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舅舅我是悔不当初
“即便是想送舅舅你进监狱这种问题也能解决吗？”黎初声音脆生生的，还带着一丝天真。
容书砚皱起眉薅了把头发，肉眼可见地烦躁起来。
直接蹲在地上捻起沙石一下一下往空中扔。
声音似有不解，“我说阿初啊，好歹我也是你舅舅，是你在这世界上仅存的最亲近的人了，怎么动不动就要把我送进去。”
黎初抱臂盯着他看，面无表情的样子给她那张绷着的脸增添了几分严肃。
楼顶刚好拂过一阵凉风，寒意顺着背脊往里钻，容书砚无端打了个寒颤，盯着她轻哂一下。
这姑娘比她那个性子温吞的妈看上去要强势很多。
没脾气的时候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一旦较劲起来，身上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强势气息。
像是在不声不响间给人施加压力。
“行了行了。”容书砚拖着懒散的语调，低着头似有些无力，“舅舅既然找上你了，那也跟你说一句实话吧。”
“我这么些年在外面漂泊，手气好的时候能过上一段时间好日子，手气差的时候只能去垃圾桶里翻食物吃，每天晚上还要跟其他流浪汉抢地方睡觉，也厌倦这些生活了。”
他叹了口气，言语间难得多了几分真诚，摘下眼镜仰头，眼眸里映着月色。
“我总是会想，当年要是没沾染上赌瘾，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我应该还是容家那个风光霁月的少爷，或许还有一个跟你一样可爱的女儿。”
容书砚声音渐渐哽咽起来，话语中满是愧疚与自责。
“阿初啊，舅舅我是悔不当初，只恨当年的自己实在是太年轻没有任何自制力，这才毁了一个好好的家。”
“阿初，舅舅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帮我把外面欠的那些债务还掉，我就跟你去自首，去承认我的罪行，余生都给你死去的父母赎罪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他放得极轻，淹没在沙哑的尾调里。
黎初也被他的这番话说的有些动容。
淡淡月光下，她眸光中蕴含的泪水闪着细碎光芒。
压抑着颤抖的嗓音问：“真的吗？舅舅，”
容书砚双眼赤红，眼底满是痛苦。
继续忏悔自己的过错，“真的，阿初，舅舅真的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这么多年漂泊在外面，我也怀念家的温暖……”
黎初一手捂住自己的嘴扭过头看向远处京都市中心的繁华灯火，内心纠结不已。
容书砚紧盯着她从地上爬起来，压着笑意继续说。
“我是真心想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忏悔，我发誓，只要你能为我还清那点外债，我就跟你去自首。”
那双眼睛犹如见到猎物的豹子，眼底流露出对猎物的贪婪与渴望。
只等下一秒就生扑上去毫不犹豫将锁定在自己视线中的兔子撕碎。
黎初突然激动起来，染着哭腔的嗓音激动不已怒声质问。
“你明明知道赌博是不对的，为什么还要那么做？那是你的亲姐姐！从小把你带到大的亲姐姐啊！”
容家父母死的早，姐弟俩一起打理容氏，容书菡是真心疼爱这个弟弟。
却不知弟弟早已在某个不知道的角落悄悄腐烂了。
“我知道！”容书砚捂着胸口，神情痛苦字字泣血，“所以我现在也很后悔！我恨不得穿回八年前亲手杀了自己！然后质问他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亲姐姐！”
他发现了黎初心软的弱点，不断说软话一点一点拉低黎初的心理防线。
只等黎初彻底发泄完那股情绪，他就离那笔钱不远了。
不愧是容书菡的女儿，那股愚蠢劲和她简直如出一辙。
黎初听了他的话突然捂着脸蹲下身哭得不能自已。
细弱的哭声从指缝中溢出，“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初你跟别人联手害死他们的时候有想过他是你的亲姐姐和姐夫吗！有想过我也在车上吗？”
见她婆婆妈妈还是在扯那些事，容书砚脸上是极度的不耐。
垂眸冷睨着黎初，神色是如看死人般冷漠，说的话却饱含情感。
“我当初也是被逼无奈，是你妈妈她对我藏着掖着！拿走了容家那部分属于我的钱！总之，舅舅知道错了，舅舅余生都愿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你能原谅舅舅吗？”
黎初蹲在地上越哭越大声，眼睛却透过并未并拢的指缝时刻观察着容书砚。
眼见他耐心渐渐流失才缓缓收声。
擦去脸上的泪水，一边抽噎一边从地上起身。
试探道：“只要我帮舅舅还债，舅舅就真的愿意跟着我去自首，余生在监狱里面偿还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吗？”
容书砚敛起脸上的烦躁，忙点头，急不可耐地和她对视，“对。”
黎初咬着自己的下唇，噙泪的眼眸怯生生盯着他看，“那舅舅在外面欠了多少钱？”
“八千万，我只要八千万。”容书砚伸出拇指和食指，朝黎初靠近了几步。
“秦家这几年在京都如日中天，你身为秦枭的未婚妻问他要八千万他肯定眼睛都不眨就给你了。”
“还完债务之后我就跟你去自首，去赎清我前半生的罪孽。”
如果不是赌场那边的人催得急，宗承良那个老不死的又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他是绝对不会来找黎初的。
现在看黎初那副已经动摇的样子应该是已经相信他了。
等拿到这八千万，他还完那些赌债之后就拿着剩下的钱找个地方定居，足够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他急切的模样属实让黎初装不下去了，肩膀疯狂耸动着。
那笑容中明晃晃的嘲讽让容书砚愣怔在原地。
“舅舅，我父母失去的是两条命，你打算用什么东西偿还？”她歪着头问。
又抬手指了指平台边缘，“不如您从这里跳下去让我看看你为我父母赎罪的决心，我再考虑一下要不要借你钱还债？”
说完她又嘶了一声，指尖挠了挠下巴。
“也不对，你要是不小心摔死了的话你的债主应该不会问你要债了。”
她微微倾身，倒映着月光的明眸中还蒙着一层水光。
真诚发问，“舅舅，你说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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