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他终于来了！
苏府，后院。
一棵枯败的石榴树下。
一名身穿素色长裙的女子，正静静地坐在一张石凳上。
她有着一张足以令百花失色的绝美脸庞，只是那张脸上，此刻却布满了化不开的哀伤和愁云，一双本该灵动如水的眸子，也显得空洞而又麻木。
她的手中，正无意识地摆弄着一个巴掌大小，由檀木制成的方块。
方块的六个面上，都刻着复杂的纹路和卡槽，似乎是一个极为精巧的机关造物。
她就是黄蓉。
对于前院发生的激烈冲突，她仿佛毫无察觉。
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周围的一切，都隔绝了开来。
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蓉儿，蓉儿！”
黄尧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打断了她的沉思。
黄蓉空洞的眼神，这才恢复了一丝焦距，她缓缓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二哥。
“二哥，怎么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一缕青烟，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黄尧看着妹妹这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心中一阵刺痛。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蓉儿，外面来了一个人。”
“他说黄天霸，已经死了。”
黄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也没有丝毫波动。
仿佛，死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黄尧看到她这副样子，心中更是焦急，他抓住黄蓉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
“而且，那个人说他叫李季！”
李季。
当这两个字，清清楚楚地传进黄蓉耳中的瞬间。
她那死寂的、如同古井一般的眸子里，猛地掀起了滔天巨浪！
“啪嗒！”
一声脆响。
那个被她一直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的机关方块，从她的手中滑落，摔在了冰冷的石板上。
她却浑然不觉。
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下一秒，腾的一声！
黄蓉猛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里，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所填满！
有震惊，有狂喜，有不敢置信，还有一丝丝的胆怯。
“二哥！”
她一把抓住黄尧的手臂，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地陷进了他的肉里。
“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是他？真的是李季回来了？”
她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带着哭腔。
黄尧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点头。
“我看了他的元帅金令，应该是真的！”
“他在哪？”黄蓉根本不给黄尧继续说话的机会。
“他现在在哪？快，快带我去见他！”
“蓉儿！”
黄尧的声音还在后院回荡，一道素色的身影已经如同惊鸿一般，从月亮门后冲了出来。
太快了。
快到庭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被那道身影所吸引。
当黄蓉的脚，踏入前院的那一刻。
当她的目光，穿过人群，穿过萧瑟的庭院，与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的瞬间。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风停了，心跳也停了。
是他。
真的是他。
那张脸，比记忆中多了几分沧桑，多了几分冷厉，但那双眼睛，那双曾经盛满了星辰和戏谑的眸子，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李季，他终于来找自己了！
无尽的委屈，思念，恐惧，还有那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山崩海啸一般，瞬间冲垮了黄蓉所有的伪装和坚强。
“哇。”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哭声，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滚滚而下，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就那么站着，隔着数丈的距离，痴痴地看着李季，放声大哭。
哭得像个孩子，撕心裂肺。
庭院里的众人，都看呆了。
黄尧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管家和家丁们，面面相觑，手里的棍棒锄头，不知不觉间已经垂了下去。
柳如烟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原来，这就是他的小情人。
倒是个性情中人。
李季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向前踏出一步。
“蓉儿……”
然而，就是这一步，这个熟悉的称呼，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
黄蓉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但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里，所有的狂喜和激动，都在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和恨意。
“谁准你这么叫我！”
她的声音，尖利而又沙哑，充满了屈辱和愤怒。
“李季，你还有脸回来！”
黄蓉猛地抬手，用袖子狠狠擦掉脸上的泪水，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她指着李季的鼻子，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你这个混蛋，骗子，无耻之徒！”
“你以为你是谁？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这里不欢迎你！”
她猛地一扭头，对着旁边已经完全傻掉的老管家和家丁们，厉声喝道。
“都愣着干什么！”
“没听到我的话吗？”
“把他给我赶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黄尧看着自己妹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急得直跺脚。
“蓉儿，你疯了，他是……”
“你给我闭嘴！”
黄蓉回头，狠狠地瞪了黄尧一眼，眼神里的决绝，让黄尧把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家丁们面露难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动。
赶谁？
赶当朝元帅？
他们还没活够。
李季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那些最伤人的话语，像刀子一样扎进自己的心里。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不耐。
只有无尽的愧疚。
他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恨自己。
皇城之中，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轻薄了她，毁了她的清白名声。
“蓉儿，你听我解释。”
李季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见的卑微。
“我不听！”
黄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我不想听你这个骗子说一个字！”
“你给我滚，滚出我家！”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她歇斯底里地吼着，仿佛要将这些日子所受的所有痛苦和绝望，都发泄出来。
眼看场面就要彻底失控。
一道清脆悦耳，又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我说，这位妹妹。”
柳如烟款款上前，走到了李季的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黄蓉。
“我们家元帅，好歹也是刚杀了黄天霸，替你们苏家报了血海深仇。”
“你就算不感激，也不用这么喊打喊杀的吧？”
黄蓉的目光，瞬间转向了柳如烟，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和审视。
“你又是谁？”
“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
“外人？”
柳如烟轻笑一声，伸出玉葱般的手指，亲昵地挽住了李季的手臂。
她将头，轻轻靠在李季的肩膀上，动作自然而又暧昧。
“我叫柳如烟，在皇城的时候，就跟在元帅身边了。”
“你说，我是不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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