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金蝉脱壳，赃物进京

帅帐之外，血腥气与硝烟味混杂在一起，刺鼻，却又让那些刚刚经历了生死搏杀的神策军将士们感到一种病态的亢奋。

看着那满地跪伏、被彻底打断了脊梁的“精锐”，再看看自家都尉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一种名为“崇拜”的情绪在每个人的心中疯狂滋生。

“回家？”

卫坤，这位新晋的先锋校尉，第一个从屠杀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疑惑道：“教习，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押着俘虏带着这些要命的东西回去？这……这不等于是直接告诉太子，我们造反了吗？”

“造反？”顾长歌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不，我们是忠臣。我们是奉了陛下的‘密令’，前来剿匪平叛的英雄。”

他指了指那些被扒光了衣服，只剩下贴身衣物的俘虏。

“现在，我们这些‘英雄’，要回家了。”

顾长歌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再一次变得冰冷而清晰。

“听我命令！”

“所有神策军将士，立刻换上这群‘马贼’的衣服！将我们的盔甲打包藏好！”

“萧长风！”

“卑职在！”

“你亲自带十名最机灵的弟兄，将所有缴获的账册、密信、兵符，以及那五十套印有‘极’字标记的强弩全部打包，伪装成普通的山货。你们也换上马贼的衣服，抄小路，先行一步潜回京城！”

“记住，不要回承武郎府，更不要回将军府。直接去这个地方，”顾长歌递给他一个地址，“七殿下，会在那里等你们。把东西亲手交到他的手上。告诉他，好戏，即将开场。”

“卑职……遵命！”萧长风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撼。

“卫坤！”

“教习，我在！”卫坤兴奋地应道。

“你带领剩下的主力部队也换上马贼的衣服。”顾长歌的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但你们，不回京城。你们，向东，给我大张旗鼓地‘逃窜’！”

“逃窜？”卫坤一愣。

“没错，逃窜。”顾长歌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你们要闹出尽可能大的动静，让太子安插在城外的所有眼线都看到，有一大批‘溃败的马贼’正狼狈不堪地向着通州方向逃去。为我也为萧长风吸引开所有的注意力。”

“我需要你们在外面兜一个三天的大圈子。三天后再化整为零，分批潜回西山大营。”

卫坤虽然脑子不如萧长风，但这点计谋他还是听懂了。

这是……金蝉脱壳！

“教习放心！演戏我拿手！我保证把太子的狗腿子们耍得团团转！”卫坤拍着胸脯保证。

“很好。”顾长歌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那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一环上。

他看着那个被孟石像小鸡一样提在手里的，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指挥官张龙。

“至于你……”

顾长歌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拍了拍他那张写满了恐惧的脸。

“你的任务最简单。”

“从现在起，你和你手下这几十个侥幸活下来的亲兵，就是一群被我们神策军‘击溃’的‘忠勇之师’。”

“你们要以最狼狈的姿态逃回京城。去东宫，向你的主子哭诉你们是如何英勇奋战，最终却寡不敌众惨败而归。”

顾长歌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魔力。

“你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让太子相信你们是真的‘惨败’，而不是‘全军覆没’。”

“让他以为，他那些天大的罪证都随着南边那场大火被烧成了灰烬。”

“让他产生一丝侥幸的心理。”

“你，能做到吗？”

张龙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魔鬼，早已没了半分反抗的念头，只能如同小鸡啄米般疯狂地点着头。

……

半个时辰后。

西山之巅重归寂静，只剩下那还在冒着黑烟的粮仓废墟和满地的狼藉。

一支商队悄无声息地从一条不为人知的密道向着京城的方向潜行而去。

一支“溃兵”，连滚带爬地向着京城的大门逃窜而去。

而一支“马贼”，则吹着口哨唱着不成调的曲子大摇大摆地向着东方扬长而去。

顾长歌立于山巅之上负手而立，看着这三支由他亲手导演的队伍奔赴各自的“舞台”，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没有跟着任何一支队伍走。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一闪，便消失在了那更深、更沉的西山密林之中。

因为他，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目标。

那群在暗中窥视着这一切的不请自来的……

“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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