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病房里，一副全家其乐融融的景象，可哪里不对劲。
住院，汤雪儿一人送她过来，出院，一家老小五口人加李唐一起来接，这阵容，杜小影活了35年，第一次在这个家众星捧月，受宠若惊。
“爸、妈，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杜小影问。
“好了，可以走了。”杜小影妈说。
“我们坐电梯到地下室，雪儿已经在等了。”
“雪儿，谁是雪儿啊？”杜小影妈问。
"我同事，她来帮忙开车。”
“开车？”杜小影妈楞了一下，赶紧推了推杜礼文。
“姐，还麻烦你同事干嘛，礼文过来就是特地给你当司机的。”任娇娇抢先一步献殷勤。
给我当司机？杜小影看了看任娇娇一脸挤出的笑，有些明白了，这两人今天怎么就突然这么殷勤了，事出有因必有妖。
“不麻烦了，车子只能坐五个人，咱们这么多人坐不下，爸妈跟我一起，你们带康康自己回去吧。”
“这......"任娇娇看了看丈夫和婆婆。
杜小影不理会她，转头对李唐说：“李唐，你事情多，就不麻烦你送我到家。”
李唐听出话里的意思，小影还是要跟他保持距离，便识趣地说：“行，我先走一步，你路上小心，叔叔、阿姨，酒店你们安心住着吧，不用退房。”
“好、好、好。”这话正合心意，杜小影妈赶紧应答。
杜小影打住：“不用，平白无故花你的钱怎么行，礼文，自己付账。”
杜礼文跟任娇娇互视，白了下眼，不应答。
“正好我也住那酒店，会员有折扣。”李唐说，又看小影的表情，意思坚定，适可而止不再说下去。
“不行的，我不想欠你。”杜小影说。
“那，我先走了。”李唐感觉出一点这个家的火药味，暂且离开。
李唐走后，杜小影妈对儿子媳妇使了个眼色。
“姐，我们拎东西下去，你慢慢来。”任娇娇推了推杜礼文。
杜礼文不高兴地拉起一个大包，被老婆推搡着往前走。
杜祝山搀扶着女儿，杜小影妈牵着康康，跟在后头，一路心里琢磨着些事。
到了地下室，汤雪儿站电梯口等，帮着放好行李。
杜礼文跟任娇娇看了看车，只得悻悻地离开。
车开到大马路上。
春光明媚，马路边的樱花、桃花、月季争相开放。
杜小影好久没有出门，欣赏着一路的风光。
杜小影妈瞅着女儿心情不错，清了清嗓子，开口说：“小影啊，礼文和娇娇这段时间不是要找工作嘛，杭州太大了，原本老家的车要开过来，可说是有规定，杭州限行，外地牌照不让进城，这事弄得，有车都不顶用。”
“是啊，妈，我不说了吗，礼文和娇娇在杭州生活肯定没在老家方便。”
“可挣钱比老家容易啊，妈知道万事开头难，就是，年轻人开车习惯了，现在出门没辆车实在不方便。”
“没办法， 他们非要留在杭州的话，只能坐公交地铁出行。”
“公交地铁也是行，可礼文娇娇说，转来转去费钱费时间，所以妈想啊，你现在腿脚不是不方便，车子反正也是闲着，不如先借他们开。”
“我就想，他们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脸色，原来是想开我的车，这事不用商量，我的腿过两天就能拆纱布了，车自己要用。”
“你单位不就在附近吗，用不着开车。”杜小影妈被女儿不给情面地拒绝，悻悻然。
“杜伯母，您不知道，我们单位分研发中心和试验点，小影姐每周都要去两天实验点，那边在安吉山区，可远了，要开车去。”汤雪儿插了一句。
“是吗？”杜小影妈看了眼汤雪儿，不禁嫌她多嘴。
“是啊，阿姨，像我跟小影姐因为单身，开车上下班安全，单位在附近，不过走路也得几公里，十五到二十分钟，小影姐这次受伤，也是因为加班到深夜，一个人走夜路才出事的。”汤雪儿解释。
“妈，雪儿说的就是我想说的，之前我想省点油费，所以开的少，这次出了这事，往后我加班，还是要开车。”杜小影说。
“哦，那是要开车才安全。”杜小影妈这才没话可说，看了看汤雪儿年轻的侧脸，八卦心上来，问：“姑娘，你也还单身啊，多大了？”
“28了。”
“28啊，比小影还小7岁，可也快30了，得抓紧找喽。”说着，看着汤雪儿挺拔、削薄的肩背，杜小影不是滋味。
汤雪儿透过后视镜看到杜伯母发毛绷紧的脸色，不禁扑哧一笑。
“妈，我在公寓边上定了酒店，你跟我爸住两天后就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照顾，礼文那边，如果他们非要留在杭州，尽快找好工作租房吧，酒店一天几百元下来得花不少钱，对了，千万别让李唐付账，欠别人的终归要还的，别把我跟他瞎扯在一块。”
“哎呀，费那钱干嘛，你家客厅，爸妈凑合着住住不打紧的，还有李唐，不算外人，小影，你还看不出人家喜欢你啊。”
“妈，我晚上要加班，开着灯走动，你跟我爸睡不好的，李唐跟我们八竿子打不着，你想多了，就算我跟他处一处，钱也是另一码事，礼文用了他的钱，等于我跟他拎不清了，要是有天，我跟他分开，还得算账。”
“知道了，是人家主动要付的，我们也没要求他，待会我给礼文打电话，对了，那个，这次妈过来也不打算回去了，你弟他们上班，康康需要人照顾，你这里住不开，妈就搬过去跟他们一起住。”
“妈，你可要想好了，租房在外不比家里，房子小，你们这么多人挤着，你跟我爸天天在他们跟前晃，不怕嫌你们碍眼啊。”
"怎么会，这次礼文他们上来，就说好了，再说，妈不在，谁给他们做饭去。”
“妈，他们都老大不小了，让他们自个弄去，再说，两代人，想法做事不一样，你别事事包办，人家不领情的，回头天天一个屋檐下，难免谁有天心情不好，地方小，不好撒气，回头就挑你们毛病了，你做的越多，他们越有刺挑，明白吗？”
“哪能啊，这么多年都一起住过来，再说，礼文要非让我回去，我再回去不吃。”杜小影妈有些委屈，心思，哪有女儿说的这么严重。
算了，打了预防针，她妈也听不进去。
杜小影在家才呆了两天，接到刘所长的电话。
“小影啊，你明天能来上班吗？”
“可以，我正打算跟您请示呢，我出院了，腿也差不多好了。”
“太好了，那明天等你来，咱们好好商量。”
“出什么事了吗？所长。”
“出了点麻烦，电话一时说不清，你明天来，我当面跟你讲。”
挂了电话，杜小影给李唐打去。
“小影啊，我托公安的朋友查到一些眉目，照片里女的是赵轩的老婆马莉敏，那男的是福建莆田一家私人医院的外科主任卢浅......"
第二天，研究所。
刘所长和赵轩一早就在办公室等杜小影。
赵轩回头见杜小影走进办公室，一脸尬色。
杜小影不正眼看他，在刘所长办公桌对面坐下，赵轩殷勤地将刚刚倒好的咖啡端到她跟前。
"小影啊，咱们所惹上官司了。”刘所长摸了摸额头，一夜没睡好，眼睛浮肿，这事没头绪，扰人心烦。
“官司？”杜小影背靠座椅，愿闻其详。
“专利有纰漏，这次是我急了点。”刘所长懊恼：“赵轩，你来跟小影说明吧。”
“小影，是这样，有家私人医院开高价买走咱们所的专利，谁知道，病人用了这项专利开发的仪器，出人命了，现在医患投诉医院，医院反过来把我们所给告了。"
"我们所的专利?"杜小影绕开话题，反说：“这项专利我们所除了我，谁还负责开发了？为什么被卖了我作为开发者会不知情？”
赵轩自知理亏，语塞。
“小影啊，我知道，当初这项专利是你一手研发的， 这个咱们再谈，眼下要紧的是，你帮忙研究研究是不是哪里有漏洞，要怎么弥补好？”看杜小影态度比以前强硬，刘所长放下姿态，把请求明说。
这项技术所里没人懂，现在只有靠杜小影了。
杜小影在心里理了理所掌握的信息，镇定地说：“不好意思，所长，这事我帮不了，而且，我还要告专利申报者侵占我的无形资产所有者。”
“小影，你冷静下，这项专利本应该以你名义申报的，所以，今天我才跟你谈，当然是有条件的，不会让你白白付出。”刘所长不意外，遭贼偷了还帮贼数钱，小影不傻，还是单刀直入摆利益吊住小影。
“什么条件？"杜小影问。
李所长比了个OK的手势：”30%，360万，归你所得，只要你帮咱们所平息这件官司。”
“那算是我的灰色收入？”杜小影在心里冷笑一声问。
“当然不算，这本是你应得的，因为专利更名所有人这个比较麻烦，咱们也不在乎形式是吧？”
杜小影想了下，360万足够她付杭州市中心一套80来平房子的首付，的确有诱惑，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行。
即便这个专利毁了，一文不值，她也不能这么做。
"小影，你要知道，如果你不配合，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们花重金请外面的技术人员，同样是花钱能搞定的小问题，可对你来说，关系就大了，不仅拿不到一分钱，所里也不能留你工作了，站在我的角度你想想，一个不愿意替研究所分担责任的员工，单位都不养无功劳的人。”刘所长威逼利诱，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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