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众人早料到陈寒今日会现身，否则也不会有这许多人聚集于此看热闹。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会以如此方式出场——竟在数百道目光注视下，光明正大、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陈寒身影甫一出现，场边顿时喧哗四起。陈家镇的武者们如临大敌，族长陈啸天的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反观杜家、王家、关家的长老及代表，彼此交换一个眼神，悄然向后挪了几步，脸上挂起看戏的神情。

正欲在韩人凤搀扶下重回车内的韩士奇，被这突如其来的骚动惊住，面露愕然。其余马车内的云梦阁武者反应迅速，纷纷钻出，列队护卫在马车四周，警惕地扫视着远处的陈寒。

听着周遭议论，韩士奇眉头微蹙。他立在马车踏板上，负手望向陈啸天：“此子何人？”

三长老略显尴尬地拱手道：“回大人，此子名陈寒，乃我族叛徒，背宗弃祖，屠戮同族，更兼修炼魔功，十恶不赦。大人不必费心，交予我等处置便是。”

“哈哈哈哈！”

远处的陈寒已走近，在距马车十余丈处站定，他放声大笑，目光扫过陈啸天与韩士奇：“屠戮同族这点我认！但说我背宗弃祖、修炼魔功、十恶不赦？这顶帽子，我不戴！”

说罢，他朝韩士奇拱手一礼：“拜见韩大人！在下陈寒，本是陈氏族人，亦是陈鲤的亲兄。陈啸天为巴结大人，未经我这个兄长首肯，便私自将陈鲤许配于您。我不应允，他便打伤于我，更遣其子侄陈虎、陈豹暗下杀手。为求活命，我不得不反杀二人。”

“此后，陈啸天对我下达追杀令，广发悬赏，号令各族取我性命。若想不死，我唯有奋起反抗，前些日子手上便沾了些血。敢问韩大人，我错了吗？一个人为护幼妹，为求活路而反击，何错之有？”

韩士奇面色转阴，未发一言，目光再次投向陈啸天。

陈啸天眼中恨意与杀意交织。当着各族高层的面，陈寒这番话无异于将他脸面摁进粪坑里践踏！他周身玄力激荡，几乎按捺不住冲过去将其毙于掌下的冲动。见韩士奇目光扫来，他只得咬牙厉喝：

“陈寒！休得在此颠倒黑白，信口雌黄！若非族中庇护，你兄妹二人早成妖兽腹中之食！如今家族只需你们些许回报，尔等不思感恩，反倒倒行逆施！你狮子大开口，索要千枚玄石才肯嫁妹，如此贪欲，谁能满足？你修炼魔功被陈虎陈豹撞破，便杀人灭口！族中祠堂内十几具族人的尸首犹在，铁证如山，岂容你在此狡辩？”

“陈长风！”三长老一通斥责后，不再给陈寒开口之机，断喝道：“带人拿下此獠！若敢反抗，就地格杀！”

“不！别杀我哥哥！”第二辆马车内，陈鲤的哭喊声骤然响起，她挣扎着想冲出车厢，却被车内两名妇人死死拽回。其中一人抬手在她后颈一击，她立时软倒，昏厥过去。

“咻！”陈长风率二十名巡猎队精英疾冲而出，兵刃尽出，杀气腾腾扑向陈寒。

“等等！”陈寒沉声一喝。韩士奇的手也微微抬起，陈长风等人只得半途停步。

陈寒再次朝韩士奇拱手，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冀：“韩大人！我年方十六，紫府境七重，综合战力……紫府境内无敌手！前些日天孤山脉中，百余名武者追杀于我，被我一日斩杀十九人！大人，只需给我五年光阴，我有信心横扫玄幽境！只要大人将我妹妹归还，从今往后，我这条命便是您的！唯您之命是从，您要我杀谁，我便杀谁！”

“哈哈哈！”韩士奇未语，其身侧那俊俏青年韩人凤察其脸色，抢先嗤笑出声，居高临下睥睨着陈寒：

“你算什么东西？区区紫府境，也敢在此大放厥词？五年横扫玄幽境？何不说五年成就那不朽之境？似你这等背宗弃祖的白眼狼，给我师尊当条狗都嫌脏！滚开！今日乃我师尊大喜之日，此刻滚尚可饶你一命，否则……死！”

韩士奇终于开口，面无表情道：“少年，走吧。老夫今日心情尚可，不欲见血。”

此言一出，陈寒眼中光芒迅速黯淡，面色转瞬苍白如纸。他早知今日强者环伺，硬抢妹妹难如登天，故抱定最后一丝奢望——若韩士奇肯放过妹妹，他甘愿为其效死命，做牛做马亦在所不惜。

可惜……

他闭上眼，幽幽一叹。在数百道目光注视下，缓缓转身，不发一言，一步步走向远处那片小树林。

陈长风等人眼睁睁看着他离去，焦急地望向陈啸天。陈啸天更急，连忙对韩士奇拱手：“大人！此子睚眦必报，若纵虎归山，必成大患！”

韩士奇看也未看他，只是随意摆了摆手。他韩士奇还要几分脸面，强抢了人家妹妹再当场诛杀其兄，这等恶名传出去，于他声名有损。

“就这么走了？”

“陈恨水的儿子……竟如此没骨气？我还道今日必有一场血战。”

“呸！白白在此枯等一上午，晦气！”

“也怪不得他，这等阵仗，换你你上？”

四周山林间议论声此起彼伏，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已有人转身欲走。热闹没了，肚子咕咕叫，谁还在此干耗？

“唉，这小兄弟……不行啊。”右侧一棵大树上，一名身着粉红百褶裙、梳着双丸子的俏丽少女，一手抓着油亮大肘子，一手提着酒壶，吃得满嘴流油。她望着陈寒身影没入前方树林，失望地嘟囔：“不是说猛得很吗？不是说一日屠十九人吗？血性呢？傲骨呢？陈恨水的儿子怎这般怂？上啊！干死那韩老狗！”

陈寒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林间。云梦阁武者们纷纷收刀入鞘，退回车内。韩士奇与韩人凤也重新登车。韩士奇再次挥手作别，马车缓缓启动。

围观人群摇头叹息，纷纷起身，准备散去。

“轰——！”

就在马车驶出十余丈时，第三辆马车下方地面猛然炸裂！烟尘飞扬间，一柄漆黑战刀裹挟着刺骨寒光，自下而上，狠狠劈中马车底部！

“砰嚓！”

那辆由名贵黑梨木精制的马车，被狂暴力量瞬间撕扯得支离破碎，木屑纷飞如蝶！两匹拉车的龙狮马受惊，扬蹄长嘶！

一道黑色人影自炸裂的地底喷射而出，长刀卷起凛冽杀机，直劈车厢内的韩士奇！

与此同时，陈寒的怒吼如惊雷炸响，回荡四野：

“韩老狗！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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