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黑夜里的灯

皇宫，养心殿。

一种如同陵墓般的死寂。

殿内所有的烛火仿佛都被一股无形的寒气压制得只剩下豆点般大小，将那巨大的龙椅与龙椅上那个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的年轻帝王，都笼罩在一片晦暗不明的阴影之中。

内侍总管跪在殿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感觉有点怪异~

他刚刚念完了今日从京城各处传来的最后一份密报。

民乱平息了。

京城的米价在江南商会那近乎于"无限量"的抛售之下，开始缓缓回落。

但是，另一场看不见的风暴却以一种更为猛烈的方式席卷了整座京城。

——百姓开始大规模地抛售朝廷发行的"宝钞"，疯狂地挤兑白银。然后再拿着白银去江南商会的钱庄，兑换成那一纸如今比黄金还要坚挺的"江南银票"。

朝廷的国库正在被飞速地掏空。

大夏的国本正在被无情地动摇。

而那个名叫苏轻雪的女人却在一夜之间被京城的百姓奉上了神坛，得了一个"米菩萨"的雅号。

与之相比，他这位大夏的天子和他那象征着皇权信用的"宝钞"，则彻底沦为了一个……

笑话。

赵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不到愤怒了。

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他精心策划的"仁政"，他引以为傲的"阳谋"，在对方那足以撬动天下格局的真正"大势"面前，显得是那么的幼稚，可笑。

这场"大火"最终没有烧到顾长歌。

而是将他自己烧得体无完肤。

突然！

一阵急促而又慌乱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李德全，这位绣衣使指挥使，此刻竟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大殿！

"陛下！"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要破音的惊恐！

"不好了！诏狱……诏狱出事了！！"

赵辰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原本死寂的眸子里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一把抓住了李德全的衣领！

"说！！"

"粮价……民心……银票……"

李德全喘着粗气，语无伦次地嘶吼道，"都……都是障眼法！陛下！我们都上当了！他真正的目标……"

赵辰猛地站了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将这一环扣一环的所有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那场看似愚蠢的、声势浩大的搜查！

那场足以让京城天翻地覆的民乱！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件事——

调虎离山！

顾长歌，他真正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那座他自认为最安全的诏狱！

"备马！！"

赵辰发出了一声近乎于野兽般的咆哮。

"传朕旨意！命三大营立刻封锁全城！所有禁军随朕包围绣衣使衙门！！"

"一只苍蝇都不许给朕飞出去！！"

……

夜。

绣衣使诏狱，那条幽深而又布满了苔藓的抛尸暗道里。

"老鬼头"依旧推着他那辆吱呀作响的独轮车。

只是这一次，车上躺着的不再是冰冷的尸体。

而是一个换上了一身囚服、双眼却亮得如同寒星的"卓氏废人"。

暗道的尽头，那扇通往外界的铁门早已被无声地打开。

门外是京城那如同蛛网般错综复杂的地下暗河的入口。

夜霓裳一身黑衣，亲自率领着"天罗"最精锐的十二名死士，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先生，请。"她对着卓氏老者躬身行礼。

卓氏老者被两名死士小心翼翼地从车上背了下来。

看着远处那因为民乱而冲天而起的火光与嘈杂的人声，不由得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

"以天下为棋盘，以民心为柴薪……好大的手笔，好狠的心肠。"

"王爷他比当年的太祖皇帝还要更像一位开国之君。"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入暗河入口的瞬间！

"咻——！"

一阵极其尖锐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他们头顶的黑暗中袭来！

一张由精钢打造、淬着剧毒的巨网当头罩下！

"有埋伏！保护先生！！"

夜霓裳脸色剧变，厉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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