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触手可及
谢瑶的呼吸在一瞬间加重，温热的鼻息喷在林晚耳畔：
"这他妈......"
下一秒，消息气泡突然消失。
看到今晚这边显示已读，对方"已撤回"的灰色小字一闪而过，快得像是幻觉。
林晚猛地抓住谢瑶的手腕，指甲几乎陷进她皮肤里：
"快截屏！"
但已经晚了。
当她点开发信人主页时，只看到"该账号已注销"的冰冷提示，头像变成了一团灰色。
电话铃声就在这时炸响。
屏幕上跳动着"征迁办"三个字，在昏暗的房间里泛着诡异的绿光。林晚盯着那串号码，终于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
一时间，林晚终于恍然大悟。她终于看懂了这场棋局：
背后的人先遮遮掩掩的释放点信号和苗头，却不敢将大众的视线真正吸引到3号区上来……
这种看似自相矛盾的做法，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直到看到这通未接的来电提醒，林晚才真正懂了。
对方既想用3号区的污染威胁她，又怕真的引来环保部门调查；
既希望她屈服于征迁，又不敢让舆论真正聚焦到那片土地；
刚才那两条转瞬即逝的消息，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们在赌。"
林晚缓缓开口，
"赌我们不敢自证清白。"
即使她们的茶叶没问题，可这个时候交出3号区的检测报告，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
如果她晒出报告，谁会相信这些茶叶是在污染前采收的？
如果她拒绝征迁，那些躲在暗处的手，还会继续掐断她的每一条生路。
他们会躲着背后各种扰得他们做不成生意，刚才那两条很快就消失的消息，很明显就是在提醒她。
林晚一个人在电脑面前坐了很久，久到电脑屏幕自动熄灭了。
漆黑的液晶屏上倒映出她苍白的脸，像一副挂在绞刑架上的面具。
直到谢瑶第三次敲门，林晚才像游魂般飘出房间。
餐桌上热气腾腾的笋干炖鸡，香气凝成白雾悬在吊灯下。林晚的筷子尖戳进米饭，在瓷碗里划出几道凌乱的沟壑。
"瑶瑶，齐教授......"
她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被哽住，
"对不起。"
齐明川的筷子停住了。
谢瑶的汤勺也悬在半空。
"晚晚，你魔怔了？突然道什么歉？"
林晚盯着自己指甲缝.
"我打算......暂停直播。"
谢瑶猛地站起来，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
“晚晚，如果你是因为今天的事...我们完全可以想办法...”
"他们不会停的。"
林晚平静的打断她，
“瑶瑶，他们就是要我们做不成生意...”
最后，她坚定了语气说：
“我不会妥协。”
仓库里那批新茶，包装盒上还印着她们手绘的商标；
后山刚采收的嫩芽，正在竹篾上萎凋到一半；
直播间后台，各种粉丝的私信还在不断弹出......
而现在，林晚要亲手按下暂停键。
"之前答应你们的分成......"
林晚的拇指摩挲着茶杯，釉面开片纹路像蛛网缠住她指尖，她又开始给他们道歉，
"我可能要食言了。"
餐桌上的寂静，浓稠得能溺死人。
她要亲手掐灭刚刚燃起的星火。
那些通宵打包的纸箱还堆在墙角，胶带卷用了一半，孤零零地挂在纸箱上；新设计的茶叶罐还没拆封……
所有这些滚烫的希望，都要被埋进冰冷的仓库，任它们发霉、变质、褪色。
那些人早算准了……
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谁会跟钱过不去？低头签个字，就能换来真金白银；硬扛着，只会人财两空。
眼看着触手可及的财务自由，只有傻子才会选择撞南墙。
可林晚偏要做那个“傻子”。
她不是不懂权衡利弊，只是心里揣着比钱更重的东西...
是村里的老人，盯着7号区的担忧的眼神和止不住的叹气声；
是干净肥沃的土壤却被污染的事实；
是每个暴雨夜，从7号区流出的锈红色溪水。
那些人哪里是要征迁？
他们分明，是要用推土机碾碎证据，
用混凝土封存真相，
用钞票堵住所有知情人的嘴！
她不是傻，是太清醒。
她清醒地知道，有些口子一旦开了，脊梁骨就再也直不起来。
所以宁愿玉碎，不为瓦全。
林晚松开筷子，她抬起眼，眸子里没有了之前的挣扎，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他们的威胁，对我没用。”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决定，主动把所有的事揭开。彻底地，公开地。”
谢瑶倒吸一口冷气，齐明川的眼镜片后也闪过难以置信。
他们太清楚“那件事”指的是什么……不仅仅是3号区被污染的土壤，最好连同旁边7号区可能存在的更大问题，全部摊开在公众视野里。
“他们处心积虑想掩盖，无非是怕真相曝光。”
林晚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躲藏和恐惧只会让我们永远被动。既然退无可退，那不如就由我们来点燃这把火，烧掉所有见不得光的脏东西！”
晚饭后，压抑的沉默被齐明川突然起身的动作打破。
“我出去一趟。”
他的声音很干涩。
谢瑶正烦躁地刷着手机，头也没抬，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听见了。
齐明川大步走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阴影里无声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甚至没看清驾驶座上男人的脸，劈头便问，声音压着怒火：
“是不是你找的人？”
周晏岭转过头，窗外漏进的路灯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线条，眼神深沉难辨。
“什么人？”
他的反问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齐明川胸口堵得厉害，他死死盯着周晏岭，试图从那过分平静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尽管内心疑窦丛生，他还是将今天直播间被黑、威胁私信、电话逼迫以及林晚最终痛苦的决定，全部和盘托出。
车厢内只剩下他压抑的叙述声和空调微弱的出风声。
他叙述的时候，周晏岭始终沉默地听着，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车窗框。
当听到，林晚选择独自承担一切甚至决定停播时，周晏岭的眉头骤然锁紧。
原本随意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缓缓收紧了。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完全不知道。
林晚一个字，都没向他透露。
“真的不是你？”
齐明川又问了一遍，
“你逼她走投无路，主动暴露3号区的污染事实，然后你再名正言顺的介入...”
周晏岭语气平静道：
“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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