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狼王崩溃,王者俯瞰
一线天战场。
冰冷的触感从指端一直蔓延到心脏,那份轻飘飘的战报仿佛重若千钧。
阿史那云的目光死死钉在最后那行批注上,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进她的眼底,烙在她的灵魂深处。
“你的盟友,在你背后捅刀,欲坏你我之战。”
“我的袍泽,在我身后流血,欲守家国之安。”
“阿史那云,这,便是你我之别。”
最后一句“现在,你,还要再战吗?”。
像是一把无形的巨锤,轰然砸碎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寂静。
整个“一线天”战场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风卷过峡谷的呜咽,以及远处伤马偶尔发出的悲鸣。
所有苍狼铁骑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的公主身上,看着她挺直的脊背,看着她攥紧战报、指节发白的手。
山坡上,顾长歌平淡的声音再次传来,穿透了这份压抑的寂静。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击在阿史那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狼卫精锐尽出,大祭司亲率死士,在你最需要他们牵制南翼之时,却在背后捅刀,只为坏我军弩阵,乱我部署。”
“他们想的,是渔翁得利?还是……你草原十八部的内斗,比眼前这场决战更重要?”
阿史那云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顾长歌的话撕开了所有遮羞布。
“萧长风以身为饵,死守弩阵,为后方合围争取了一刻钟。他麾下神策军,死伤过半。卫坤伏兵杀出,断了狼卫后路,大祭司仓皇遁走。”
顾长歌的声音没有起伏,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你的盟友,在你背后捅刀,欲坏你我之战。我的袍泽,在我身后流血,欲守家国之安。”
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在给阿史那云消化这彻底颠覆认知的时间。
“这,便是你我之别。阿史那云,这盘棋,从你踏入北境那一刻起,甚至更早,你就已输得一干二净。”
顾长歌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你自以为的奇袭,是孤军深入;”
“你精心策划的反包围,是我故意留出的口袋;”
“你视为救命稻草的盟友,是你背后最致命的毒蛇。”
阿史那云如坠冰窟,彻骨的寒意让她连思维都变得迟滞。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她引以为傲的智慧,那些运筹帷幄、料敌先机的瞬间。
在顾长歌那仿佛穿透时光的目光下,显得如此可笑。
原来不是她算无遗策,而是他洞若观火!
每一次险胜,每一次看似成功的推进,都只是他精心布置的诱饵。
只是为了让她把压箱底的牌一张张翻开,暴露在他眼前!
她想起父亲临终前,浑浊眼中那抹挥之不去的忌惮:
“云儿……那顾家小儿……非人……乃妖孽……”
她当时只觉父亲被病痛折磨得糊涂了,被失败击垮了心气。
如今看来,是她太狂妄,太无知!
自己赌上了一切,赌上苍狼铁骑的荣耀,赌上十八部族的未来,甚至不惜与虎谋皮引狼卫入局……
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自作聪明的笑话!
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计谋,所有的后手,都在对方那洞悉一切的目光注视之下。
这种智商和布局上的绝对碾压所带来的恐惧感,比被一万柄刀架在脖子上还要强烈一万倍!
它不是肉体的威胁,而是对灵魂的彻底否定,是对自身存在价值和所有努力的彻底摧毁!
“噗通……噗通……”
心脏在死寂中狂跳,声音大得她自己都能听见,伴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眩晕。
她试图握紧手中的弯刀,那是草原勇士的象征,是父亲留给她的遗物。
但往日那如臂使指的分量,此刻却沉重得让她难以承受。
指尖的力气在飞速流逝,冰冷的金属触感也无法唤醒一丝暖意。
“当啷!”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战场上空异常刺耳。
那柄象征着草原狼王荣耀的弯刀,从阿史那云无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冰冷的碎石地上,溅起几点微尘。
那声响并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每一个苍狼铁骑的心上。
公主的刀……掉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在苍狼铁骑中蔓延开来。
最后的斗志,随着那弯刀落地的脆响,彻底崩解。
“完了……”
副将哈丹的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他看着地上那柄孤零零的弯刀,又看向山坡上那个模糊却如神祇般的身影,巨大的恐惧几乎将他吞噬。
然而,一股属于草原勇士最后的热血猛地冲上头顶——他是公主的近卫,是苍狼的勇士,怎能如此屈辱地引颈就戮?
“苍狼的勇士们!”
哈丹猛地拔出自己的弯刀,声音因为恐惧和悲愤而嘶哑变调,却带着一种决绝,
“为了公主!为了草原的荣耀!随我……”
“咻——!”
一道乌光,快如闪电,撕裂空气!
哈丹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喉咙。
一支冰冷的羽箭精准地穿透了他的颈项,箭镞带着一蓬细小的血珠从颈后透出,卡在喉骨的位置。
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身体晃了晃,如同被伐倒的朽木沉重地扑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夜霓裳的身影如同鬼魅,在射出那致命一箭后,已悄然隐没在顾长歌身后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一箭干净利落,冷酷无情。
它彻底掐灭了所有苍狼铁骑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火星。
绝望的阴云沉沉地压了下来,笼罩在每一个蛮族士兵的心头。
阿史那云缓缓抬起头。
甚至没有去看哈丹倒下的地方,目光越过层层包围的冰冷甲胄。
越过横亘的夺命铁索,牢牢锁定在山坡上那个主宰着她和数万大军命运的身影。
月光不知何时挣脱了薄云的束缚,清冷地洒落下来,勾勒出顾长歌挺拔如山岳的身形。
他依旧端坐在战马上,姿态从容,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
但阿史那云却在他那深邃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
那不再是看待死物的冰冷,而是一种……审视。
仿佛在评估一件材质特殊的器具,权衡着它的价值,思考着如何锻造、如何利用。
那目光让她感到一种比死亡更深沉的寒意和……屈辱。
惨然的笑意在她苍白的唇边浮现,苦涩得如同吞下了黄莲。
所有的骄傲,所有的雄心,所有的挣扎,在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看着那个身影,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灵魂被彻底抽空后的虚弱:
“你……究竟是谁?”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清晰地照亮了山坡。
顾长歌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地抬起手,动作沉稳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覆盖着冰冷金属面的战盔,被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摘下。
月光毫无保留地洒落在他脸上。
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的脸庞,帅如在座彦祖,美如在座亦菲。
五官俊美得近乎妖异,线条完美得不似凡尘中人。
斜飞的剑眉下,眼眸深邃如同亘古寒潭,瞳孔是纯粹的墨色,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
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紧抿着,勾勒出坚毅冷峻的弧度。
他的皮肤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冷玉般的光泽。
然而,在这份摄人心魄的俊美之下,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威严。
那是一种久居上位、执掌生杀大权所沉淀下来的气势。
一种洞悉人心、掌控全局的自信与漠然。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完美融合,形成一种强大而妖异的气场。
月光笼罩着他,为他披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宛如自九天降临,俯瞰凡尘的神祇。
他平静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峡谷,带着一种为万物立规矩的淡漠与不容置疑:
“我,是来为这片草原,订立新规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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