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方胜和陆雯在病房里左等又等不见周如虹过来接班。
岂有此理，大哥不早有口谕，早上八点前必到他们爸的病房，他迟到过两回，每回都被夺命call加一顿训讲，怎么到大嫂这就放纵了。
老婆犯法该与兄弟同罪，都过了一个小时，方胜决定不再宽容大度。
奈何没大嫂电话，他和陆雯打着哈欠微信上抱怨连连。
方胜给方旗打去“问候”，接电话的人是他妈。
那头一声”嘘“，极力压低声音说：“是小胜啊，你大哥刚睡去，别吵醒他。”
”什么？刚睡去?“大哥又不值班，干什么跟他一样一夜没睡？
方胜郁闷，生了病不痛痛快快睡觉，熬夜干吗呢，该不是看片玩手机吧，都什么时候了，大哥也掉链子，好意思说他。
“昨晚又烧起来，一夜难受没睡着。”李木子细说。
原来如此。
大哥身体竟然这么虚浮，回头病好了，传授他一招：睡前做一百个俯卧撑。保准睡得又香又甜，一年不生病。
”妈，大嫂的手机号你有吗?"
"有啊，怎么了，如虹没来跟你交班啊？”李木子一下明白小儿子来这个电话的目的。
昨天方旗背着李木子给周如虹打电话，近来如虹情绪反常，就怕一言不合开火，被他妈听到不好。
“没，这不想问问大哥大嫂怎么还没来，大哥总说我不靠谱，大嫂也一样嘛。“方胜抓住时机比对，下次大哥再揪他就有话说。
李木子静静听着，暗自琢磨，如虹不是记性差的人，那一定故意不来，便说：“你别打，妈来问问她。”
自从床铺挪位后，她常感叹：娶进门的媳妇会变的，如今的如虹大不如以前老实。本能地惧她三分。
这茬，方胜千万不能出头，免得一言不合，又演变成又一场家庭大战。
昨天的内战，她心有余悸。
二媳妇那利嘴，女儿的气势，谁也不肯输谁，吵起来蹬鼻子上眼的模样跟老家翠花和豆芽撒泼没差别，就差身边两把锄头，好抄起来挥过去。
周如虹正在单位开会，每月一次的全体员工大会，手机调静音。
下一个就轮到她上台作本月财务汇报，这是她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作报告，微微紧张。
财务顾经理请年假在普吉岛沙滩晒太阳，资历最老的她义不容辞代理经理职务。
主持小朱喊她名字的时候，屁股后面的包包突然震了起来，一定是方旗，家事没完没了。
作完报告，待到会议中间休场。
周如虹摸出手机，一看，三个未接电话是婆婆打的。
该不是方旗病情严重了吧。
公公住院才两礼拜，他就顶不住了，漫漫三年，怎么撑。
她劝他多少回，每年要体检，这钱不能省，养重于医，他非要省那一千多元，好了吧，这回病倒，其他事耽搁不说，光看病花的钱都够体检两回。
给婆婆回过去，果然又是轮班的事。
一说开，今天本来就没周如虹什么事。
李木子却不高兴了，家里病了三个，人家未过门的二媳妇这么上心熬夜照顾公公，你大媳妇怎么好意思推得一干二净。
护工，那得花多少钱，方旗没叫，肯定是没必要花那钱，再说外面人哪有家里人上心。
可这些话，她只能闷在肚子里，电话里一个字不敢说。
憋着不满，又是求助无门，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跟方旗隔离最多一个礼拜，咱们熬熬就过了，护工招来又打发走不好弄，我跟小胜说说，白班再熬熬，你下班能来不？"
什么，那意思让周如虹今天晚上值班。
大媳妇不高兴了，这两天忙报表，消耗心力脑力，财务经理休年假，大家都知道，她是找好薪水更高的下家准备跳槽，不出意外，周如虹能顶上财务经理位置，现在很多人看她等于看财务经理，这个节骨眼怎么好
三天两头请假。
“妈，月底月初，单位特忙，我没得睡觉怎么工作。”今天通宵，后天又通宵，她做不到，看看时间不多，不等婆婆说话：”我得进去开会，不说了。“
李木子对着嘟嘟声没反应过来。
李木子打电话的时候，方旗醒了，躺着静听。
”妈，我打给碧莲让她来吧。“这不妹妹走的时候说了，有事打给她，他妈不好意思开口，他来说。
这个点，方碧莲在自己的别墅睡觉。
她的作息跟别人反着来。
晚上十二点直播结束，在公司通宵复盘到清晨六点，之后才有私人时间，处理些私事，吃饭加睡觉，到下午两点又奔赴公司准备晚上直播，碰到加场，白班也播，留给睡觉的时间只有四五个小时。
可她从不关机，就怕客户有事找来，毕竟别人是白天工作。
床头私人手机响，方碧莲一看是大哥。
方旗说了接班的事。
“雇个护工就行，钱我来出，大哥你发个账号过来。”啥也不掰也不扯，干脆利落。
“这不是钱的事。”方旗悻悻地收尾，可明明就是钱的事，还是给了账号。
挂了电话两分钟内，他的银行卡收到三万元。
妹妹的微信消息：“我先出两个月，后面还需要我再转。”
收钱手短，方旗疏离又客气地回去两个字：”谢谢！"
方碧莲对着两字，了然于心。
方得山虽病，耳朵贼灵光，小情侣伺候在床侧，压根不敢高声交谈。
这一上午，在静音中靠微信的力量支撑起爱的信仰。
终于在下午盼来曙光。
他哥打来电话，说：“护工待会来接班，小胜，这一个礼拜你也好好休息，等大哥病好，还是咱们兄弟俩轮班。”
方旗自作主张将护工费的大头省下来给他爸续命。
“行，不过，大哥，美国学校来电话，我不能呆太长时间。”大哥果然抠门，才争取了一个礼拜。
“爸这半年很关键，你看看能不能再等等。”
“好，我知道，我跟学校申请下。”
“或者，你试着在国内先找个工作，哥听说现在美国就业形势不好，杭州很多高新企业，肯定有需要你这门专业的人才。”
方旗心想，三万的护工费，弟弟找哥哥，婆婆找媳妇，哥哥找妹妹，愁死五个人。
结果碧莲一句话搞定，家里俩顶梁柱还不如他爸口中最没用的女儿有用，无脸面对江东父老，弟媳说的对，不是长久之计，方胜还是早点挣钱，金钱上帮着分摊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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