
可保容貌不衰!
“李仙天资太过厉害,他武道修行不快,却似永无止境。”
“李仙…你…”
温彩裳心思杂乱,如有猫挠。美眸间喜嗔怒恼…诸般情绪杂糅。
她暗自比拟,更大感挫败。她自入江湖起,便罕少能遇敌手。
李仙自杂役为始,完美相、重瞳相、脊如山、登峰造极、绝顶箭术…无不让她惊奇。出身卑贱,更可见其沉稳善谋,坚毅出众。
她好爱惜这天赋,好眷恋这儿郎。想起沿路险阻,李仙为她舍命,为她涉险…。却也好恼恨这天赋。
忽眉头一挑。
炁湖中“食炁蛊”感受阴阳之韵,吞饮内炁速度渐慢些许。
温彩裳喜不自胜,已知食炁蛊弱点。知晓如何料理此节,只待回到庄中,便可解脱困局。
待阴阳之韵尽散。李仙长呼浊气,笑道:“夫人,感受如何?”温彩裳温和笑道:“感受很好。小仙,我沿路玩累了,你带我回府罢。”
李仙笑道:“好。”
时值五月中旬。
李仙、温彩裳且行且玩,裳花观月,情交密切,好不欢快。
这日,重岭府与穷天府交接之地。温彩裳让李仙探听路线,前往“飞云城”。得知远在十数里外,便徒步走到飞云城。入城后温彩裳在前领路,直奔闹市街道。
得见一栋“蚕衣阁”,高二十七丈,雕梁画栋,彩灯结挂。阁前车马如流,往来无白丁。
今夜蚕衣阁有套“蚕锦”拍卖。周城高手皆赶赴。
温彩裳面容平淡,隐藏身迹,不惊旁人,自后门进入“蚕衣阁”。将布衣退换,再置新裙。气韵如初,云鬓银簪,美轮美奂。
又取了几百两银子。
她心想:“此处蚕衣阁势力不浅,我若有心,实能召集好些高手护送。但…这些高手,怎及李郎叫我安心。”
“这些烦人角色,还是莫来扰了我俩雅兴。哼!李郎却好不老实,真真假假连我都瞒。”
两人沿途穷游苦玩,奔波劳碌。住得穷客栈、行得破驿路…李仙不愿打劫百姓商户,故而钱财甚缺。
温彩裳为李仙挑选一件玉袍。装饰贵气,瞧着便喜人。温彩裳说道:“这才是我的好男儿,真俊朗!”
又抱又揽。
周城玩闹数日,豪掷数百两钱财。鉴赏佳肴,观赏美景。
尽兴之余,不忘回府,李仙购置马车,沿官道而行。厌烦了闹市人流,便行于僻静山道。
车厢中,李仙头枕温彩裳膝上,享受佳人服侍。
这日,马车行经一条岔道。路中立一木牌,东行为山野道,西行为水江道。温彩裳忽道:“小仙,重岭府入穷天府,最好行于水路。”
李仙说道:“好!我寻船搭乘。”心想:“待回到一合庄,我也该离去了。”
温彩裳笑道:“哪里用去坐甚么大舟。我俩买艘小舟舫,沿着江河而下,便能到达了。”
“大舟人多眼杂,好没意思。咱两无人打搅,再备些纸笔墨,我教你书法,诗词。你若累了,我帮你揉肩按腿。这岂不美哉。”
李仙笑道:“哪能尽占夫人便宜。那我…也帮夫人揉肩捏腿,诗词歌赋我定比不过夫人,便不献丑了。但闲杂趣事,我倒知道不少,到时一个个说给夫人听。”
温彩裳笑道:“好极啦,咱们坐画舫罢!寻常的船舟,腥臭脏浊得很。”
沿江两侧,渔船甚多。筹办一艘渔船,约莫十两银子。画舫则在“醉烟阁”、“画梦楼”…等烟花红尘之地居多,常用作达官贵人享乐纵情。
甚少外售。
李仙说道:“有道理!那便全随夫人意思。”知道温彩裳出手阔绰。
将温彩裳揽过,与她亲密嬉闹一会。发香飘飘,肤若凝脂。
此间风情,叫人艳羡。向西而行,见一条宽阔大江。江岸便有渡船。
李仙沿江眺望,见一城迹。径直入城,寻得一“梦芳楼”,直言要购置画舫。需最是精美,最是稳固的。老鸨瞧李仙面貌年轻,但行迹古怪得很,来青楼勾栏竟是买“船”?
便有意抬高价格。李仙一言百两,老鸨惊得咋舌,愿意售卖画舫。那老鸨言道:“客官,咱家画舫,素有烟花十四舟之美名,凡是入舫之人,无不魂牵梦绕…”
李仙爽脆付钱,老鸨扭着腰肢,领着李仙行入梦芳楼后院。一片景色优美的游园旁,停泊数艘画舫,外观精美,嗅得幽香。
船舫不大,但装潢雅致。清纱幔幛…还有些许闲趣小用具。李仙轻咳几声,将那等物事全丢了。
脚踏舟头,沿城河驶出。温彩裳身姿婀娜,轻撑起一柄油纸伞,柳树下等候多时。
见李仙踩舟相迎,她妩媚轻笑,踏上船舫。李仙挽扶她入室歇息。
画舫惹眼,两岸百姓不住驻足。皆道青楼画舫,何以大白日出河?莫非这般不讲廉耻?李仙老脸一红,又想:“我心光明,这画舫可是赶路用途,何必害臊?”
挺胸抬头,既不以为耻,也不以为荣,平淡视之。画舫只能容纳两人,但布置甚为精巧。甲板处有“木琴”、“案几”…抚琴舞剑,错错有余。
李仙心想余下水路,需行好久。沿江而行时,瞥向两岸商铺。
见一贩售果瓜素菜集市。他朗声喊道:“请送些素菜来。”暗运内炁,传扬甚远。
集市管事会些武学功底,体蕴内炁。听到震响一愣,顷刻知道李仙修为厉害,不敢怠慢。立即命人装好瓜果素菜,搭乘马车沿岸追赶。
见到李仙画舫,他运炁问道:“可是阁下要素菜?”李仙笑道:“正是!”
那主事手抓箩筐。朝准李仙,重重抛去。这一手着实厉害,画舫距离岸边足有五丈远,他远掷箩筐,其内果蔬竟毫不外洒。
众人皆望去。
李仙手指轻点,轻拿轻放箩筐。低调不外显,但习武之人均知其中厉害。
举重若轻、举轻若重。
李仙笑道:“多谢兄台相助。”捻起枚银子,随意朝后抛丢。那银子噗通一声,掉落了河水中。
那管事面色怪异:“这…”忽见河水出现漩涡,砰的炸起水花。那银子从水中飞起,精准落在那管事掌心。
河岸两侧百姓无不惊呼。管事握紧银子,其中藏留强劲内炁。不敢怠慢,恭声相送。
温彩裳无奈骂道:“尽显摆。”侧卧床中,轻轻掀起纱帐。打量得意畅笑的李仙。
“到底是少年。”她目露异彩,瞧着便欢喜。
此后画舫驶过。
李仙瞥见一书铺,想起温彩裳要教他书画赏识,再朗声喊道:“烦请兄台,为我送些字画笔墨纸来!”
书铺书生哪里会武道。整理好字画、笔墨、纸张…却送不到船中。李仙正待停船靠岸。他“七星步”已有所成,然正历经“清升浊降”,不敢大意。
忽听一人笑道:“我来帮送。”
那江湖客身材矮小,眼小嘴阔,毛稀发疏。他早便注意李仙,瞧他风采无双,赚足行人注目。心中不忿嫉妒,有意使其出丑,将那“字画”、“笔墨”、“纸张”一把揉搓成团。
蛮狠丢去。
周围百姓均“啊”一声,深感那江湖客不怀好意。李仙皱眉冷哼,碧罗掌轻拍河面。
“轰隆”一声,溅洒起浓厚水花,将字画团吞入水中。不多时,河面泛起黑色。
原来那矮小江湖客,在字画团中参了内炁。方才李仙若是着手接拿,必被墨水溅洒全身。
那矮小江湖客畅笑一声,窜入人群逃散。李仙捻起枚银子,打射而出。将他腿骨打裂,顿听他哭嚎惨叫。
李仙再弹第二颗石子。那江湖客施展武学,极力招架。但细碎银子却蕴千钧之力,“砰”一声断他手骨。
李仙说道:“弄毁字画,请赔钱给铺主,否则我再断你手脚。”
“大侠…大侠…我错了,我这边赔。”那江湖客谄媚说道。
李仙冷哼一声,重购字画、笔墨、纸张。画舫翩然驶去,李仙精心采买,掷钱豪放。倒属城中一奇况。
渐离城区,观行者甚少,画舫由河入江。
温彩裳无奈道:“你啊,有时稳重得很,有时又小孩脾性。”
江水幽幽,青草匆匆。
街道、商铺、楼宇、行人皆是消失。
两岸风景优美,画舫驰荡江心。那舟船虽小,但结构甚稳固。室中垂挂“风铃”,轻风吹拂,发出“叮叮”轻响。
李仙闲雅兴起,俯在船栏上。搬运内炁,施展碧罗掌,拨玩江中碧水。他拨回拨去,既涨武道理解,亦打发闲兴。
他眺望江道。
随画舫行远。
两岸甚是宽敞,在江心处朝两侧观望,只能见一条黑线。
渐渐残阳落幕,渔船回巷,无闲人打搅。甲板上两人依坐垂钓,窃窃私语。
这时已进穷天府辖区。
温彩裳心石落地,嗅到空中水汽,乌云聚拢,闷雷酝酿。知晓“屡龙草”厄运渐淡。
入夜。
江水澹澹,舟船轻晃。
温彩裳吹燃火折,将船室烛灯点燃。白玉案桌旁有一香炉,炉中盛放“熏香”,可驱蚊静气,味韵悠长。
温彩裳推开窗户,确认两侧无人。忽道:“小仙,帮我解这系带。”
她衣袍宽松,蚕丝系带结在腰后。烛火映照,妩意自显。
李仙妙手极巧,轻轻一抚,便已经解开。
温彩裳说道:“小仙,我今日传你残阳衰血剑第三层。你也解衣裳罢。”
李仙一愣,心想:“将到穷天府,我也该离去。这时传我残阳衰血剑第三层,是…”
温彩裳蹙眉道:“你不愿学么?”
江风吹起纱帐,熏香缭鼻不散,烛火映洒。舟船舱中空间甚小,一大床一案桌一书架。
李仙突然醒悟:“二境武人入水既化。此处身处江心,两岸相隔数里,辽阔似海。我虽已学轻功,但…但我用尽全力,也难横渡上岸,确是无处可去了。”
漆黑江中,独有小舟一帆。舟中两人对坐。
李仙说道:“愿意,自然愿学。”
温彩裳喜道:“好,好极。”她双眸荡漾。
温彩裳说想:“残阳衰血剑第三层…不…阴阳仙侣剑第三层。你早已学会第一第二层,造诣比我还高许多。现在.第三层也改教你啦。”
“你学此剑法,得尽我真传,便是我郎君。我们不需宴请宾客,哼,这世间其它男儿,虚情假意,肮脏龌蹉,没什么好的。我也不需他们祝福。”
“咱俩好好的,便比什么都好。”
窗虽打开。
然纱帘遮掩,那风情不泄分毫。李仙面色复杂。温彩裳柔声道:“李郎…你过来。”牵着李仙的手说道:“我要好好谢你,从今日之后,你是我郎君,我以郎君待你。”
“我传你炼丹术、教你上乘武学,绝无保留…我族秘密,也能说于你听。你…你说好吗?”
“你…你还要要求,我亦能满足。我平生只待你如此。”
她身似无骨,肤如滑玉。语气娇媚柔情,说到后头,楚楚可怜。
李仙纵使早有离去打算,但听温彩裳如此情重意深,如此温柔依就,不免心中荡漾,遐想那往后生活。
他生性风流,脱口而出便道:“若真如此,人间帝王也不换。”
温彩裳喜道:“你真这般想,我…我便很开心。”
李仙见温彩裳两颊红晕,突然回神,此情此景再说情话,岂不大大添乱?又不免心想:“夫人情意如此,我难道真要负她?我…我虽愿潇洒天下,可此情此景…四面环水,孤舟荡漾,美人贴怀,如何能躲避。”
他一味想还归恩情。岂知又欠情爱。江湖纠葛,岂有还清之理。
李仙自知难躲,说道:“夫人,你不必如此…”温彩裳挽他脖颈,说道:“李郎,你不愿意?”
李仙无奈道:“愿…自然愿意。”温彩裳喜道:“好郎君,乖郎君,俊郎君。”
神情转嗔,说道:“好郎君…但我对你,却也有要求。”
李仙说道:“夫人请说。”
温彩裳说道:“我需你…需你再不离我分毫,你做梦只能梦我,其它女子再不多瞧一眼,你再不骗我,再不欺我…让你不欺我,总归是难了。你这坏性子怎能做到。但…但别再骗我。”
李仙实难答应,但见温彩裳情深意动,婉婉温情既缠心又缠身。拒绝之言难说出口。乱芳山、虎哭岭、墓藏大山…诸多险境恶境,虽命在旦夕,但总有路可逃。独独这次,这弹丸之室,图穷匕见…何处能逃?
柔剑似蜜,缠身难躲。
李仙只能说道:“好,我绝不骗夫人。”
温彩裳喜极,红唇说道:“你发誓。”李仙踌躇。温彩裳再道:“你…你不愿发誓?你难道又想骗…”
李仙忙道:“好,我发誓,我绝不骗夫人,若再骗夫人,叫我不得好死。”
温彩裳吐气如兰,如酿芳酒,醇香可饮,说道:“既如此…我的好郎君、乖郎君,残阳衰血剑第三重名为‘合剑归鞘’…我将修习之法传你。”
李仙点头道:“好。”
温彩裳附耳轻语,将第三层要义尽吐。合剑归鞘…意指此层“意”为重,“剑”为次。
乃阴阳仙侣剑从情道入阴阳之道的开始。
李仙盘坐静思,见温彩裳来势汹涌,情丝缠裹而来。极力思索更多可能。
但此局之凶…躲无可躲,藏无可藏。温彩裳心思亦极缜密,小设天罗地网,岂是苏求武之流能比。
温彩裳性情自傲,实也情难自己。阴阳仙侣剑第三层,乃内练居多剑招偏少。
温彩裳说道:“郎君,凭你天资,该清楚了罢。”
李仙颔首道:“已经清楚,请夫人再多指教。”
江水湍流,画舫荡漾。
翌日。
画舫木窗敞开。
昨夜吹起春风。弄得满堂皆乱,又静静感受此间温存。手指轻轻捏玩李仙眉心红痣,又捏了捏鼻子,抓了抓耳朵。眼是这般眼,鼻是这般鼻,历经昨夜风雨,却更好奇更感兴趣了。
情与欲怎能分割。她初尝“阴阳融汇”的美妙,情欲皆浓,平日端持的雍容矜贵,荡然无存。
“好郎君,你醒啦?”她柔声笑道。
李仙随手抓起玉袍,遮住身躯,揶揄说道:“夫人,你昨夜却…真叫我大开眼界啊。”
温彩裳轻轻一扇,将玉袍撇丢在地,娇羞道:“你敢取笑我?你这郎君,昨儿方说不再欺我。这才多久,你便又…”
李仙说道:“我不欺负夫人,我只疼爱夫人。”
如此胡闹一阵。
乌云渐散,暴雨转小。画舫远离闹市,驶到一片群山绿野中。江道甚狭,左右十丈而已。树木茂盛,景色悠然。
李仙元阳满盛,纯阳之躯完美之相,余力充沛。但实已缠斗数个时辰,又见周遭偶有渡船,便停歇片刻。坐在船头游赏江景。
温彩裳简披衣裳,宽袍难遮曲线。她坐在木琴上,笑道:“李郎,我为你抚琴弹奏。”她学识渊博,才艺甚精。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竟无半点不擅长的。
对那风流雅事,更了若指掌。
手指轻捻琴铉。
琴声悠扬,掺带绵绵情意。轻缓如流水,萦绕人心间,使得人之神志,更随琴音而飘动,无尽眷念,久久不愿回神。
但若细听,却又隐藏某种忧患。李仙音道甚浅,甚至从未涉猎,心思终不如女子细腻,衡量利益,他不输夫人,但这赏曲触琴之时,却大不如夫人。
他跟随节拍,脚掌轻拍。
忽见两岸林鸟闻声飞来,落在画舫边沿,唧唧咋咋,甚是热闹。
她这一首曲子,乃是大武皇朝‘黄音师’编创的“林中鸟”乐曲。大武雅士、骚客.皆有听闻,一些世家大族,对族中子弟要求甚严。不仅武道有成,还需掌握曲乐歌赋。这首曲子便是校验曲乐之道,造诣深浅的妙曲。
曲谱不难。
习曲三年者,便可弹奏成曲。但其中轻重缓急、拨弦手法、融情于琴.却需要毕生浸淫。
似这般引得林鸟嬉欢,造诣之深,令人咋舌。若遇爱曲名士,宁愿千金一曲,与之和奏。
李仙却可尽独享,若有旁人,定然羡煞。待一曲了毕,李仙鼓掌道:“夫人,你真厉害!”
温彩裳风情款款道:“我厉害之处,可还多着呢。区区琴道,我却不算擅长,字、画造诣倒勉强算不错。”
李仙笑道:“那市面中,可有夫人画作、字帖?”温彩裳说道:“我写字作画,全为修生养性,我从不外售字画,况且你当我需要,贩卖字画过活么?”
李仙说道:“夫人,你说要教我赏识字画,教我书法。”温彩裳素指轻点,笑道:“好郎君,我舍得不教你么。”
便携手入室。
将倾倒的玉案扶起,铺展开麻纸。纸质粗糙,但匆忙而购,已算不错。
温彩裳细心研墨,笔沾墨水,洋洋洒洒书写。笔力深厚,颇有巾帼点江山之气韵。诸般文体抬手即来。只是卧室狭窄,她岂是真心传教。李仙纵使想学,此情此景…笔墨只能浪费。
温彩裳忽眉头一皱,章法顿乱,字形歪扭,勉强成形。
变作另有一场指教。李仙终究记恨过往刺剑之仇。
风铃轻荡。
待回过神来,天色黯淡,竟又过一日。温彩裳横躺床卧,目光飘忽,望着碧江河水。
李仙端详字帖,揶揄笑道:“看来夫人的字画水准,也不见得多厉害。”
前两个字功力极深,但后面十余字,控笔粗糙,章法凌乱,忍辱负重般…好似受了极大干扰写就。温彩裳俏脸一红,将字画夺过,藏入袖子,竟凭空消失了。
李仙说道:“字帖有了。”
“还请夫人,教我作画。”
温彩裳知晓李仙实是放荡性子。先前敬她重她,绝不冒犯。但既开先河,便是坏极。
嗔道:“你再使坏,我怎教你。”
李仙说道:“夫人不敢么。”温彩裳说道:“我怕你么,臭小子。”
羞赧之余,却不能说不喜欢。改铺宣纸,压好四边,毛毫点墨,既兴作画。
烛火摇晃,风铃清响。
初夏时节,春风逞能,吹得宣纸歪斜,加之画舫晃动,便总显得字不像字,画不像画。
转眼七日过去。
两人联手作画十余副,字帖十余副。
温彩裳柔声说道:“乖郎君,帮我穿衣罢。”
李仙细心照料。衣裳整齐,但靴子少了一只。不知何时落入江中,被水流冲走了。
温彩裳剐了李仙一眼。这小子一身蛮劲,可是真使。
她理了理长发,拾起地上银簪,插缀盘发中。眉宇舒张,再难觅漠然。矜贵之余,更添韵味。
狂风过后,难得安宁。
温彩裳瞥眼那字画,回想起诸多狼狈之景。不住推搡李仙。骂他不学好,胡招层出。要学字画的是他,从中作梗的也是他。
七日关已过,但两人独乘舟船,实无甚差距。日日相拥,夜夜共眠。
江流不息,船行不止。
这日夜中。
画舫飘到穷天府“番余州”。远处有座“大庆城”,灯火阑珊,依稀可见。
画舫飘在芦草丛间。此处流速甚缓,蛙鸣聒噪。
温彩裳研墨燃香,教导李仙写字。李仙虽胡闹纵性,但聪明机灵,加之‘天道酬勤’,临摹字帖、描绘行画,进步极快。
温彩裳说道:“世间诸道,均有道理相通之处。”
“你这副字帖,起势极强但笔锋太盛,转、承之间不够柔和,处理不够老练。古人言‘见字如见人’,便如‘见武如见人’。书法一道,需让人能从字中瞧出些端倪。但又不可被人一眼瞧尽。”
[技艺·书法]
[熟练度:156/500入门]
[技艺·画技]
[熟练度:236/500入门]
忽听船外传来“噗通”一声。
李仙说道:“谁!”停笔出室,朝暗处眺望。这附近尽是茂密芦草,足比人高。
数丈外的暗处,水花溅洒,隐约听有人声。
李仙知道有人落水,此处江水浑浊,倒灌入口鼻,便再难发出声音。他从袖袋中取出“蚕丝碧玉索”,朝那水花甩去。
绳索劲力极深,缠住那水中胡乱拍打的手臂,用力一拉。
“噗通”一声,一道身影被带出水面,落在画舫甲板。是一位女子,浑身湿漉,但衣饰还算齐整。
李仙轻拍其背,暗运内炁一推。那女子肺腔污水顷刻吐出,好受许多,大口喘息。
温彩裳微恼,但爱极李仙,自不多言。
那女子重重咳嗽几声,说道:“恩公.恩公多谢恩公救命!”连行跪拜,甚是感激。温彩裳说道:“且抬头来。”
那女子抬头。温彩裳袖剑出鞘,削了遮脸杂发,见其面容清秀,稍有风姿,说道:“你已无碍,自己游回去罢。”
那女子连忙说道:“恩公.我.我不会游水,还请恩公好人做到底,将我送回岸上,小女定然好好报答,做什么都行。”
温彩裳冷然道:“哼,你这庸脂俗粉,你的报答谁又稀罕。”瞥向李仙。
李仙说道:“姑娘,此处甚是偏僻,你为何此处落水?”
那女子颤生生瞧了温彩裳一眼,直感害怕,朝李仙挪了挪,说道:“此事说来,那.全是那负心汉害得!”说到此处,悲从中来。
温彩裳恼烦此女乍现,扰了两人雅兴。但一剑杀了,血染甲板,更败兴致。又怕李仙生气,是以虽极不悦,却并未出手了结。
此刻听她说“负心汉”三字。料想是爱恨纠葛,她自无那兴趣,但已不妨听听。
便坐在木案上,风姿尽显。李仙好奇之下追问事由。
这女子本是大庆城中富足之家。自幼娇生惯养,安康幸福。但家中人丁稀薄,久无男丁。
转眼女子已到当嫁年龄。女子怜惜家中老父、老母年迈苍老,恐无人照料。便欲招入赘,不离家了。
因家中颇有钱财,地产丰厚。消息放出,自有极多青年才俊应选。女子容貌俏丽,性子恬静,更受欢迎。
那女子心想:“倘若选年轻俊逸者,他们招蜂引蝶,我一弱质女子,总归是要吃亏的。倘若选家世富贵者,精于算计,我家丁稀薄,怎能料理得过?唯有选一普通者,易于掌控,才好安稳过日。”
便在一众年轻俊杰中,偏偏挑选样貌普通的张大桨为夫婿。成婚数年,日子安稳。张大桨为人虽懒,但大体算老实安稳。
但随时间推移。老父、老母体况日下,难以操持家务。将产业、地皮…交由张大桨管理。
张大桨渐露本性,偷偷将租钱拿去逛青楼、去赌坊。老父、老母有心无力,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岂知张大桨愈发嚣张,再不遮掩。老父老母再气不过,与张大桨理论。两人年岁已大,被张大桨一通胡言,气得双眼一翻,竟就此死了。
女子深懊当初决定,将张大桨告到衙堂。张大桨与县令勾结。反诬她不贞洁,是她气死老父老母。
当堂一纸休书。
再将家底财产,悉数占据。女子气恼不过,今晚再寻张大桨理论。张大桨狠心一起,将她当场打晕。
行船运到这处,抛入江中逃走。
恰逢李仙、温彩裳便在附近,将她救下。李仙听她家世凄惨,想起阿弟与自己。两人大好男儿,这世道下尚被欺负得衣不蔽体。
何况一孤苦女子。李仙正要开口,温彩裳说道:“小仙,这等男子,活来无用。你帮她报仇罢。”
李仙奇道:“夫人…你这是…”
温彩裳听那女子言说她凄惨处境,心思纷乱,实有联想自己。
那张大桨自难与李仙相提定论。但温彩裳栽培李仙,确是瞧他身世清白,毫无威胁。
“李仙临危之迹,不离不弃,拼命护我,世间男子怎能与他比较。那张大桨之流…与我家李郎相比,却是连提鞋都不配。”
“但李郎实是个风流人。我温彩裳毕生之中,从未如此心绪为之一人牵动。我爱极了他,可他…他偏偏性情如此风流。”
“若在以往,我自能掌控他。但如今…李郎天资无双,重瞳、完美…尽加一身。实力超过我,却是迟早的事。到时莺莺燕燕,皆朝他飞来。”
“我姿色自然不怕。但…傲墨说他风流,我瞧他也挺风流。到了那时…我…我却与这女子,有何差异?李郎虽会爱我护我,可…可我总希望他眼里只能瞧见我。”
“也只会瞧见我,如此这般,我也只瞧着他。天底下的旁人,便都消失也无妨。”
她既爱李仙天资,又恐李仙天赋。这忧患自李仙显露重瞳,便深埋在心间。
患得患失间,忧虑愈重。又历经“七日关”,两人形影不离,日日相欢…温彩裳决堤洪水,自难割舍这份感情,得之越珍,便越惧失去。
欢好时没能想到太多。
但经落水女子言说,不禁遐思连连。朝李仙靠去,握他手心。
李仙说道:“那张大桨确是该杀。你落水受难,此事应该不假。既然夫人发话,我便帮你料理了。”
那女子喜道:“好,好,谢谢恩公,谢谢恩公。小女…小女有一请求。请让那恶汉,临死之前,再与小女见一面。”
李仙朗声道:“自然无妨。”感慨说道:“你这等女子,我实也挺敬佩。”
那女子自嘲道:“我识人不良,害了全家,有甚值得倾佩的。”
李仙说道:“不然。”
“知人知面不知心,识人不善,不能全怪你。那张大桨害死你父母,你敢与为父声张,实已女中豪杰。多少人面临这等处境,左右为难,最后浑浑噩噩得过且过。”
“故而我很倾佩。我李仙虽非自诩大善人,但若有不平事,自当酌情相助。”
“何况夫人发话,你且放心罢。”
李仙看向温彩裳,与她携手,举止亲昵。
那女子感动说道:“恩公…你救我性命,我真…真感激你!”
李仙笑道:“举手之劳,你起来罢,我将船靠岸,便帮你惩戒那恶人。”
温彩裳心中一荡,柔身靠去,心下却想:“我这郎君果真风流,他性子极好,随和心善…可愈是这种性子,愈叫我不安。你这般相助,这女子怎能将你忘了。你又这般和她说话,她几世能修这等福份?”
暗暗下定决心:“我…我终需想一法子。叫你好好待在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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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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