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可卿魂销
贾琮走进殿内，只见赵元正背对着他站着。可他分明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愤怒和杀意。
他心头猛然一颤，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行礼过后，赵元沉默了好一阵，这才开口：
“贾琮，你可知你荣国府的爵位为何比宁国府要高上一等？”
贾赦是一等将军，传到贾琏头上就是二等将军，但宁国府和贾琏平辈的贾珍却只是三等将军，两人相差了一个等级。
“不知。”贾琮摇头。
“只因当年你祖父贾代善跟随太子斩将夺旗，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原本是一等将军的他进爵一等，复得荣国公之位。”
听他提及“太子”，贾琮的心头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原来如此。”他冷静地应道。
“你可知为何朕用了‘太子’二字，而非‘朕’？”赵元又问。
“不知。”
“只因朕当年并非太子。”
贾琮心头不祥之感愈发浓重。
“那你可知当年的太子哪去了？”赵元再问。
“不知。”
赵元忽然转身，目光森冷地看着他：“他手握重兵，图谋弑父夺位，被先帝下诏赐死！”
贾琮心头一颤，立刻道：“无君无父的禽兽，人人得而诛之！”
“说的好！”赵元提高了音量，“若如今，你发觉了废太子余孽，该当如何？”
“必杀之而后快！”贾琮毫不犹豫。这个时候任何迟疑都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好。”赵元冷冷地看着他，“今日寻着了一名废太子余孽，你替朕去除了她。”
“不知是何人？”
说到这里，贾琮心里其实已经全都明白了，应该是秦可卿的身份被查到了。
同时，过往的许多疑惑也得到了解答，难怪贾家会被他如此猜忌和打压，难怪秦可卿一个小吏的养女能进贾家这样的豪门，这就是原因！
赵元一字一顿：“荣国府，秦氏！”
贾琮抬头，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这是表演，如果表现得毫不意外，赵元一定会怀疑他。
“去吧，魏德与你同去。”赵元一挥手，再度转身。
“草民遵旨。”贾琮应了一声，转身向殿外走去。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赵元点破贾代善与废太子的关系，就是在告诉他，贾家其实是废太子的人。而他想让自己杀掉秦可卿，就是让自己乃至贾家彻底与废太子决裂。
这是赵元的考验，如果拒绝动手，不光无法保住秦可卿，他也会死，贾家也会被牵连。窝藏废太子余孽的罪名，足够让贾家全族覆灭。
他，没得选。
来到宫外，他发现和自己一起去贾府的，不仅只有魏德，还有两名太医，一名仵作，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者。很显然，赵元这是非要确认秦可卿死了才甘心。
来到贾家，秦可卿正在房中做女红，见到他，她热情地将他迎了进来：“叔叔来了，快请坐。”
贾琮带着几人走进房中，挥退了房中的丫鬟。
秦可卿察觉他神色不对，连忙问道：“叔叔，可是有事儿？”
“秦氏，自你入我贾门以来，上侍尊长，下抚仆从，将那般繁杂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家中无论尊卑长幼，无不念你的好。”
“叔叔哪里的话，这本是我的本分。”秦可卿笑着回答，但笑容中却带着一抹勉强，她也察觉了事情不对。
此时，魏德上前，他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放着一杯酒。
贾琮拿起酒杯端给她：“秦氏，你劳苦功高，贾琮无以为报，便以此酒敬你。”
看着他手中的杯子，秦可卿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她连忙摇头：
“叔叔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不会饮酒，这酒不饮也罢。”
贾琮目光淡然地看着她：“不，这酒你必须饮。”
秦可卿脸色更白，她就要向外闯去：
“叔叔，我还要去见老太太，这酒便算了吧。你有什么事儿，去见了老太太再说吧。”
她这么说，是想要借贾母之名逼退贾琮。
贾琮侧移一步，挡住了她：“饮下此杯再去见老太太不迟。”
秦可卿向后退了两步，泪珠儿扑簌簌地掉落：
“叔叔，我公公已死，丈夫又被流放，家里连个主事的爷儿们都没有，你好歹是读圣贤书的解元公，圣人教导的就是如何欺辱苦命女子么？”
她想要用自身的遭遇和弱势唤起贾琮的良知和同情心。
但贾琮不为所动，他踏前一步，将酒杯递到她面前：
“无需多言，喝了它！”
秦可卿脸色惨白，向他哭道：“叔叔，求你饶我一回！我做牛做马，必报叔叔大恩。”
“你喝不喝？”贾琮冷声问道，耐心似乎已经耗尽。
秦可卿用力摇头，泪水长流。
“你若不喝，我喂你喝！”贾琮踏前一步，伸手捏住她的脸，拿起杯子就朝她口中灌去。
“唔！唔！”秦可卿拼命挣扎。
两人一个灌，一个挣扎，吸引了魏德几人的全部注意，谁也没有看到，贾琮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抖，一物落入了杯中。
秦可卿毕竟力量小，敌不过贾琮，一杯酒就这么被他灌入了口中。她跌倒在地，向贾琮哭道：
“畜生！我便是化作厉鬼，也绝不放过你！”
贾琮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噗！
秦可卿还待再骂，一口鲜血却是从嘴里吐了出来，她怨恨地看了贾琮一眼，随后趴倒在地，再无声息。
仵作和太医一一上前查验，最后一起向魏德点了点头，他们一致确认秦可卿已经死了。
魏德让他们先出门等待，随后看向贾琮，只见他正呆呆看着秦可卿的尸体，目光极为复杂。
他叹了口气：“贾公子，节哀。若她不死……”
他没有说后半句，但意思很明白，她不死，死的就是你，死的就是整个贾家。
“多谢老公提点，贾琮感激不尽。”贾琮向他行礼。
魏德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他回到养心殿，将整个过程向赵元讲述了一遍，秦可卿和贾琮的对话更是复述得一字不差。
赵元听了之后，再次向仵作和太医询问了结果，三人都给出了一致的答复：确认已死。
赵元沉默一会，忽然笑了：
“你果然没叫朕失望。传朕旨意，贾琮诛除废太子余孽有功，赏宅邸一座，纹银千两。”
魏德心头一叹，此道旨意一下，废太子余孽焉能不知秦氏是贾琮所杀？帝王心术，深沉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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