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诬陷
“砰!砰!”
廖瑛反应极快,抬手就是两枪。
却因那网越动收得越紧,她失了准头,仅打中了其中一个警卫的肩膀。
那警卫恼羞,抬手对着廖瑛心口处开了一枪。
随着“砰”的一声,廖瑛倒在了沈静姝身上。
“廖瑛!”沈静姝用单薄的身体拥住她,慢慢扶着她倒在地上。
见那警卫还要补枪,沈静姝心都揪了起来,求道:“大哥,求你不要开枪了……”
她生得貌美,肌肤莹润如玉,杏眼中蒙了泪水,长睫湿漉漉地颤动着,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是被雨打湿的梨花。
那警卫举枪的手莫名一顿。
他们做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勾当,从不怜香惜玉。
可是眼前这双含着泪的大眼儿望过来时,心里头那点非要赶尽杀绝的狠劲,竟也没那么强烈了。
他收起了枪。
看看沈静姝那花娇玉柔的模样,他也没像对待寻常人质那样,拿出绳索来捆她,更没找东西堵住她的嘴。
他警告道:“夫人,你配合些,可以少吃点苦。别叫喊,周围都是我们的人。”
沈静姝点头,眸中尽是顺从,轻轻地问:“大哥能不能告诉我,我儿子弘郎怎么样了?”
那警卫道:“小少爷没事!”
沈静姝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
她明白,这仅仅是针对她的。
而廖瑛,因为是她的贴身侍卫,也遭了这横祸。
两个警卫用粗布袋将两人罩住,扔到马车上,然后驾着马车往山路深处飞驰而去。
黑暗中,沈静姝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去摸索廖瑛的脸和手,去试她还有没有温度。
“夫人,我……穿着防弹衣,死不了……”廖瑛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但因是近距离开枪,子弹虽没伤及她肺腑,却也是钻入了皮肉,她流血流得很厉害。
听她喘息得厉害,沈静姝的手又摸索着去往她心口那里。
那里全是粘稠温热的液体。
“你流了这么多血!”沈静姝一阵寒意,牙齿直打颤,对她道:“廖瑛,你坚持住,我会让他们救你的!”
廖瑛气喘吁吁地道:“夫人,我……我胸口内袋里……有止血药……”
沈静姝忙摸索出来,摸着黑帮她敷上,一下下地抚着她的手道:“别说话了,保留点力气,歇一会。”
山路上一路异常颠簸,沈静姝将廖瑛抱到怀中护着。
过了许久,马车终于停下。
脚步声响起,她们被抬到地上。
有个声音响起:“夫人,得罪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接着只听得有人吹了声响哨,伴随着马儿“咴儿”地声叫,马车声渐渐走远。
“夫人……我……靴中有匕首……”廖瑛艰难地说。
沈静姝摸索出匕首。
她这匕首是裴陟专找名家为贴身警卫特制的,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即使是沈静姝,没多大一会,也割开了套住她们的绳索,又划开了外面的麻袋。
正当此时,山路深处又来了一小队人马。
为首的那个远远看到沈静姝,就激动地道:“果真是个大美人儿!”
他火急火燎地驱马过来,在马上绕着沈静姝看了一圈,那口水都要掉到地上了。
做山匪虽也抢过美人,但还从未见过这等仙女。
眼睛那么大,水灵灵的,皮肤那么白,嫩得呼口气都能给她吹皱了。
那满脸害怕的模样儿,他看得心都酥了。
他跳下马,看着沈静姝身上的血,柔着嗓子道:“美人儿这是受伤了?不怕,我们这里有药,回去给你敷上!”
越近距离看,越能知她有多么貌美。
那皮肤像刚剥壳的荔枝,白嫩得能掐出水来。
那双大眼儿简直要人命,里头含着汪水,睫毛又密又长,带着恐惧颤巍巍地望过来,让人心神俱醉。
一时间,那山匪都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只直勾勾盯着美人儿那截露在外面的皓腕,满脑子都是糙手摸上去会是什么滋味,若是她脱了衣裳岂不是要人命?
越看,膝盖越发软,差点站不住。
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了半寸,他才惊觉,慌忙用袖子去擦。
却舍不得移开视线。
“美人儿,从此以后就跟着我,我一定好好疼你!”他颤着嗓子,两手朝沈静姝伸着要去抱她。
见沈静姝闪身躲他,他看了看自己手心,往裤子擦了擦,讨好地笑:“美人儿,我这一身都是汗,一会我洗干净了再来牵你小手儿!”
他懊悔没带马车来,对沈静姝道:“美人儿,得委屈你一下了。你上我的马骑着,我为你牵着马走回去。”
见沈静姝不动,他便慢慢靠近,嘴中说着:“美人儿,我只好得罪了。”
“美人儿,你身上好香……”他陶醉地使劲嗅。
“砰!”一声。
山匪心窝处挨了一枪,他瞪着眼看向麻袋包上的那个冒着烟的窟窿,这才明白麻袋中还有人。
可为时已晚。
他满面不甘,“轰”地一声倒在地上。
这变故让后方四个喽啰山匪一阵惊慌,还没等掏出枪来,便又听得“砰砰”两枪,又有两个山匪从马背上掉落。
剩下那俩山匪一面开枪,一面催马逃离。
麻袋中滚出一个黑色身影,躲开了枪子。
“廖瑛,没事吧?”沈静姝过去将廖瑛扶起来。
廖瑛嘴角和身上都是血,拿枪的手在剧烈颤抖,“夫人……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他们同伙很快要来了……”
“好。”沈静姝将她的胳膊放到自己肩上,充当她的拐杖。
受伤的人身子格外重,何况廖瑛本就强壮,沈静姝那单薄的身躯扶着她摇摇晃晃。
但沈静姝咬紧了牙,用出全身力气坚持。
没走几步,廖瑛突然回首,一把推开了沈静姝。
只见一个中枪的山匪从地上爬了起来,举着手中的刀砍到廖瑛肩上,恶狠狠骂道:“臭娘们!”
廖瑛硬生生受了这一刀,一脚向他小腹踢去。
山匪痛得倒在地上,却又一把揪住廖瑛的腿。
两人身上都有伤,不能一招制服对方,只能肉搏,满身是血地厮打起来。
廖瑛受伤太重,手臂已使不上力,被那山匪死死掐住脖子。
“臭娘们,敢开枪打死我兄弟,老子今天就活活掐死你,把你尸体去喂鹰……”
那山匪满脸是血,狰狞地笑着。
只是话未说完,便听得“砰”的一声,他的脑袋直接开了花。
血浆喷了一地。
廖瑛的脸都被那脑浆糊住了,她猛烈咳了几声,艰难地往枪声那里看去。
只见司令夫人举着一把从山匪身上摸来的枪,枪口还冒着青烟,一脸煞白地僵在那里,还保持着开枪的姿势,全身抖如筛糠。
“夫人……”廖瑛想说什么,却已没了力气,重又躺回到地上。
沈静姝唇色青白,全身发凉,被自己开的那枪彻底吓呆了。
那开花的脑袋让她差点晕死过去。
好一会,她才将枪扔掉,过来查看廖瑛肩上的刀伤,为她敷上止血药。
待要扶着廖瑛离开,她又想到什么似的,把山匪身上的枪全摸索出来,别在自己宽松旗袍的后腰上。
她费了好大劲才将廖瑛扶到马上,自己在前面牵着马步行。
因怕山匪的同伙来追她们,她不敢走山路,专往草丛树林里钻。
齐腰齐脖子的草木将她划伤,她也丝毫感受不到痛,一秒钟不敢耽搁,一个劲往深山里走。
*
联军总司令署。
“不可能!”
伴随着一声低吼,红木办公桌猛地被拍了一掌。
高大的男人“腾”地站起来,下颌线绷得死紧,咬肌突突跳动。
桌上的烟灰缸跳了好几跳,从桌上掉下来“砰”地摔了个粉碎。
男人额头的青筋 “噌噌” 直跳,像有条青黑色的蚯蚓在皮肤下游走。
只是这么一瞬间,他眼中便爬满了红丝,连瞳孔都像是被染上了血色。
“晋存,是真的!”裴凤焦灼地道,“鸟屋旁边有个山坡,她从那坡上滚下去跑了的!我们在后面怎么喊她都不听!”
“闭嘴!”
男人的眼中有无数道凶光射出。
眸底的血色将他的瞳孔衬得愈发幽深,像两口翻涌着岩浆的深潭。
他绝不相信,沈静姝会抛下弘郎,自己离开。
前几日,他刚警告过她,要是她敢离开,他就先拿她的孩子开刀。
她绝不敢跑!
裴凤被他眼里的戾气吓得噎住,半晌才嗫嚅:“我们以为她是开玩笑呢,跟着去找了好久没找到,这才赶忙回来跟你汇报……”
“废物!” 裴陟猛地转向立在门边的山庄警卫队长,眸光血淋淋的,阴狠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子,“连个人都看不住,留着你有什么用?”
话音未落,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甩在警卫队长脸上。
清脆的响声在封闭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警卫队长瑟瑟发抖,刚要跪地求饶,裴陟已经拔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他的眉心。
“砰!”
鲜血溅在雪白的墙壁上,警卫队长的身子缓缓倒下。
裴凤吓得凄厉地尖叫了声。
裴陟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将枪扔到桌上,吼道:“继续给我找!”
……
一步不歇地走了大半日,前方好像隐隐有水声。
沈静姝看看廖瑛发干的唇,轻声说:“廖瑛,前面就有水了,坚持一下。”
廖瑛已没有了回应。
又走了好一会,果然有一条不大的瀑布,汇入一小潭水中。
她用出吃奶的劲,好不容易将廖瑛从马背上弄下来,脱掉她衣裳,为她擦拭血迹。
廖瑛这种贴身侍卫,身上常年携带着一个布囊,里头装着各种药品,以便不时之需。
沈静姝拿出绷带,重新为她包扎了一下。
又仔细看每个小瓶罐上的标签,给廖瑛喂下抗感染的药。
做完这一切,沈静姝也已是全身虚脱。
她那绣花鞋都已走破了,脚上全是水泡。
将近一天的工夫了,外面肯定有人在找她。
想到此,她将廖瑛藏到一处草丛茂密的凹地,又弄了些枝叶挡住,给她身旁放了两把枪。
她拿着廖瑛的匕首,一路做着记号,慢慢摸索着走远,看能不能遇到人。
走了许久,既没见着路,又没见着人,眼见天色暗下来了,她担心廖瑛,只得往回走。
却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喊道:“夫人!是司令夫人吗?属下是来找您的!”
她朝远处的林间望去,见是穿警卫队服饰的几人。
他们骑着马,迫不及待地往这赶,还喊道:“夫人,您不要动,我们过来接您!”
鸟屋门口那两个假警卫让她不敢再信任他们了。
看到他们,她就想起大门忽然关闭,他们进来开枪的可怕时刻。
沈静姝心中挣扎了几秒,转身就跑。
若真是来找她的,肯定不会放弃追寻,这几日会一直持续地找。
她先在暗处观察一番再说,不可冒进。
往后望望,那些警卫已不见了身影,应当是摆脱了。
沈静姝松了口气,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铃响,她一脚踩空,掉入了一个陷阱中。
所幸,陷阱里是泥沙,她也没受什么伤。
不多时,有猎狗声和人声传来。
一行人打着火把围过来。
为首的是个一脸横肉的粗野凶汉,打着火把往沈静姝脸上一照,见是个白生生的妙龄绝色美人,他那脸戏剧性地咧开,双目放光,大笑道:“美人儿,你跑了一顿,打死我三个弟兄,到底还是被我抓到了!”
沈静姝心中的恐惧无以言表。
竟又落到了他们手里。
幸好,把廖瑛藏在了溪边,总算让她躲过了一劫。
那凶汉不让别人沾手,自己跳下坑,亲自将沈静姝托举上去。
这一碰触,感受得到沈静姝身上柔弱无骨,香气如兰,他激动得全身发抖,一个劲地吞咽。
见沈静姝的绣花鞋都破了,他抹了把口水,讨好地道:“美人儿,我抱你上马。”
沈静姝后退一步,“我自己可以。”
他们人多势众,她只能先顺从。
她生怕让人发现她带着枪,小心翼翼地慢慢爬到马背上。
到了山寨里,那凶汉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将沈静姝抱下来往屋里走去。
沈静姝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把手放到了后腰的枪上。
她心中紧张至极,害怕一会万一打不中他怎么办。
毕竟,她就摸过两次枪。
一次是裴陟在靶场上教她,一次是今日为了救廖瑛。
她的心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竭力劝自己冷静,一定要趁着山匪最大意的时候再开枪。
一击即中。
那凶汉见沈静姝缩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小脸儿通红,一副柔婉至极的模样,更是心痒难耐,一把撕开了她的衣裳。
见了沈静姝那白似羊脂的双腿,如玉笋般的小臂,他那呼吸猛地粗了,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连擦都顾不得。
色字当头,他一时双腿发软,浑身没了力气,缓缓跪坐在地上。
直勾勾看着榻上的美人,满脑子都是那截肩膀、那只胳膊、那截小腿。
白得晃人,滑得勾魂,像是老天爷把所有的好料子都堆在了这美人身上。
半晌,他才擦着口水,恨恨道:“裴晋存这狗日的!把我们赶进山沟子里不敢出去,自己竟霸着这样的美人儿,享这等福!”
说完,见榻上美人眸中更添了惊恐,他又慌不迭地哄道:“美人儿,裴晋存那狗贼残暴没人性,哪懂得怜香惜玉?!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今晚让哥哥好好疼你……”
沈静姝的手始终放在自己后腰上别的那把枪上。
她穿的大袖旗袍,宽松罩下来,对方根本没察觉。
她一直在反复估算,若对方再扑过来,她能否一枪就打中他。
因极度的紧张,她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只是,还有一点。
即便打死了他,外面还有许多同伙,她还是逃不出去,反而会落到另一个人手中。
这恐怕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想及此,沈静姝蹙眉,幽幽地道:“我是被裴晋存抢来的,甚至都没有明媒正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跟着他,公婆对我也不正眼相瞧,我是吃尽了苦头。以为今日终于逃出魔掌了,只期望能遇到个真心待我的男人。谁料,竟然还是被抢到山上,被当成玩物一般!”
那凶汉一听,猛地瞪大了眼睛,膝行几步,靠近了,开始扇自己的耳光,“我该死!美人儿说的是,是我糊涂了!我怎么能让美人稀里糊涂地跟着我!我这就让手下去准备,我们明天大婚!”
越近了看,越发现沈静姝那白嫩的肌肤吹弹可破,澄澈的眼眸如洒星辰,他那鼻血都流出来,跪在地上信誓旦旦地道:“美人放心,我一定明媒正娶!明日我们就入洞房!我一定好好待你!等我下山去杀了那狗日的裴晋存,替你出口气!”
他找了个两个婆子在房内看着她,门外又派人把守得严严的,出门连夜准备大婚洞房之事了。
总算拖延了一些时间,沈静姝从高度紧张中,终于暂时松了一口气。
看看四周的窗,每扇窗户外面都有看守人的影子。
而室内,那俩凶狠的婆子不眨眼地盯着她。
逃是没有希望的。
可即使是拖延,到了明日又该如何?
她不敢睡觉,怕那凶汉再折回来。
手里摸着枪,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最差的结果,便是明日用这枪结束自己便罢了。
想到此,她心内一阵猛烈的痛。
不知弘郎怎么样了。
若是她自我了结了,弘郎就没了母亲,父亲能善待他吗?
裴陟应当记得自己发的誓吧?
……
*
黑色吉普车队一路疾驰而来,在温泉山庄门口猛地刹住。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刺破山庄的宁静,惊得树梢上的鸟“扑棱棱”飞散到天上。
车门被狠狠推开,男人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气下车,军靴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碾压声,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在外列队等候的每个警卫都心有战战,连头都不敢抬。
鸟屋旁的山坡上,很明显有一片草被压倒了。
裴凤道:“就是在这里。她那警卫廖瑛也跟着她走了。”
崔韶棠惋惜道:“静姝妹妹到底是怎么想的?把弘郎也扔下了。现在天色暗了,在这山里能成吗?我真是替她担心。”
裴陟浓黑的剑眉拧成疙瘩,额角的青筋又开始“突突”地跳。
一时四周空气都降了几度,所有人都耸着肩,大气不敢喘。
男人凝着那片被压倒的草,一时没有说话。
那双长目里还凝着未散红血丝,瞳孔深不见底,透出浓重的狠戾气息。
帽檐的阴影落在他鼻梁上,更显得那下颌线冷硬如刀。
廖瑛这些贴身侍卫,都是司令府从遗孤中挑的死士,他替他们报了父母之仇,将他们送进宗门学习武艺。
他们对他忠心耿耿。
他很确定,廖瑛不会追随沈静姝逃走。
沈静姝走到哪里,她必须贴身跟到哪里,保卫沈静姝的安全。
危急时刻,她就是沈静姝的人肉盾牌。
如今,她们俩一同消失,只有可能,是一同遇险了。
想到这里,男人呼吸一滞,不禁咬紧了牙关,大手在身体两侧攥成拳。
也就是说,面前的人,是在撒谎。
男人阴寒的目光扫向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从未见过这样可怖的目光,吓得无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警卫过来禀告道:“司令,您的电话!”
专车内的电话铃声炸响,在这静谧的山中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
裴陟一把抓起听筒,是山中正在搜寻的警卫队长的声音,带着几分无措的慌乱,“司令,我们在黑风口远远发现了夫人…… 可她见了我们就跑,我们没能追上……”
“你说什么?” 男主的指节泛白,听筒几乎要被捏碎。
警卫队长嗫嚅着道:“夫人见到我们就跑,钻进林子深处了……”
后面的话裴陟已经听不清了,耳边只剩下“嗡嗡”的鸣响。
他猛地将听筒砸在车壁上,机身四分五裂,碎片崩了一地。
不是有人陷害她。
是她真的想离开!
不惜钻进这深山里!
他那爱子如命,还让他发誓要善待儿子的妻子,竟然真的跑了!连孩子都不要了!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男人冷笑。
目光却森然可怖。
连头发都根根倒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好,好得很。” 他又低声笑,笑声里却淬着冰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看来是我看走了眼。”
他猛地踹向旁边的车门,车门发出一声巨响,瞬间凹进去一个大洞。
专车座椅上放的文件也洒了一地。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吓得浑身发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裴陟站在一片狼藉中,眼神里的暴戾几乎要溢出来,像是随时都会撕碎眼前的一切。
那暴怒的气场,让整个温泉山庄都笼罩在一片恐惧之中,仿佛下一秒就会有雷霆落下,将一切都化为灰烬。
半瞬,他如受伤般的雄狮一样怒吼道:“给我找!把山削平了也给我找出来!”
“找不到就提着脑袋来见我!”
……
第二日,山寨里敲锣打鼓,那山匪用东拼西凑来的简陋物件,为自己大办婚礼。
那两婆子给沈静姝套上红衣裳,换上红床帐,又在屋里贴上“囍”字。
外面一直喧闹,山匪们嘻嘻哈哈地喝着喜酒,祝贺那凶汉抱得美人归。
“大哥,把裴晋存的女人娶了,明年再抱个娃,气死狗日的裴晋存!”
“大哥能睡了裴晋存的女人,这辈子无憾了!”
“都给我住嘴,我那夫人胆子小,以后说话都不许这么粗鲁!”
……
沈静姝听着外面那些粗鲁的说笑声和碰杯声,心内焦灼不已,脸上已没了半分血色。
两个婆子在一旁,一左一右紧紧地盯着她。
她还是逃不得。
到了傍晚时分,外面的喧嚣渐渐停了下来。
门“砰”地被推开,喝得醉醺醺的山匪进来。
见美人儿穿着一身红衣,正端庄地坐在榻上等他,他激动得浑身燥热,道:“夫人,我把他们都撵走了!让他们离得远远的,这院里只剩我们了!一会我们洞房,别让他们听了去!”
沈静姝一心想拖延时间,对他柔声道:“你身上酒气太重了,我最受不得酒气,你先去洗洗。我等着你。”
“好!好!我这就去!”他冲进屋后的水缸旁脱光了,就是一阵冲洗。
沈静姝打量着窗外,已没了守卫的人影。
她摸出藏在枕头下的枪,放进自己的袖中。
想到一会又要开枪,她不禁牙齿打颤。
一会,若是逃不出这院子,她便从这山上跳下去。
那凶汉洗完,衣裳都没系好,就火急火燎地淌着水出来了。
“夫人,让老公好好疼疼你吧!”他猛地扑向沈静姝亲下来。
“砰”地一声闷响。
他胳膊上中了一枪,鲜血直流。
凶汉停住,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静姝。
沈静姝颤着手举着手枪,眼中惊惧到了极点。
正要再开一枪,枪却被他抢走扔到了地上。
他不恼,反而邪笑了起来,“夫人,想不到你这么火辣啊!我就爱辣的!”
他一把撕开沈静姝的衣裳,一手钳制住她,另一手扯掉自己的衣裳。
“放开我!”沈静姝用力挣扎,甚至不惜去咬他。
他淫笑着,那一脸横肉的糙脸压了下来。
门忽然“砰”地被踢开。
木屑飞溅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像头被激怒的黑熊一般闯了进来。
那凶汉回过头来,只见一道黑影近前,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后颈就被一只铁钳似的手死死攥住,被一拳打飞了出去。
裴陟眼中的红血丝比在山庄时更密,眸底像烧红的烙铁。
他一言不发,只把满腔的暴戾都灌在拳头里,对着那山匪的头就是重重的十几拳。
屋内响起骨头碎裂的脆响,山匪瞬间七窍流血,眼神涣散,没了还手的力气。
裴陟不停,将那山匪猛地往后一拽,再往前一掼。
“咚” 的一声闷响,山匪的脸狠狠砸在铺着红布的炕桌上,木桌面应声裂出蛛网。
裴陟抬脚就往他腹部踢,军靴的铁跟带着风声下去,一下比一下重,带着要把骨头碾碎的狠劲。
山匪疼得像杀猪似的嚎叫,挣扎着想往桌底钻,却被裴陟揪住头发硬生生拽起来,迎面又是几记重拳。
那山匪的脸被血糊成一团,牙齿掉出来好几个,已不像个人样了。
眼前这血腥的一幕,让榻上的女人惊恐地闭上眼,死死捂住耳朵。
“你有几个胆子,敢碰我的女人?!” 裴陟低哑地开口,声音似从地狱发出。
他抓住山匪的衣领往墙上撞,“砰、砰、砰”,每撞一下,墙上的喜字就震落一片红纸,直到那喜字全掉下来。
那山匪已像摊烂泥似的瘫在地上,气息微弱了,他却还在往死里打。
男人的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药味,拳头上全是血,手背上青筋如蚯蚓般,骨节也泛着骇人的深红色。
他张了张手,又抄起旁边的长凳往山匪腿上砍,直到所有木凳都断成了两截。
直到山匪连哼唧的力气都没了,裴陟才停下手,却用靴尖碾着他断了的手指,语调阴寒地吼道:“我裴陟的女人,你也敢动?!”
“我很快就让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山匪满身是血,像摊烂肉一般瘫在那里,外人看着,都会以为是个死人。
裴陟眼神里的狠戾却丝毫未减。
眼中燃着的那把光,恨不能把这山匪挫骨扬灰。
他不会让他这么简单就死了。
敢挑衅他的人,都得经历完痛苦的折磨,才有资格死。
男人将死猪一样的山匪拖出去,扔到门口,吩咐刽子手:“绑到铜柱上,每天一刀。一百刀。”
刽子手忙道:“是,司令!”
他祖传的技艺高超,每一刀都是根据犯人体型精确计量好的。
能让犯人每日受剐一刀却能痛苦地活着,直到一百刀时精确地剐到心脏处,犯人才能死去。
让犯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看着自己一天被剐一刀,慢慢地被剐完死掉。
……
还残存着血迹的屋内,男人直直走向床榻,猩红的眼中映着女人身上的那身红衣。
那双刚刚在施暴时燃着熊熊烈火的长目,此刻却涌上寒意,瞳孔里翻涌着要毁天灭地的疯狂。
他笑了一声:“沈静姝。”
笑声里裹着冰锥,刮得人耳膜生疼。
一步步逼近时,军靴踩在地上的声响在这屋中格外得重。
他平日里整齐的头发尽数掉落到额头上,沾着刚才打斗时溅上的斑斑血点,双手也全是血,看上去更让他添了几分疯魔。
“你竟然敢逃跑!” 他走近了,猛地攥住沈静姝的手腕,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非要来山里跟这种东西拜堂!”
他声音陡然拔高,“连弘郎都能丢下!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要是敢离开,我会怎么处置你的儿子?!你不管你儿子死活了是不是?!”
这想法让沈静姝惊诧住,一时难以理明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她着急地向他解释:“晋存,我没有想离开,是鸟屋的警卫……”
裴陟早已被刺激得失了常,满脑子都是沈静姝竟然抛下弘郎逃离,竟跟山匪在这洞房花烛。
每想一下,心都凉得透气,脑子“嗡嗡”直响。
恨不能将眼前这让他颜面尽失、心痛到极致的女人,连同那些不堪的画面一起撕碎。
他死死盯着沈静姝,像盯着不共戴天的仇人,吼道:“他有没有碰你?”
“没有!”沈静姝提高了音调,眼中有泪花渗出,“我昨日拖延时间……”
“我再也不会信你!”裴陟恶狠狠地道。
他要亲自检查。
他一把撕开女人的衣裳,将挣扎的女人钳制住。
目光自上到下,一点点检查她的身子。
一片雪白,没有任何红痕或指印。
这还不够。
他目光缓缓向下,强行分开。
仔细看过之后,他那要噬人的脸色堪堪缓和了一分。
沈静姝屈辱地哭:“裴陟,你混蛋……”
男人解开皮带,无谓地笑:“我是混蛋!无论我这个混蛋怎么做,你都没有在意过我!!既然不喜欢我,那就恨我吧!起码也是将我记在心里了!”
……
第二日下午时,沈静姝才堪堪醒来。
茫然地四顾,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司令府。
她嗓子嘶哑得厉害,唇角都破了,身上都是男人留下的红痕。
房间静静的,没有一个人。
桌子上摆着水和食物。
从窗户望去,院中站着警卫,将这里守得严严实实。
她吃了点东西,感到体力不支,又躺回到床上。
脑中想起昨晚的一些碎片。
在山寨粗陋的房间内,裴陟用尽各种方法折辱她。
第三次的时候,她晕了过去。
……
她现在,已不在意裴陟到底是否知道真相,是否会相信她。
更不会想去找他解释清楚。
她只想即刻离开。
若陈霁明是骗她的,她也认了。
总比在这继续下去得好。
可是现在裴陟派人将她守得这么严实,她如何能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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