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试探陛下，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太子那张本就阴鸷的脸，此刻更是黑如锅底，怒火几乎要从眼中喷薄而出。
“李季！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在本宫面前调动天牢人马，还敢下格杀勿论的命令！”
“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还有没有王法！”
太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季的鼻子厉声咆哮。
李季神色不变，嘴角甚至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
“陛下将碧波府遇刺一案全权交由微臣负责，这些刺客，自然也归微臣处置。”
“微臣只是奉旨行事，何来胆大包天之说？”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温雅公主莲步轻移，再次站到了李季身侧，清冷的目光扫过太子。
“太子殿下，李大人所言句句属实。”
“陛下确实有令，此事由李大人全权负责。”
“您若有异议，不如等柳姑娘伤势稍缓，面呈父皇，将碧波府内外之事，一五一十说个清楚，如何？”
她的话语不卑不亢，却字字珠玑，暗指太子在碧波府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太子被温雅噎得一口气险些没上来，脸色越发难看。
他可以不把李季放在眼里，却不能无视这位来自外乡的蛮夷公主。
李季看着太子那副吃瘪的模样，心中畅快，眼神却陡然一冷。
“太子殿下似乎火气很大啊。”
“莫非是忘了，上次与我争斗，本官不小心废了殿下的一条臂膀。”
李季故意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戏谑的惋惜。
“这才多久，殿下的伤疤就好了，这么快就忘了疼了？”
“你！”
此言一出，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太子的脸上！
废臂之辱，是他心中永远的刺！
太子眼中瞬间布满血丝，那只曾经被废的手臂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
“竖子，安敢辱我！”
“来人，给本宫将这狂悖之徒拿下！”
太子怒吼着，身后的侍卫唰的一声便要上前。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细悠长的唱喏。
“圣旨到！”
一名身着锦袍，手持拂尘的掌印太监，在几名小太监的簇拥下，快步走了进来。
“陛下有旨，宣太子殿下、温雅公主、黄门侍郎李季，即刻前往御书房觐见！”
……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如冰。
明黄的龙案之后，当今圣上，大乾王朝的皇帝，面沉似水，不怒自威。
太子一进御书房，便抢先一步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哭诉起来。
“父皇，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这李季，仗着有您几分看重，便目中无人，嚣张跋扈至极！”
“儿臣奉命前去太医府探望柳如烟，他非但不敬，反而出言顶撞，肆意羞辱儿臣！”
太子颠倒黑白，将所有责任一股脑地推到了李季头上。
“碧波府遇刺，温雅公主受惊，柳如烟重伤，皆因他李季行事鲁莽，防卫不力所致！”
“他还擅自调动天牢人马，扣押刺客，儿臣怀疑他欲盖弥彰，甚至可能与刺客有所勾结！”
一番话说得是声情并茂，仿佛他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的人。
李季冷眼旁观，心中暗骂无耻。
温雅公主秀眉微蹙，上前一步，朗声道：
“陛下明鉴！”
“太子殿下此言，与事实大相径庭！”
“李大人为救温雅，不惜以身犯险，血战皇宫屋脊，又闯碧波府，从伏弩之下将温雅救出，此乃大功！”
“柳姑娘更是为掩护我等撤离，才身中弩箭，险些丧命。”
“刺客之事，陛下早已下旨，由李大人全权负责。太子殿下前往太医府，非但不安抚功臣，反而强索刺客，颐指气使，逼迫李大人下跪！”
“若非温雅出言，李大人恐怕早已受辱！”
温雅的声音清亮，条理清晰，将太子的栽赃一一驳斥。
皇帝静静地听着两人的说辞，深邃的目光在太子和李季脸上一一扫过，脸上看不出喜怒。
片刻，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呵。”
随即，他将目光转向太子，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寒意：
“太子，照你这么说，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处理才好？”
太子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以为父皇是信了他的话，立刻接口道：
“父皇，此等狂徒，胆敢冲撞皇子，藐视皇家威严，更兼保护不力，致使公主遇险！”
“儿臣以为，当将那幕后真凶以及办事不利的李季一并严惩！”
“务必将凶手揪出，株连九族，以儆效尤！”
他声音狠厉，仿佛已经看到李季人头落地的场景。
“株连九族？”
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
“好一个株连九族！”
“啪！”
皇帝猛地一拍龙案，龙目圆睁，怒视着太子。
“那你告诉朕，凶手究竟是谁？”
“朕又该诛谁的九族？”
“是你吗？”
最后三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太子耳边炸响！
太子被皇帝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更察觉到父皇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怀疑！
“儿臣失言，儿臣万万不敢有此想法，求父皇恕罪，求父皇恕罪啊！”
太子连连叩首，额头撞击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皇帝看着他这副不堪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失望和厌恶。
“滚出去！”
他疲惫地挥了挥手，声音冰冷。
“朕现在不想看见你！”
太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御书房。
偌大的御书房内，只剩下了皇帝、李季，以及一直静立一旁的温雅公主。
皇帝的目光落在李季身上，眼神复杂。
“李季，你起来吧。”
他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今夜之事，朕已经听说了大概。”
皇帝缓缓开口，目光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
“太子他行事越来越没有分寸，让朕很是失望。”
这话语中，隐隐透露出对太子的不满和无奈。
“京城这潭水，比你想象的还要浑浊。碧波府的刺客，能在皇宫内外布下如此杀局，背后绝不简单。”
皇帝转过头，锐利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李季身上。
“朕现在委任你，全权彻查碧波府遇刺一案！”
“务必将幕后的真凶给朕揪出来！”
“无论牵涉到谁，朕都要一个清清楚楚的交代！”
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李季心中一动，他知道，皇帝这是给了他尚方宝剑。
想到刺杀背后极有可能便是太子的手笔，他沉吟片刻，躬身道：
“陛下隆恩，微臣定当竭尽所能，查明真相！”
“只是，微臣斗胆一问。”
李季抬起头，迎向皇帝的目光。
“此事疑点颇多，若查到最后，牵扯到的是皇亲国戚，甚至是位高权重之人，微臣又该当如何？”
他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非常清楚，直指太子。
这话一出，御书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皇帝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变得幽深。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季，仿佛要将他看透一般。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窗外的风声，此刻也显得格外清晰。
终于，皇帝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绝：
“不管他是谁！”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件事情，必须给朕查个水落石出！一视同仁，绝不姑息！”
“朕，给你这个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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