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公式化的慰问

"每月五吨，单价压到120元。"

他转动座椅，面向城市的落地窗，

"预付款15%，违约罚三倍。签不签？"

茶杯在林晚的指间轻颤.....这个价格当然不是她心理期望的。

林晚看着合同上刺目的数字，脸色煞白：

“陆总，您别开玩笑，这只能勉强覆盖成本！”

陆承安起身整理袖扣，阴影笼罩住她发僵的脊背，

"那你可以，继续抱你家的招牌饿死。"

冷冷的声音传到林晚耳边。

这一刻，林晚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承安已经完全摸清了她的底。

她不自在的调整了一下坐姿，总觉得陆承安的目光带着嘲讽和审视。

办公室所有的摆设好像都在告诉她，她的不自量力和异想天开。

陆承安虽然给了她进他办公室的机会，却无疑让她更难堪。

林晚看着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目光锐利的男人，  茶罐边缘的冰凉触感让林晚突然清醒。她和陆承安，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商业场合上的陆承安，和在私下里的那个陆承安完全不一样。

她终于看清了某些本质。棉麻衣衫下温润的陆承安只是表象，而此刻办公室里刀刀见血的谈判，才是他的真实面目。

"陆总..."

林晚平复了心绪，将茶罐不轻不重地搁在合同上，

"您给合作方留的利润空间，向来都这么..."

她故意停来，看着对方的眼睛，

"充满艺术性吗？"

陆承安整理袖扣的手指微微一顿。这个动作很细微，却被林晚敏锐地捕捉到了。

"林小姐当然可以，选择不签。"

陆承安的声音像淬了冰，他修长的手指轻叩着办公桌，百达翡丽腕表的秒针走动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林晚的钢笔悬在合同上方，墨水滴在纸面上晕开一个小黑点。

她看着茶罐投下的阴影笼罩在那些苛刻的条款上....就像明心集团庞大的阴影笼罩着整个行业。

如果她现在意气用事掉头走人，凤栖茶园还有别的机会吗？

大概率是没有的。

如果凤栖茶通过明心的渠道，得到了市场的认可，还有一半的机会崛起。

"我签。"

林晚手中的钢笔尖划破纸面，很快就签好了自己的名字，递到陆承安面前。

陆承安的眉头微动，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他都没有来得及问她，

“你确定吗？”

直到陆承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钻进电梯，指尖还轻抚着那份还带着体温的合同。

他才确定，自己居然让林晚“得逞”了。

"去查。"

他拿起电话对助理说，声音很轻，

"查清楚，是谁叫她找到李局长的。"

陆承安将林晚留下的茶罐收进抽屉，但炭焙乌龙的香气，却依然在冰冷的办公室里倔强地蔓延。

他想起昨天宴会上，她旗袍开衩处下那道被高跟鞋磨红的伤痕。

上次两人在茶楼不欢而散，林晚依然保持着每天一次在手机上的问候。但她给自己的感觉，就像个机器人，公式化的关注和慰问:

【在吗？】

【陆总，吃了吗？】

【....】

每一天都是如此，陆承安看到就郁闷。

他烦躁地扯松领带，昂贵的丝绸面料在指间皱成一团。这算什么？把他当成自动售货机吗？投币式的问候，就等着他吐出订单来？

自己好歹还是个有身份和地位的人，难道就不值得，她付出一点心力去维护和争取吗？

她对自己喜欢的男人，难道也这样吗？

陆承安垂眸看着手中的合同条款，指尖摩挲着纸页边缘。这些条件确实苛刻得近乎刁难....

七三分成的利润分配，近乎垄断的渠道控制权，还有那些严苛的违约条款。

他清楚地知道，任何一个有经验的商人,看到这样的合同都会当场翻脸。

可他就是想看看，这个总是用那双清亮的眼睛，直视他的姑娘会作何反应。

是像其他人一样愤然离席？还是放软姿态向他求情？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欣赏她慌乱失措的模样。

可让陆承安没想到的是：林晚签字的动作干脆利落，笔尖划过纸面的轨迹没有丝毫犹豫。

这个瞬间，陆承安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夜已深。林晚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笼罩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心。

那份合同被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纸张的边缘甚至因反复摩挲而微微卷曲。

她终于得到了这几个月来梦寐以求的东西，可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陆承安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让步？以明心茶叶如今的体量，在他面前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

可即便如此，这总归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她的指尖划过合同最后一页的签名处，林晚的目光忽然顿住......在密密麻麻的条款末尾，有一行几乎被忽略的小字：

「若乙方连续三月质检评级S+，甲方自动提价30%。」

她的呼吸一滞，连忙坐直身体，凑近灯光又仔细确认了几遍。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如果真能提价30%，除去成本，利润空间将大幅提升！

林晚的心跳骤然加快，手指微微发颤地翻开自家茶叶的质检报告，上面赫然标着：S+。

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她几乎要立刻拿起手机联系陆承安，要求重新签订合同。可下一秒，理智又将她拉回现实....

陆承安是什么人？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她咬了咬下唇，迅速打开电脑查询出口商品的质检标准。随着屏幕上的数据一行行映入眼帘，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国际标准比国内，高出整整一个等级。

这意味着，她引以为傲的S+茶叶，刚好能达到出口的标准，但在明心面前，可能连及格线都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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