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落魄青蛇
夜。
淅淅沥沥的雨滴混合着风声飘散，某棵大树的枝丫上，一条青蛇蜷缩着粗壮的身体，竖瞳紧缩，目光黏在对面的屋内。
透过窗檐，它能够将里面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温暖别致的小家里，凌音音正和两位兽夫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墨越静静望着他们，任凭雨水打落，寒意透过鳞片的缝隙，渗进躯体。
比身体更寒冷的，是他的心。
自从音音搬家后，他被彻底抛开。
如果不是下午他偷偷跟踪墨殷二人，恐怕连他们的新家在哪儿都不得而知。
墨越再次缩紧身体，神情低落。
音音很快就要结侣，而他……根本就找不到借口，继续融入他们。
难道……他要开始流浪了么？
音音和哥哥们，都有自己的家，他的家好像不知道在哪儿……
青蛇缓缓攀下树梢，化成人形，站在木屋的门口，他抬起手，内心极度犹豫，几秒后，他还是将手放下，改为倚靠着门悄悄坐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屋里头传来的凌音音的笑声。
他摇晃着蛇尾，不敢发出声音。
因为他知道，如果被哥哥和霄泽发现自己在这里，一定会被毫不留情地驱赶，成家后的雄性，不会容忍其它陌生的雄性接近自己的小家。
只要能听听音音的声音就好……
墨越咬着发白的唇瓣，整个人早已被雨水浸透，黑发一缕一缕地黏在脸上，佝偻的背影看上去无精打采。
好羡慕哥哥啊……
好想和音音在一起啊……
他的脑海中反复地闪过这几种念头，似乎已经成为执念。
屋内，凌音音转头看一眼窗外，小声嘀咕道：“这几天怎么总下雨啊……”
说着，她打算站起身去关窗。
“我去，你去睡觉。”
墨殷抬手阻止她的动作，“等会儿雨吹进来，会把你淋湿。”
她两眼放光，满脸欣慰。
“哇，大兽夫好体贴啊！”
霄泽在背后阴阳怪气地翘着嘴。
“大兽夫～好体贴哦～”
凌音音哭笑不得，“你干嘛呢？”
“哼……我在夸他啊。”
墨殷倒是显得十分淡定，“臭鱼在为自己的无能，寻找发泄的出口。”
说完，还一副不跟他计较的模样。
凌音音抽抽嘴角，真是两个活宝。
霄泽抱起凌音音，准备上楼。
“今晚轮到我和音音睡！”
墨殷凉凉扫二人一眼，没有反对。
他们已经达成共识，一人睡一晚。
刚走到窗边，墨殷就察觉出异常。
空气里，有股熟悉的气味。
——是墨越。
自己那条便宜弟弟来过？
墨殷瞬间警觉起来，他在窗边打量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于是走到门前，“唰”一下打开门。
靠在门上的墨越立刻往后倒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
墨殷的声音十分冷淡，仿佛面前被雨淋透的可怜虫，并不是他的亲弟弟。
墨越赶紧站起身，低着头。
“哥哥……我就坐在这里而已，你别赶我走，我保证不打扰你们……”
听到这话，墨殷冷笑一声。
“墨越，你知不知道，就算这么做，她也不会接受你，装可怜没用。”
“我没装可怜！”
墨越猛地抬头，瞪着他，惨白的脸色在黑夜里格外瘆人，“我只是不想一条蛇待着，怕打扰你们，偷偷看看而已！”
他的语气转而弱下去，“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好像哪里都不属于我。”
墨殷本想发火，可一看到墨越那含在眼眶中倔强的泪水，还是隐忍不发。
“随便你，天亮之前给我滚，别让她发现你来过。”
“我知道，再坐一会儿就走……”
墨越转身，重新坐下，目光看向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暗，没有聚焦。
墨殷正想关门，他忽然问：
“哥哥，你们什么时候结侣？”
墨殷没有回答。
“那天我就去远远看看，我保证不会打扰你们，行吗……”
他的声音小到几乎被雨声淹没。
墨殷停顿片刻，道：“七天后，就在结盟部族，记住你的话。”
“嗯……”
啪——！！
门被无情地关闭，又只剩他一人。
墨殷正要上楼，却看见霄泽堵在楼梯口瞪着他，“谁在外面？”
“没有谁，她睡着了？”
“准备，我听见你在和谁说话。”
霄泽疑惑地注视他，“不会是你那个好弟弟吧？他怎么找来的？”
虽然动静小到音音听不见，可霄泽的听力却非同寻常。
“不知道。”墨殷冷淡道，“你不想睡，就把她让给我。”
“别转移话题！”
霄泽压低声音，“我警告你啊，如果你让你的弟弟来捣乱，我就把你和他揍得屁滚尿流！”
“呵……你有本事么？”
墨殷懒得理他，“他不会的。”
如果墨越真敢捣乱，墨殷第一个不会放过他，谅墨越也没那个胆子。
房间里传来凌音音的呼唤。
“你们两个在外面嘀咕什么呢？”
霄泽立马换上笑眯眯的表情。
“音音，我来啦。”
“……”
而在森林的另一边，同样还有着未眠待战的狼群。
“王……蛇族怎么这么安静？”
有狼低声问：“他们不会又知道我们今晚来偷袭吧？”
“怎么可能？我们那么安静。”
“就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焱灰神色凝重地望着蛇族的方向。
的确奇怪……
那么大一个蛇族，今晚连看守的兽人都没有，怎么可能？！
难道是他们偷袭的消息泄露，墨殷那狗东西故意给他们设陷阱？
一想到这儿，他反而犹豫起来。
在未知的情况下贸然偷袭，有可能会被蛇族一网打尽。
雨一直下，蹲守的狼群早已开始心浮气躁，一只只按捺不住。
“王，要不直接冲进去？”
“就是！没有看守的兽人正好，方便我们进攻，要我看，现在就是好时机。”
焱灰道：“蛇族不可能不派人看守，就这么让我们进去，除非……”
“除非有诈！”
谁也没猜到，蛇族早已搬迁。
“先撤，再派几只兽人留下观察，有消息立刻回来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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