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萧擎苍你为何不跪?
第二十三章 萧擎苍你为何不跪?
女帝的身影此刻站在铜雀台最高处。
在漫天风雨中，显得格外渺小。
但在仪式的衬托下，又显得格外庄重。
苏辰也暂时压下心头的疑云，抬头望去。
风雨似乎更急了。
吹得女帝身上的凤袍猎猎作响。
头顶的华盖已经挪开，雨水无情地砸在她身上。
那身代表至高权力的凤袍，几乎是一瞬间被浇的湿透。
就连女帝抬手之间都显得那么沉重。
但女帝站得笔直，像一杆插在风雨里的标枪。
在她身后。
几个穿着繁复礼服的祭司，开始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
声音在风雨中显得缥缈而又有些怪异。
他们挥舞着特定的法器，绕着特定的方位走动。
祈求上苍止息这连绵的暴雨。
赐予大地风调雨顺。
铜雀台下。
黑压压跪倒了一片。
官员，禁卫军，外围的百姓。
所有人都低垂着头，在雨中瑟瑟发抖。
气氛肃穆得让人窒息。
只有风雨声，祭司的吟唱声还有那沉闷的鼓点。
女帝就站在那里，孤零零地。
在苏辰看来，此刻的女帝看上去像一个祭品。
又像是所有事件的交汇点，风暴的中心。
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往下淌。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此时，镇国公萧擎苍撑着伞，站在女帝侧后方一步的位置。
伞面微微倾向女帝，姿态恭敬。
但他那魁梧的身躯。
却隐隐将女帝护在身后。
如果不是苏辰从刚才的行为中可以看出两人并非表面那般和气，或许苏辰觉着镇国公身上的那股气质对于娇小的女帝来说是一种致命的安全感。
但现在，苏辰需要重新审视一番。
尤其是刚刚镇国公在登上铜雀台之前和自己讲的那番话。
意味深长，却又难以解读。
大典依旧在继续。
苏辰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那繁琐的仪式终于落下帷幕。
就在此时，天空中原本急急而下的雨水竟然有了一种要停下的趋势。
随着最后一声鼓声的落下，雨真的停了。
就连原本黑云漫天的天空此刻也在快速褪去。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一道耀眼的阳光从乌云的缝隙中钻了出来。
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女帝的身上。
女帝抬手遮挡了一下阳光，随后便听到阵阵欢呼的声音在铜雀台下响起。
那是官员和百姓的欢呼。
女帝嘴角微微向上一提，但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长安城的天放晴了，但是她的心，此刻却阴云密布。
在众人的簇拥下，女帝缓缓的从铜雀台上下来。
萧擎苍立马招呼女帝御撵，不敢有丝毫耽误。
“老臣替天下苍生谢陛下！”
不知是做样子还是发自内心。
萧擎苍说完后便径直跪在了女帝的面前。
一众官员又全部下跪，口中山呼万岁。
女帝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古井无波的越过萧擎苍，落在苏辰身上。
或许是女帝感觉到自己不应该用这种口气和苏辰说话，便换了一种口气。
“苏辰，随朕回宫，我有话问你。”
“其余人，给我在宫门口跪着，没有我的口谕，都别起来！”
帝王的威严，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命令一下，无人敢违抗。
官员们拖着湿透的官袍，垂头丧气地往宫门方向挪动。
女帝的御辇这时候已经到了，她径直登车。
苏辰也被人引着，再次上了那辆华贵的宫车。
车轮碾过刚下过雨的石板路，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不多时，宫门前，黑压压跪了一片朝中大员。
雨水虽停，但地上的积水冰凉刺骨。
浸透了他们的官袍下摆和膝盖。
气氛压抑，无人敢言。
只有几声压抑的咳嗽和粗重的呼吸声不断传来。
在这些人中，唯独一人，身姿挺拔如标枪一样，负手立在跪伏的人群之前。
不是别人，正是镇国公萧擎苍。
只见萧擎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宫门深处，毫无下跪之意。
看到这一幕，终究有人按捺不住了。
“萧老...”
一个苍老却清越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
此时，跪在文官前列的一位老者抬起头，须发皆白，面容清瘦。
正是当朝宰相，太傅杨文渊。
他官居一品，位极人臣，是少数在资历和地位上能与萧擎苍抗衡的文官领袖。
“陛下口谕，百官跪候，萧老这是何意？”
杨文渊的声音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在里面。
引得众人纷纷向萧擎苍看去。
萧擎苍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嗤。
“哼。”
这一声哼，充满了不屑。
“老夫方才在台上，亲手斩了那意图弑君的狂徒，救驾之功尚未论赏，倒要先跪在此地，这是何种道理？”
说完后转身看着杨文渊。
“杨太傅，你倒说说，老夫.凭什么跪？”
杨文渊面对萧擎苍逼人的气势，并未退缩。
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萧老救驾，自然当赏，可此乃女帝口谕，不跪便是抗旨了吧？”
不过杨文渊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诛心的意味问道：
“那行刺的禁卫甲士，隶属何人麾下？若老夫没记错，这护卫陛下的禁卫军统领，正是萧老您的嫡长子，萧天萧将军吧？”
“如今出了此等泼天大祸，禁卫之中竟藏匿弑君逆贼，国公爷身为其父，更掌国之兵柄，难道就真的一点干系也没有？”
“现在不该跪候陛下发落？难道非要大家都说出来是吗？”
杨文渊这句话大有一种杀人诛心的意味。
刚才在大典之前，他虽有心提心女帝一句。
但念在当时人多眼杂，再加上大典马上就要举行，所以暂时按下不表。
现在总算是逮着机会揶揄几句。
况且，他字字珠玑，说的没有半点假话。
果然，杨文渊说完之后，现场跪着的众人纷纷抬起头来看着萧擎苍。
“你！”
萧擎苍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杨文渊的话像一根毒刺，精准无比地扎进了他最不愿面对也最无法辩驳的软肋。
没错，他的儿子萧天正是这支禁卫军的统领。
但是，萧天已于三日前被女帝派往北狄出征。
走之前已经卸下这统帅一职。
按理来讲，不会纠察到他的头上。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若真要调查起来，自然逃脱不了干系。
萧擎苍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了块硬石。
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方才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刹那间萎缩了。
他只能死死地盯着杨文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继而转身目光依旧凝视着宫门内。
杨文渊看着萧擎苍吃瘪，心中冷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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