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分三头行动。
关立诚陪着周如虹去挂产科，方旗陪着李木子去挂外科，关大雷陪着陈阿娥去挂神经科。
因为陈阿娥一路摸摸前额头，摸摸后脑勺，嘴里直嚷嚷着说这里难受那里难受，这一乱架打的，三败俱伤，耳朵嗡嗡响，视线也有些不清。
关立诚在前头开车，只好说：“妈，可能是刚刚那一摔，脑震荡压到神经了，到了医院，爸陪你去挂神经科。”
陈阿娥撇眼怒看老伴，极力克制情绪。
关大雷哪里敢有异议，虚心接受儿子的安排。
只是暗暗思忖，阿娥是该看神经科，脑壳没震荡前，怕是神经已经出毛病，好好检查检查，这往后要是三天两头爆发出来，他不得吓死，还怎么一个屋檐下过日子。
这么一路警惕地缩身靠着车门框，跟阿娥保持距离，心有余悸啊，怕她又失控地动手扇他。
陈阿娥明显感觉出关大雷隔离的态度，心里咬牙切齿地恨和伤，可有心无力。
现在知道了老伴丑事的真相，暂且只能无声地吞下。
如虹身体出状况要紧，否则她分分钟要按住老头子在她脚下老实交代清楚：哪勾搭上的狐狸精，她跟他结发四十多年，儿子都这么大了，他怎么眨眼间就忘了夫妻情分，金链子这么大方往外送，还有多少他们的共同财产被狐狸精刮走了，没良心的老头子！蠢死了！
陈阿娥是被气到影响身体感官了。
电梯里，儿子扶着媳妇从三楼出去，陈阿娥看着指示灯，气说：“神经科放这么高。”
“十三点嘛，当然在十三楼，免得病人搞不清楚楼层走错了地方。”关大雷随口一应。
什么，骂她十三点，陈阿娥狠狠白去，碍于电梯里还有其他病人和家属不能发作。
帘子拉着，周如虹躺下，肚皮上抹上润滑剂，胎心听诊仪探头一番扫听。
她的整颗心绷得紧紧的，暗暗后悔刚刚不该拿孩子跟自己冒险去挡，不过后来婆婆和李婶来她身边，她是故意夸大了自己的状况，怕她们又打起来。
“放轻松，不要这么紧张。”医生见怪不怪，好像完全不能体会病人有命悬一线的害怕感。
十几秒后，总算火车马蹄声有节奏的响起。
“这不，胎心有的啊，好的，不放心的话，给你开B超单，再去查下。”医生不咸不淡地说着，移开仪器，丢了几张纸巾过来，径直出去了。
每天接诊几十上百位产妇，别怪她见怪不怪。
周如虹走出来。
隔着帘子，关立诚也听到了火车声，稍稍放下一颗心，母体能受孕，身体一般不会太脆弱，优胜略汰嘛，他相信自然法则，再说孩子没成型，肚皮是软的，起到保护作用，再跟医生亲口确认下：“医生，我太太怎么样？”
医生埋头记录，很快拉出打印机上的单子，将本子一并递去：”好的啊，不放心的话，B超再去做一个，然后再过来。“
”行，谢您了。“关立诚欣慰地说。
两人出来。
”B超就不做了吧。“周如虹说。
”不做能放心嘛？“
”听到胎心了，我这会感觉好多了，上回住院，反复做了好几回，挺正常的，B超做多了，怕对孩子不好，下次的时间快到了，到时候再来做。“
关立诚点头，他不太懂这些，之前两个儿子出生前检查，他几乎没陪过，就听如虹的。
给他爸打电话，问问他妈的情况。
电话刚一接通。
关大雷呼声求救：”立诚，你快过来，你妈我管不了！“
”怎么了，爸?“
”你过来说说你妈，她揪着我问小娴的事没完没了，这在医院呢，瞎嚷嚷，丢不丢人！”
“爸，这事怪不得我妈，错在你.......”
“别说了，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救火救命啊，哎呀，你抢我手机做什么。”
电话突然断了。
夫妻俩搭电梯火急火燎地上十三楼。
陈阿娥坐在等候位上，全然不顾旁人的目光，拿着关大雷的手机叫嚷：“说话啊，小丫头骗子，不要脸的东西，连老头子你都好意思下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不冲着我家的钱，5288元的大金链子，你立马给老娘还回来，其他骗走的钱，通通给老娘还回来，否则，有你好看，小丫头骗子，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你爸妈没教养你......”
那头，徐娴只在心里呵呵两声，手机丢在一旁，开着免提，听大婆对着空气瞎叫嚷一通，她故意闭口不出声，直到听陈阿娥气败到不行，徐娴才哼哼软绵绵地笑答：“大妈，你别这么生气嘛，小心气出病来，你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贪心，连大伯的私房钱你都不放过，你要气倒了，钱就带不到棺材里，做人别这么死心眼，很辛苦的，我跟大伯就是缘分，大伯说，跟我相见恨晚，我听着挺难为情的，在我心里，我跟大伯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在大伯心里呢，我就不知道他怎么想了，反正呢，大伯认我当干女儿，我认他当干爹，你懂吧！我们很干净的，什么大金链子，我没见过啊，钱啊，是花了，吃饭的时候花了，你知道大伯爱在外边吃，我就陪他吃饭，他说，天天吃你做的饭菜腻死了，你又胖又油还便秘，他说闻到你身上的味想吐，在家还怎么吃得下饭，我是孝敬干爹，可怜他天天一个人在外头吃独食，只好陪他一块吃聊聊天解闷，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别太介意。”
这话顿时把陈阿娥气昏到不行。
“臭不要脸！臭不要脸！臭不要脸！”连喊三声，牙齿咯咯作响，整个人颤抖不止，摇着手机，杀红了眼，转头急找关大雷，可老头子早躲得无影无踪。
“妈！”关立诚跟周如虹快步上前，望望四周，所有人地目光都扫过来。
“你爸呢？今天我非剁了他不可。”
”妈，你别气，咱回家说吧！“关立诚低声请求。
”回什么家！我看个病的功夫，他就在外头跟丫头骗子勾搭，我一出来就撞见他老不要脸说：’乖乖，今个见不到你我倒霉透了，你爸他怎么能，啊......."
昏了昏了，他爸真是昏头了，都这个地步了，还跟那个叫小娴的勾勾搭搭，存心气死他妈。
“老头子死哪去了，你给我找他过来！“陈阿娥嚷着，发现手机还通着，立马贴在耳朵上，叫嚣起：”贱人，小小年纪不学好，你有胆量来找老娘单挑，你要能赢了老娘，老娘把臭老头子送给你！“
”大妈，可使不得，你别太激动了，你人在医院吧，你这么冲动不好的，小心血压飙高，大伯年纪大了，你要气病了，大伯照顾不了你的，男人啊，又懒又怕麻烦，你要是卧床不起，真就太可怜的。“口气十足的挑衅。
陈阿娥气得没边，拳头打在棉花上，摸着快炸裂的头，直骂不要脸、不要脸。
周如虹赶紧收了婆婆的手机，两人一并搀扶着陈阿娥先离开医院再说。
关大雷早逃到医院楼下一角等。
见三人下来，在背后扯了扯儿子的衣角，伸手示意要手机。
陈阿娥半个身子靠在儿子身上，关立诚眼神示意他爸够了，回家吧，手机在如虹那。
关大雷只好作罢，哪里还敢坐儿子的车，一个人后面打了回去。
另一边，李木子哭着跟医生诉说自己的遭遇。
因为跟方旗一路说了这么多，儿子有些不痛不痒，几句话轻飘飘的，根本疗愈不到她心里，她现在见人都想说一说自己的遭遇，人变成祥林嫂也是有苦衷的。
现在啊，她见了周边的人，除了陈阿娥，好像人人都是善良的好老百姓，都是亲人啊。
“好好好，老太太。”医生听完，顿时起了恻隐之心，和缓温柔地告知实情：“老太太，您属于撕裂性断发，头皮红得挺厉害的，初步诊断是伤到根了。”
李木子心里一惊，顿时止住了哭声，哆嗦地问：”伤到根?啥意思啊？长不了头发了？“
”可能，因为本身到您这个年纪就是慢慢在脱发，不长很正常，您不要太在意，这样吧，我给您开药膏，您定时涂抹，后期再来复查下看看。”医生只好委婉地说。
晴天霹雳啊，李木子木讷地站起来，老天爷太不公啊了，这是怎么了，她没作恶啊，怎么就遭到飞来横祸。
去年腿中风好不容易康复，以为能美美地活个三十四十年，岂料一下人为断发，打击太突然了，一天之内把她变成裘千尺，以后让她每天顶着半个光头出去怎么见人啊，现实太残忍。
孙女回来了，她没什么愿望了，只想做个优雅端庄的老太太，慢慢跳着广场舞老去。
李木子难受得好像要死去，必须打给女儿诉苦，让她主持公道。
这个点，方碧莲照常在睡觉，李木子听到关机声，一刻也不想等，打给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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