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水君(求首订)
司马承祯抚着白须,吐出两个字。
“逍遥。”
他笑与公主解释说,“鹏鸟南飞,需要凭借风力。舟船行于江河,需要倚靠水深。普通人追求名利富贵,都是依托外在条件。”
“心神被缚,不得自由。”
“真正的有道之人,弃凡俗于无物,与天地精神相往来。”
公主听的懵懂,她出身天家,生来富贵,也自然从无所求,襁褓之中便已入道。
但从来没感受到有什么天地精神。
“真有这样的人?”
司马承祯回想那纸驴上的淡淡青痕。
“有的。”
万安公主问:“那可否让这样的有道之士,重新把那幻术恢复过来?”
咕哝一句,说:
“怎的偏偏就那时候落雨了!”
司马承祯摇头,温声说。
“那要看机缘了。”
万安公主又问,小儿缠的无法,司马承祯还是稍稍为她指了道路,说过去曾在冬日令百花盛开的前辈还活着。
只是当今圣人不喜和祖母有关的祥瑞,恐怕……
万安公主立刻道:“本宫悄悄地找。”
……
……
江涉合上手札。
耳边,同桌吃酒的三姑六婆说的津津有味,听客全神贯注。
已经讲到那寡妇家的牛是如何被汉子使去耕地的。还穿插着对新郎官的几句担忧——今日成亲的林二郎快要及冠,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县学。
阴阳先生又吃了两块羊排。
猫吃饱睡着了,就这样觉多。
李白看江涉阖上手札,他放下酒盏,问:“先生在看什么?”
江涉:“你可记得之前刚出襄阳时,我们在庄子里遇到的赵家?”
李白点头。
江涉道:“当时送赵家儿女一个小东西,被人买去了。”
“谁?”
“他们村里正。”
李白诧异:“里正要这个东西作甚?”
“送人。”
“送谁了?”
“之前是送到了岐王手里。”
李白静了几息,才意识过来,那哄孩子的纸驴还是层层上递过去的。竟然已经传到了岐王手里。
江涉平静道:“得了十两金子。”
李白目光落在先生的手上,方才他也没看先生掐算,怎么知道纸驴这种事的?
难道又是他不曾了解的道法?
他们说这话声音很低,被院里如今嘈杂的酒气一和,更是近乎于无。院子里酒菜方歇,大伙也终于停筷。
远远望去。
只见到那素衣的老太太,背影蹒跚,一步步远去了。
林家人松了口气,院子里的说话声顿时都大了,之前一直拘谨着。没了喜煞影响,他们自在许多。
同桌的三姑六婆说话底气十足:“可算走了,可把我吓得不轻。”
“真是怪。”
“怎么好端端的大婚招惹上这种晦气东西。”
“可吓人……”
桌上一汉子见江涉和李白穿着宽衣广袖,瞧着不是干活的人,问的也不那么大大咧咧,谨慎道:
“郎君,这东西是啥子回事?”
江涉看出他们的担忧,如是不好好答,林家婚宴晦气的口实恐怕就要在县里落下了。
他笑道:
“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只是路上撞见了而已。”
“大伙若是担忧,下次可随身带着一小面铜镜,也可辟邪。”
汉子婆子们都点头,松了口气。
有的见江涉和李白两人,相貌年轻,仪表堂堂,衣着也好。他们之前就端详了一会,许是未成婚,还想多问问:
“郎君也是咱们卫县人?之前好似没见过。”
“可成亲了?”
“哎哟,这么老大亲事可难说……”
……
林家人一直送到巷子外,殷殷热情,还想要再往远送,江涉拒绝了。
看到人走了,他才松一口气。
如今乡下和县城人家成婚都早,十六七就结亲了,再晚的,二十也要说亲,开始繁衍子嗣。只有在文人和有钱人家里,成婚才要晚的多。男子三十未婚,女子二十四五未嫁,也是常有。
阴阳先生拄着拐杖,一步步从巷子里走出来。
他驼背含胸。
问:“郎君怎的方才与咱讲的时候,未说铜镜?”
江涉回身。
面对着老翁,他想了想,坦然道:
“县城人家,问问不过是寻求安慰。铜镜贵重,小的也要几石米的市价,没人会买。”
“但若是对老先生讲,这是老先生傍身的本事,多半会买下。”
“左右没什么用,何必对您说?”
阴阳先生拄着拐棍,听了这番话,想了许久。最后,他把拐棍搁到墙沿,抬起老皱的双手。
颤颤巍巍行了一礼。
江涉避开。
“您这是何必?”
“郎君是有本事的人,心也好。”
江涉扶起对方。
“您太多礼了。”
阴阳先生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都是这么年轻的样子,衣角被风微微吹起,心中有些羡慕和神往。
他年轻的时候,也曾想过游历天下,去许多地方。
江涉和李白走了一会,猫也踩在街巷上,不肯让人抱着。无他,林家过于热情,两人一猫全都吃多了。
多行路可以消食。
卫县街道笔直,也跟洛阳一样,分成一个个方正的坊。
有商队的驴和马匹,有乡下人拖着板车在街头叫卖,佛寺门前香客也多,嘈嘈杂杂。
江涉走到刺史府和县衙这一段路,就要安静得多,还能看见附近有个书院,几个穿着襽衫的学子背着书箱,彼此说笑。
永济渠上船来船往,号子此起彼伏。
看不出被称作朝歌时古老的样子。
生气蓬勃。
江涉左右逛了一会,两人决定去那一小段古城瞧瞧。
在他们身后,天上渐渐飘来一小段云,顺着天地间的青气,寻到了林家院子。
大婚之日,人来人往的,谁也没发现多出一人。
那人走进院子,听了一会街坊碎语,得知这家的二郎今日成婚,在道边遇见了喜煞,幸好有一路过的郎君帮了一把,喜煞也走了。
感应着青气,这些人运道倒好……
他拽住一人问。
“那位生的什么模样?”
林母打量着眼前年青人,白袍无痕无缝,上面绣着淡色的雨纹,银线在光下闪烁生辉,瞧着可贵重。
“您是……”
“某想要拜访。”
林母松了一口气,说:“那位俊气着,只说是路过,没说住哪。穿着一身青衣,身边跟着个白衣的。”
“哦,还带了只猫,对那猫也好。”
“要不,郎君在街上找找?”
那青年颔首:“多谢。”
随手递过一个荷包,作为告知的感谢。
林母寻思这人真奇怪,不过说一句话,还送上东西了,富家子弟都这么客气?
到了晚上,等婚宴结束,客人散去。林母跟丈夫嘀咕,想起这荷包来,摸着上面的绣线,几乎不舍得拆。
两人在屋头把荷包拆开。
“呀。”
夫妇忐忑不安。
惊异道:“这是……珍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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