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瓮中之鳖，胜负已分
“你左后方三十步的草丛里，有我的人在看着你。”
这句写在布条上的话，如同一根淬毒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张焕那早已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里！
“有埋伏！”
他几乎是本能地，发出了一声嘶吼。
“弓箭手！对着那个方向，给我放箭！其他人，冲过去！把他们揪出来！”
一声令下，数十名羽林军精锐，立刻向着那片草丛，发起了冲锋。一时间，箭矢如蝗，刀光闪烁。
然而，当他们气势汹汹地冲进草丛之后，却只发现了一个用草和藤蔓，胡乱扎成的人形草靶。
草靶的身上，还挂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头盔。
除此之外，再无半个人影。
“将军……没……没人。”
“……”
张焕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化为一片羞愤的猪肝色。
他，被耍了！
被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当着他所有手下的面，用这种小孩子的把戏，耍得团团转！
“啊——！”
张焕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那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如此的无助与凄凉。
这一夜，对于五百名羽林军而言，是名副其实的炼狱。
他们不敢睡，不敢合眼。
因为，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
他们的敌人，如同林中的鬼魅，无处不在。
时而，是东边传来的一阵怪异的狼嚎。
时而，是西边营帐外，被人用石子砸出的“叮当”声。
时-而，又是巡逻的哨兵，在回头的一瞬间，看到远处树梢上，一闪而逝的、挂着他们帅旗的黑影。
骚扰，无穷无尽的骚扰。
恐慌，如同瘟疫，在整支军队中，飞速蔓延。
这些曾经的精锐，这些曾经眼高于顶的天子亲卫，他们的意志，正在被一点一点地，无情地，碾碎。
……
第三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这片山林时。
出现在张焕面前的，是一支双眼布满血丝、精神萎靡、士气跌落到谷底的疲惫之师。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带来了他期盼已久的消息。
“将军！找到了！找到那群兔崽子的老巢了！”
“他们在西边那处名为‘狼嚎涧’的峡谷里！看样子，是想据险而守！”
“好！好！好！”
张焕如同一个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传我军令！全军集结！目标，狼嚎涧！”
“这一次，本将要让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半个时辰后。
羽林军，集结了所有还能战斗的力量，气势汹汹地，冲入了那条狭长的“狼嚎涧”。
峡谷两边，是陡峭的悬崖，地形，果然是易守难攻。
张焕看着这处绝地，心中冷笑，顾长歌，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在这种绝地之中，只要被我军堵住谷口，你，便是瓮中之鳖！
然而，就在他麾下最后一名士兵，也踏入了峡谷之后。
“轰隆隆——！”
一阵巨大的、地动山摇般的声响，从他们来时的谷口处，轰然响起！
无数的巨石与树木，被人从悬崖之上推下，瞬间，便将那唯一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不好！中计了！”张焕脸色大变，终于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掉进了对方的陷阱里。
“将军快看！上面！”
一名士兵，指着头顶的悬崖，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张焕猛地抬头。
只见，在峡谷两侧的悬崖峭壁之上，不知何时，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影。
正是西三营那五百名，消失了两天两夜的“纨绔子弟”！
他们，居高临下，手持刀剑，如同一群俯瞰着猎物的狼群，沉默地，注视着谷底，这群早已成为瓮中之鳖的“精锐”。
羽林军，彻底陷入了混乱与恐慌。
“放箭！快放箭！”张焕嘶吼着。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箭雨。
而是一道，清朗的、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
“张将军，看看你的兵，再看看我的兵。”
顾长歌的身影，出现在了悬崖的最高处。他一身黑衣，在山风的吹拂下，衣袂飘飘，宛如神明。
张焕顺着他的话，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军队。
混乱，慌张，阵型散乱，如同被吓破了胆的绵羊。
又看向悬崖之上，顾长歌身后的那支军队。
安静。
整整五百人，鸦雀无声。
虽然衣衫褴褛，身上带伤，但每一个人的眼神，却都像淬了火的钢，充满了纪律性与一种狂热的信赖。
就在这时，顾长歌，举起了他的右手。
悬崖之上，萧长风，怒吼一声：“全军——听令！”
“唰——！”
五百名“纨绔”，竟在同一时间，举起了他们手中的长刀，动作，整齐划一，不差分毫！
“喝！”
又是一声怒吼。
五百柄长刀，又在同一时间，重重地，劈砍在身前的空气之中！
刀锋，带起了尖锐的呼啸！
那股由五百人汇聚而成的、惊人的气势，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狠狠地，压在了谷底所有羽林军的心头！
张焕，呆住了。
看着悬崖上那支令行禁止、气势如虹的军队，再看看自己身边这群魂飞魄散、乱作一团的所谓“精锐”。
输了。
从战术，到士气，再到练兵之法……他，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当啷”一声。
张焕手中那柄象征着他所有骄傲的佩剑，从他那早已麻木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冰冷的岩石上。
“我……认输。”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三个字，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而就在他声音落下的那一刻。
“呜——呜——呜——”
一阵悠长而威严的号角声，从谷外，传了进来。
一面绣着金色巨龙的皇家仪仗旗，出现在了那被堵住的谷口。
天启帝，太子赵无极，以及文武百官，到了。
他们，亲眼目睹了这最后的一幕。
目睹了，那支曾经的“纨奇迹营”，如天神下凡般，站在悬崖之上。
也目睹了，那支曾经的“天子亲卫”，如丧家之犬般，跪伏在峡谷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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