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我的女人，你也敢惹？
扬州城的夜，被灯火撕开了一道华丽的口子。
李季走在前面，步伐不快，像是丈量着这座古城的脉搏。
黄蓉跟在他的身侧，落后半步。
柳如烟则像一道影子，缀在两人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隔绝了所有可能存在的窥探。
黄蓉的心很乱，就在半个时辰前，她还是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准备与虎谋皮的复仇者。
可现在，这个男人却说，要带她去买首饰，要给她一场凤冠霞帔的婚礼。
她看不懂，这个男人的心思，比她见过的最深的账本，还要复杂难测。
他到底想干什么？
收买人心？
还是这又是他某个庞大计划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环节？
黄蓉低着头看着脚下被灯火拉长的影子，思绪万千。
前方，一座三层高的阁楼，灯火通明，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珍宝阁。
这是整个扬州，乃至江南一带，最负盛名的珠宝行。
“到了。”
李季停下脚步，侧头看了她一眼。
黄蓉抬起头，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牌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曾几何时，这里也是她黄家的产业。
“进去吧。”
李季没有多说，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店里的伙计一看到有客上门，立刻堆起笑脸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想看点什么？”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柳如烟那一身掩不住飒爽英气的软甲上时，笑容不由得僵了一下。
再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李季，那股子从容不迫，视万物如无物的气度，伙计的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他知道，这几位绝非寻常人物。
李季环视一周，目光在那些琳琅满目的珠宝玉器上，没有丝毫停留。
这些东西，在他从古井下搬出来的宝藏面前，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瓦砾。
他径直走到一张太师椅前坐下，然后看向黄蓉。
“去挑，挑你喜欢的。”
“价钱不用考虑。”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珍宝阁，都安静了下来。
店里的伙计和掌柜，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黄蓉的身上。
黄蓉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摆在货架上的商品。
这个男人，正在用一种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向她也向所有人宣告他的所有权。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抗拒。
但她最终还是迈开了步子。
她走到一个柜台前，目光扫过那些光华璀璨的珠钗、手镯、耳环。
她的手指，最终落在了一支最不起眼的梅花银簪上。
样式简单，做工也只能算普通。
“我就要这个。”
黄蓉拿起那支银簪，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倔强。
她是在试探，也是在反抗。
然而，李季甚至没有看那支银簪一眼。
他只是对着一旁，已经看呆了的掌柜，淡淡地开口。
“把你们店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
掌柜的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滚带爬地跑到内堂。
片刻之后，他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的托盘，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托盘上，用红色的绸缎衬着一支发簪。
那是一支九尾凤簪。
通体由赤金打造，凤首衔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东海明珠，凤尾镶嵌着九颗颜色各异的宝石，流光溢彩，华贵到了极点。
整个珍宝阁，仿佛都被这支凤簪的光芒，给点亮了。
黄蓉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饶是她见惯了奇珍异宝，也不得不承认，这支凤簪，是她生平仅见的极品。
李季站起身，从托盘上拿起那支九尾凤簪。
然后，他走到了黄蓉的面前。
他抽掉了黄蓉手中那支可笑的梅花银簪，随手扔在了柜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接着，他伸出手将那支沉甸甸的九尾凤簪插进了黄蓉的发髻。
动作谈不上温柔，甚至有些霸道。
黄蓉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能感觉到，李季的手指，不经意间划过她的耳廓。
一股陌生的，让她心慌的燥热，瞬间从耳朵，蔓延到了全身。
“这才像话。”
李季退后一步，端详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支华贵无匹的凤簪，配上黄蓉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相得益彰。
仿佛这支凤簪，天生就该属于她。
黄蓉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去触摸头上的凤簪。
可她的手却在半空中，微微颤抖。
也就在这时，一道极其嚣张，又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少年声音，从门外炸响。
“掌柜的死哪去了，这个月的账本呢？还不快给本少爷拿过来！”
紧接着，一个身穿锦衣面容俊朗，但眉宇间满是乖张戾气的少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他的身上还带着一路风尘。
珍宝阁的掌柜，一看到这少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忙小跑着迎了上去。
“少东家，您怎么从外地回来了？”
“我再不回来，这家店是不是都要被人给搬空了！”
被称作少东家的少年，一把推开掌柜，语气恶劣至极。
他原本是来查账的。
可他的目光，在扫过全场后，猛地顿住了，视线死死地锁在了黄蓉的身上。
准确地说，是锁在了黄蓉头顶那支光芒万丈的九尾凤簪上。
少年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艳，随即便是浓浓的鄙夷和嘲弄。
“哟，我当是谁呢？口气这么大，原来是咱们扬州城鼎鼎大名的黄大小姐啊！”
少年阴阳怪气地开口，缓步走了过来。
黄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她认得这个人。
陈家的小少爷，陈坤。
当初，黄天霸设计侵吞黄家产业时，陈家就是最积极的帮凶。
这座珍宝阁就是被陈家用一种近乎抢夺的方式，从黄家手里夺走的！
陈坤绕着黄蓉走了一圈，眼神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打量着，最后落在那支凤簪上。
“啧啧啧，真是大手笔啊。”
“怎么？黄家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黄大小姐还有闲钱，来买我们陈家的镇店之宝？”
他的话像一根根毒刺，扎在黄蓉的心上。
陈坤似乎很享受黄蓉那难看的脸色，他笑得更加得意了。
“哦，我差点忘了，这座珍宝阁以前好像是你黄家的产业吧？”
“可惜啊，现在它姓陈了！”
黄蓉的身体，气得微微发抖。
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陈坤显然是刚从外地赶回扬州，还不知道黄天霸已死的消息。
在他看来有知府黄天霸做靠山，黄家就是一只可以任他随意揉捏的蚂蚁。
他俯下身凑到黄蓉的耳边，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我听说知府黄大人，最近对你们黄家可是关照得很呐。”
“怎么，今天没跟在黄大人屁股后面摇尾巴，还有胆子跑到我陈家的地盘上来撒野？”
黄蓉的眼中，瞬间燃起了两团怒火。
“你！”
陈坤却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他直起身子，用手指着黄蓉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告诉你黄蓉，只要我陈坤在扬州城一天，只要有黄大人在！”
“你黄家就永无翻身之日！”
“你还有你们黄家所有人，就得给我老老实实地，趴着！”
“你找死！”黄蓉再也忍不住，厉喝一声，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可她的手腕，却被一只更有力的手，稳稳地抓住了。
李季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前，将她完全护在了身后。
陈坤的目光，这才落在了李季的身上。
他上下打量着李季。
一身看不出材质的寻常衣衫，面容倒是俊朗，但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权贵之气。
陈坤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轻蔑的冷笑。
“怎么？又找了个小白脸？”
“想替她出头？”
陈坤伸出手指，嚣张地点了点李季的胸口。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你护着的人，得罪了谁吗？”
“我劝你撒开你的狗爪子，然后跪下给本少爷磕三个响头，不然……”
李季没有动，甚至没有理会陈坤那根快要戳到他脸上的手指。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陈坤，脸上缓缓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很淡，却看得一旁的掌柜，浑身汗毛倒竖，两腿发软。
完了！
少东家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李季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老友间的闲聊。
“你刚才说，只要有你在，我的女人，就永无翻身之日？”
陈坤一愣。
你的女人？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黄蓉，又看了一眼李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没错，就是我说的，你能怎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
李季的身体微微前倾。
一股无形的却重如山岳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珍宝阁。
“你得罪了我的女人。”
“那么，我又该，怎么对付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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