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先入为主的偏见

这句话让林晚有点不舒服。让她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的“受害者有罪”这一理论。

"谁让她穿这么短的裙子？"

"大晚上出门怪谁？"

"女孩子就该安分点..."

林晚想起，郑维扬之前，也有意无意透露过类似的想法。认为女性就不该过多抛头露面，就该安分的相夫教子。

就连今天派出所的民警，都暗示"下次别去这种场合"...

想到这里，林晚有点失望，她以为至少周晏岭会不一样。

可现在看来，他和郑维扬那帮人也没什么区别......总是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说着"为你好"，实则不过是享受说教的快感。

她甚至能猜到,他接下来可能会说教的台词：

"年轻人要懂得分寸"

"社会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吃过的盐比你..."

呵，多么熟悉的"爹味"发言。

"周局也觉得，"

林晚的指尖掐进掌心，

"是我的问题？"

窗外霓虹掠过周晏岭紧绷的下颌线。下一秒，他忽然摘下眼镜，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小晚，我是想说..."

"为什么宁愿冒险，也不肯找我？"

林晚猛地抬起头。

不是训斥。

不是说教。

那双总是深沉难测的眼睛里，此刻竟盛着她从未见过的......懊恼？

林晚这才注意到：他领带松开了些，袖口沾着墨渍，像是匆忙赶来的。

她怔怔地望着周晏岭，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先入为主的偏见有多可笑。

他镜片后的眼睛没有半分居高临下的意味，反而带着她从未在郑维扬眼中见过的......尊重。

"我......"

她张了张嘴，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是我太敏感了。"

周晏岭摇摇头，重新戴上眼镜：

"是我没表达清楚。"

他顿了顿，

"下次需要见客户，可以让郝天陪你去。"

不是"不许去"，而是"让人陪你去"。

"谢谢。"

她抿了抿唇，第一次对他露出真心的笑容，

"不过，我更想靠自己试试。"

周晏岭唇角微扬：

"好。"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林晚觉得比任何长篇大论的说教都珍贵。

夜色如墨，茶楼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

林晚坐在茶案前，指尖摩挲着杯沿。周晏岭就坐在对面，修长的身影陷在藤椅里，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茶经》。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龙井香，却压不住她越来越快的心跳。

太安静了。

安静到她能听见书页翻动的沙沙声，能分辨出他呼吸的节奏，甚至能感受到那道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像羽毛般轻轻扫过。

他怎么还不走？

就在这时，茶楼外，停下一辆黑色奔驰。

王父脸色铁青地拽着儿子下车，王少半边脸还肿着，西装皱巴巴的，全然没了白天的嚣张。

"爸！至于吗？不就是个卖茶的..."

"蠢货！"

王父一把掐住他的后颈，声音压得极低，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你永远看不清她背后站着谁……今天没有不代表明天没有！"

茶楼内，林晚听到有人轻轻敲门，她透过玻璃窗看到王家父子站在门外，心头一跳。

周晏岭像是早就料到这一幕，连眼皮子都没抬，

“去吧，没事的。”

门一开，王父脸上立刻堆出十二分诚恳：

"林小姐，我儿子不懂事，特地来给您赔罪。"

王少不情不愿地鞠躬，眼神却飘向茶楼深处...像是在寻找什么。

莫非，这小姑娘背后真有什么人？

昏黄灯光下，一道挺拔的黑色剪影正背对门口饮茶。

那人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可久居上位的气场早已融入骨血....不必言语，不必动作，单是那从容饮茶的姿态，便自有一种压迫感。

那是经年累月执掌权柄淬炼出的气度，让人本能地屏息凝神。

王父狠狠拍了儿子后背一巴掌，压低声音呵斥：

"眼睛往哪瞟呢！还不赶紧给林小姐赔不是！"

王少被拍得一个踉跄，低着头含含糊糊地嘟囔：

"林、林小姐对不起..."

眼神飘忽着就是不敢与她对视，活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王父将礼盒轻轻放在门槛内，连鞋尖都不敢逾矩半分，

"这点心意..."

直到奔驰车尾灯消失在巷口，林晚才恍然明白.....

周晏岭执意留下喝茶，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不必露面，不必发声，只需让那对父子看见这个背影，就足够碾碎他们所有侥幸。

林晚林晚慢慢走回茶台前，指尖摩挲着杯沿。

"还在想今天的事？"

周晏岭的声音很轻，像一片茶叶落在水面上。

林晚攥紧了手中的茶杯，她垂着眼睫：

"周局长，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茶汤映出她不安晃动的倒影。那一巴掌是出于本能的反抗，可现在回想起来，王少狰狞的表情、派出所有意无意的偏袒，都让她后怕得指尖发凉。

如果不是周晏岭...

"我..."

她咬了咬下唇，茶水的热气熏得眼眶发烫，

"我又给您添麻烦了。"

"小晚，"

周晏岭的声音低沉而温和，

"这一巴掌打得好。"

林晚诧异地抬头，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眸。

"有些人就像茶渣，"

他修长的手指轻点杯沿，

"不滤干净，整壶茶都会变味。"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看看这个。"

林晚翻开一看，竟是王少家公司涉嫌偷税漏税的证据。

"记住，"

周晏岭突然倾身，温热的掌心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上，

"在我这里，你永远不需要为反抗人渣道歉。"

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而坚定：

"但下次，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

他指尖在她手机屏幕上轻点，一个专属紧急联系人已经设置完成......"A.周晏岭"

周晏岭放下手机，他抬眸看她，镜片后的目光沉静而深邃。

"小晚，"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

"这世上的人分两种。"

周晏岭修长的手指蘸了茶水，在茶台上画了两道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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