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沙漏
第二十三章 沙漏
郑宝悦生日那天是晴天，日光灿烂，海面波光粼粼。
在甲板上吹风的女孩长发被吹乱了，后面跟上来一个女人，喊：“大小姐！”双手搭在护栏上的女孩回头，对她璨然一笑。
气得炸毛的造型师把她从甲板上抓回来，中气十足地喊她：“再这么乱跑就给你倒一堆摩丝，让你的头发跟钢丝一样硬！”
“好耶，那我就能吹海风吹个够了！”
乘务员经过，向她打招呼：“郑小姐早上好。”
“你也好！”笑嘻嘻跟人挥手，一边趁机外跑的郑宝悦被按住，造型师忍无可忍地把她拉着往里面带。
“再跑今晚赶不上宴会了，你不想美美出场了？”
“我本来就够美了，”郑宝悦笑起来像只狐狸，眼睛弯了，眼神还亮晶晶的，她好像随时要扑出去，蹦跳着回到大自然。
啊，自由！郑宝悦有时被管束惯了，会忽然这样说，然后郑太太就嗔怪她，骂她没个正形。今天郑太太有事，她临时在路上碰到了熟人，管家就说：“太太不来了。”
她不来，郑宝悦到有点空落落，怎么今天谁也不来？往常她身边总是热闹的，今天个个都在忙，都背着她干大事似的。
郑宝悦没想太多，只是在造型师的“押送”下，吸吸鼻子，咸咸的海的味道，她接着感叹“自由的海风！”
造型师跟她好几年了，知道她这个样子，也有些恍然地想，郑小姐的人生太顺利了，只有这样被精心呵护着长大，才会这样天真。
郑宝悦把有些凌乱的长发捋顺，拨到一边，礼服是春夏的高定婚纱系列，一条薄荷绿的抹胸长裙，日影交错在她身上，渐变色裙摆上的碎钻熠熠生辉，她像是海中的美人鱼，纯净而浪漫。
然而沉浸在自己得意作品中的造型师很快被美人鱼的下一句话惊醒。
“不如我们今天就不做造型了吧？我觉得长发飘扬也很酷，看我留的头发，这么长呢，扎起来谁能看见？”
“然后风一吹你的头发就像现在四处乱跑！大小姐，你要郑太太把我开除就直说好啦。”
郑宝悦哼哼两声，终于还是任由她牵着走，大海真蓝，她依依不舍地感受着海风。
这样好的天气，顾寒声说公司忙，妈妈也忙，谁也不来。她替他们惋惜。
进了化妆间，化妆师靠着沙发补觉，见她进来便坐好。
“抱歉啊，郑小姐，我不小心睡着了。”
郑宝悦看她眼睛下的乌青，“又熬夜接活？”
“是，对方给的太多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造型师姐姐有些不满，“你这个状态能好好工作吗，今天可是大场合。”
郑宝悦接话：“也不是很大。”被造型师瞪了一眼。
她碰郑宝悦的手肘，“你别太好人了，她这状态影响工作，丢脸的是你。”
化妆师低着头，假装没听见，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郑宝悦装作严肃地看着她：“听到了吗，下次再这样我可要扣钱了，我很坏很坏的。”闷闷不乐的化妆师姐姐就笑了，“这次不扣？”
“留着下次扣双倍，因为我很坏。”
很坏的郑宝悦被造型师拉过去摆弄头发，镜子映着放在柜子边的手机亮了一下，她伸手去拿，被造型师的手控制住了。
化妆师替她拿过去。是黎茵发消息。
郑宝悦呼了一口气。
黎茵打过招呼，她说要来帮忙，但是真到了时间，她又只来得及匆匆发信息过来：“你那边一切顺利吗？我被公司的事情缠住了，来不了。”
郑宝悦有点失望，又一个放她鸽子，今天是怎么了？
但也没办法，他们都要工作。
她回：“好吧，公司的事重要，结束了我们再见。”
聊天界面显示黎茵正在输入，好一会，她发来语音：“我会给你准备礼物的，一份超级大礼。”
她不知道黎茵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上次黎茵生日在船上开派对，深夜她敲开郑宝悦的门，把她从梦里吵醒了来给她打开门。
六个男模堵在了门口，风格各有特色，然而穿得也有点不知冷热，郑宝悦被几乎戳到脸上的胸肌吓得觉都醒了，把往上贴的几人轰出去，转头却看到了黎茵受伤地看着自己。
她问，为什么呀？
黎茵不明白，自己把最好的东西都分享给了郑宝悦，但她怎么不领情呢？
郑宝悦也很受伤，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受到了巨大攻击，但黎茵眼泪也在打转。
郑宝悦挤了一下，没挤出眼泪。只好说，可是，我有男朋友呀。
黎茵抹眼泪：有男朋友也可以和他们玩……
郑宝悦来不及把她嘴堵上，无助地看着路过的路正，那小子喝得大醉，被人架着走了，还特别欠的对她笑。
“笑什么？就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行啊你，郑宝悦，原来你好这口。”路正的目光在那群静待指令的男模身上转了一圈，都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
她一看就知道这人要开始造谣。
后来果然传出谣言，什么夜会六男。把顾寒声气得半月没见她，郑宝悦哄了半个月才把人哄好呢。她对这段往事有些无力。
“这次就不用大礼了，普通生日礼物就行，我谢谢你。”
黎茵说：“真不要？你会后悔的。”
她说的话那么奇怪，郑宝悦来不及回复，化妆师把工具铺在台面，“来。”
郑宝悦草草回复了个不用，头发处理好了，脸在同一时间被化妆师捏住。
“赵姐，乐团的人来了吗？”
她问造型师，对方嘱咐化妆师一声，别让大小姐溜出去了。
然后她出门去问了，踩着哒哒哒的高跟鞋往外跑，外面有什么动静，喧闹起来，门开着，嘈杂的声音模糊地灌进郑宝悦耳朵里。
“我想……”
“大小姐，赵姐会把我杀掉的。”拿着眉笔往自己脖子上割了一下，化妆师眨眨眼睛，试图让她看到自己的可怜。
“只是看一眼。我保证她不会发现的。”
“那等化完再去看，好吗？你现在画了一半，出去的话只能戴半面面具了。”
可是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远了，郑宝悦爱看热闹，趁着化妆师转身的时候，她终于抓住机会站起来。
然后被一只手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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