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太子自保，大义灭亲

东宫，长乐殿。

往日里富丽堂皇的殿宇，此刻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太子赵无极一身素衣，双目紧闭，瘫坐在佛堂内。

他身前的檀香早已燃尽，只留下缕缕青烟，在空气中无力地盘旋。

他没有“中风”。

那只是他用来麻痹陛下，以及试图躲避西山私盐案的拙劣伎俩。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已徒劳。

母族卓氏被连根拔起。

母后被废黜幽禁。

京城内外，所有与卓氏沾边的人都被大理寺和镇国公府的探子，秘密盯上，等待清算。

他赵无极，堂堂大夏太子，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连自己的母族都无法保全！

“为什么？！”

赵无极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布满了血丝与疯狂。

他想不通，为何父皇会如此绝情？

为何他经营多年的东宫势力会如此脆弱？

为何那个顾长歌，会如此深不可测！

他派去探听消息的心腹，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跪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殿下，大理寺和镇国公府的人已开始着手清算卓氏所有族人。”

赵无极嘴角泛起一抹冷酷的笑容，那笑容中透露出无尽的寒意和绝望。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场景，心中充满了对父皇的愤恨和对自己命运的无奈。

他赵无极，曾经是大夏国的天之骄子，是备受瞩目的太子储君，如今却沦为了被父皇无情抛弃的弃子！

然而，就在他感到万念俱灰、坠入绝望深渊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在他脑海中闪现。

那是顾长歌，那个屡次将他逼入绝境却又始终没有赶尽杀绝的少年。

顾长歌，这个名字在赵无极的心头盘旋，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切或许并非完全没有转机。

那个曾经通过刘承向他传递过关于“太子索要卓氏孝敬”的虚假情报的少年，此刻在他眼中变得如此清晰。

赵无极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顾长歌设下的局！

这是顾长歌给他的最后一条生路！

一条让他亲手斩断与母族之间所有血脉和情谊的生路！

一条让他以“大义灭亲”的姿态去乞求陛下最后一点怜悯的生路！

何其狠毒啊！

何其诛心啊！

顾长歌，根本就不想让他死。

他真正想要的，是让他生不如死！

让他在世人面前，背负上亲手葬送母族的千古骂名！

“呕——”赵无极只觉得喉头一阵发甜，一股腥咸的液体猛地涌上了喉咙。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股强烈的恶心感，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

那鲜血如箭一般激射而出，溅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猩红。

赵无极的胸口像是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剧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和愤怒。

他恨啊！

他恨顾长歌的算无遗策，恨陛下的绝情无义，更恨自己竟然会被逼迫到如此地步！

然而，在这股滔天的怒意过后，赵无极的心中却只剩下了无尽的冰冷和清醒。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他必须要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他才能有机会亲眼看到顾长歌，那个该死的竖子，坠入地狱，遭受万劫不复的痛苦！

“来人！”

赵无极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却带着一股决然的冷酷。

“备笔墨！”

“本宫要写奏折！”

他要写一封，足以让天下人都唾弃他，却能让陛下看到他“大义”的奏折！

……

半个时辰过去了，时间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

御书房内一片静谧，只有天启帝偶尔翻动奏折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此时，大内总管王公公迈着小碎步，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天启帝面前。

他手中捧着一份奏折，那奏折被他紧紧地攥着，仿佛生怕它会飞走一般。

“陛下，这是……这是太子殿下，呈上来的奏折。”

王公公的声音有些发颤，似乎对这份奏折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天启帝闻言，缓缓抬起头，他的目光如同一潭静水，没有丝毫波澜。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王公公手中的奏折，那熟悉的字体立刻映入眼帘——正是太子赵无极的笔迹。

奏折的第一行字，犹如一道惊雷，在天启帝的心中炸响：

“儿臣赵无极，痛陈母族卓氏，罪行滔天，当诛！”

天启帝那原本平静的脸上，不易察觉地露出了一丝玩味。

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份奏折，仿佛在看着一个有趣的玩具。

过了一会儿，天启帝才慢慢地伸出手，将奏折接了过来。

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这并不是一份可能引发轩然大波的奏折，而是一件普通的物品。

奏折在天启帝的手中，显得有些单薄，但它所承载的重量，却足以让整个宫廷都为之震动。

奏折中，赵无极用一种极尽痛心疾首的语气，字字泣血地，痛斥卓氏一族，如何利欲熏心，如何背叛大夏，如何与北境蛮族勾结，甚至还“自责”地承认自己“失察之罪”，并恳请陛下，“大义灭亲”，彻底清算卓氏。

他甚至，在奏折的最后主动请旨，愿意前往天牢，亲自监督对卓氏核心族人的审讯！

一副为国为民，大义凛亲，肝胆俱裂的“忠臣孝子”形象，跃然纸上！

天启帝看完奏折，没有说话，只是将奏折轻轻地放在了一旁。

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的喜怒。

但，顾长歌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失望与厌恶从天启帝的身上悄然散发。

“呵……”

天启帝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笑。

“大义灭亲？”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望向窗外那遥远的东宫方向。

“赵无极啊赵无极。”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做这些是为了活命吗？”

“你以为，你做这些是为了保住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储君之心吗？”

天启帝没有再说话。

但他的眼神，已然宣判了太子赵无极的最终结局。

他彻底失去了天启帝的信任。

顾长歌垂手侍立一旁，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冷光。

他成功了。

太子赵无极这颗昔日耀眼的棋子，此刻已然在棋盘上沦为了一个被帝王彻底放弃的……

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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