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怎么活下去
第四十九章 怎么活下去
苏婉沁站在原地，看着电梯数字下行，心里五味杂陈。
他最后一句话，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又好像是在劝她别担心？
走出大楼时，苏婉沁扭头看了一眼这座大厦。
大楼和他如今的掌权人一样，冷峻地伫立于繁华之处，任凭周围车水马龙如何变幻，它都一如既往地守在这里。
变与不变，凭的是本事。
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始终给她一种极其复杂的感觉。
周聿枭在用他的方式保护她，也在为她出头。
虽然……他的方式极端又冷酷，但的确有效地将周宸铭的气焰彻底打了下去，至少短期内，周宸铭绝不敢再来招惹她。
正好，不用她出手，她也有了更多的时间。
她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
周宸铭被带到了保洁部，昨日打扫卫生的阿姨见了他，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他不情不愿地扭过头去，领了一个沉重的清洁车，车面堆满了各种清洁剂、刷子、抹布和水桶。
味道很刺鼻，有些熏得他头晕
林业今天很贴心，特意给他换上了一套更不合身，颜色也更难看的蓝色保洁服，甚至还有一个塑料帽子。
“小少爷，请跟我来，我们从这一层开始。”
林业笑眯眯地在前面引路，两个保镖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确保他不会中途逃跑或偷懒。
周宸铭有些屈辱地推着笨重的车：“林特助……小叔最近工作不忙吗？”
怎么你整天都有闲情盯着我？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面上还得端着个笑。
工作日的高层办公区，虽然不像楼下喧闹，但依旧人来人往。
周宸铭推着那辆吱呀作响的清洁车，垂着脑袋，努力不想被人辨认出来。
但没有哪个保洁身后会跟着保镖，更不会有林特助引路。
员工纷纷侧目，很快认出他来。
“那……那是周少？”
“天啊，他怎么……在干这个？”
“昨天就听说他在餐厅刷碗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嘘！小声点！没看见林特助在旁边吗？肯定是枭爷的意思……”
“快走快走，别看了……”
窃窃私语和惊异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快要吧周宸铭给淹没了。
一连两天，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等到站在男卫生巾门口时，周宸铭僵在原地，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手里的清洁剂和消毒水不断散发着诡异的气味，混杂着卫生间里的其他异味害他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就要吐出来。
“小少爷，”林业的声音在他身后温和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需要我帮您进去吗？”
周宸铭猛地一颤，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污浊的空气，差点又被呛得干呕。
他只能认命地推着车走了进去。
每一个进来的职员，看到周宸铭都像是见了鬼，有的慌忙避开视线，有的则扭过头去地悄悄鄙夷嘲笑他。
周宸铭咬着牙跪在地上擦地板，憋屈得捏紧了抹布，手发颤。
他甚至听到了隔间外有人低声打电话：“哎我跟你说，惊天大新闻，周宸铭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枭爷罚来刷厕所了！对！就是刷马桶！亲眼所见！真是活久见……”
他站起身来，刚想踹一脚门，又想起周聿枭早上的警告。
不能被投诉，不能让人发现他的不满。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他才被允许有了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午餐是后勤部统一订的盒饭，和他一起吃饭的是楼里的保洁工人，没有人敢跟他说话，只敢悄悄打量他。
周宸铭吃着冰冷油膩的饭菜，看着自己粗糙红肿甚至还带着洗洁精和消毒水气味的手，巨大的落差感让他食不下咽，胃里堵得难受。
下午，林业总算不跟着他了。
但他像个鬼一样神出鬼没的，不时就突然出现，检查他的工作进度和质量。
“小少爷，这个马桶边缘还有污渍，重刷。”
“地板角落没擦干净，再拖一遍。”
“镜子上有水痕，不行。”
任何一点瑕疵都会被指出，然后被要求返工。
周宸铭已经没有情绪了，他动作变得机械，整个人像是泡在水里，麻木又失去直觉，只剩下内心深处那股本能的对周聿枭的恐惧在支撑着他。
可他的苦还没挨完。
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听到一位女高管向林业抱怨，说她在卫生间门口看到周宸铭失魂落魄的样子，觉得他影响公司形象，让人不舒服。
林业只是微笑着表示会处理，然后转头就对周宸铭说：“小少爷，您看，有投诉。所以明天……或许后天，这项体验还需要继续。”
周宸铭眼前一阵发黑，差点直接栽倒在湿滑的地上。
终于熬到下班时间，周宸铭已经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他浑身臭烘烘的，精神也处于崩溃的边缘。
被带回老宅，他依旧没权利回主卧，而是那间下人房。
周宸铭甚至没有力气吃饭洗澡，直接瘫倒在那张狭小的床上。
深夜，当他好不容易昏昏沉沉快要睡去时，房门被敲响了。
林业站在门外，端着笑。
“小少爷，明天可要记得准时起床哦，”林业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另外，枭爷让我提醒您，明天杜小姐的产检日到了。当然，您不需要去，会有人照顾好她。只是希望您……继续努力。”
林业的话更是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周宸铭的神经。
杜诗瑶和孩子。
他没办法，必须为了他们继续受罚，只是他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周宸铭蜷缩在床上，用枕头死死捂住耳朵，却也挡不住内心无边的绝望和恐惧。
他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他曾经纵容另一个女人，也这样对待了苏婉沁。
恐惧会带来前所未有的愧疚，原本他还觉得这一切都是苏婉沁作为周夫人该受的。
可如今落到她的处境，他很难再那样认为。
苏婉沁，你究竟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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