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209:人命如柴
付出了几条性命作为代价,野比大致摸清了村子那些人的追索方式。
以及逃生的线索。
【我记得那边有个小洞!】
晦明的想法忽然出现。
野比赶快让他一个滑铲滑过去,利用村民被愤怒冲昏头脑,无暇留意雪地痕迹的破绽,让晦明藏进了那个仅能容身的斜坡小洞。
没一会,喊打喊杀的声音从身旁掠过,近在咫尺,可确实没有发现斜坡小洞的存在,并且他们自己就把雪地上的脚印彻底弄混乱了,让一层雪铺盖在狭小的洞口,后续更难以发现。
晦明算是险之又险地摆脱了村民疯狂的追杀,蜷缩在冰冷的黑暗中,死死捂住嘴巴,连呼吸都压到了最低,恐惧和委屈的泪水无声滑落。
不知不觉间,极度的疲惫最终压倒了情绪,眼睛忍不住闭合,他竟在冰冷的洞穴里昏睡过去。
画面一黑,在野比的视角下,已经是夜晚了,四周光线只剩下积雪反射的淡淡月色,一切都很模糊。
野比很怀念可以自己调亮度的游戏。
晦明在刺骨的寒意中醒来。
洞外一片漆黑,他小心翼翼地戳开积雪,探出身。
夜盲症让眼前的黑暗浓稠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摸索着掏出怀里硬邦邦的肉干,机械地撕咬着,补充一点可怜的体力。
再凭着优秀的路线记忆,他跌跌撞撞地朝着村落方向摸去。
他母亲还在村子.他必须想办法将母亲救出来
当他终于艰难地靠近村口,眼前的景象霎时狠狠砸碎了他的希望。
只见在两间房屋之间,横架着一条粗木。木梁之下,一个赤身裸体的身影被绳索吊在半空。
火把插在下方,将那片区域照得通亮,也将那具冰冷、布满伤痕的躯体的惨状,毫无遮掩地展露在晦明的瞳孔上。
【!!!】
晦明整个人被定在原地,大脑仿佛一片空白,只剩下纯粹的惊骇的撕心裂肺。
“不能过去,这是一个必死无疑的陷阱!只有活着,才能报仇!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活下去才有希望!”野比可不相信那些村民这样布置下来会没有任何准备。
毫无疑问,陷阱和埋伏必然是存在的。
晦明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手掌握拳塞在口中,咬出深深的血痕。
他死死盯着那火光中飘荡的身影,悲痛和恨意几乎将他撕裂。
【错的不是我,报仇.报仇!我要活下去,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最终,那颤抖的身体花了几分钟,竟奇迹般地慢慢平静下来。
他深深地望了一眼母亲的遗体,朝着那个方向,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雪地上,额头抵着冻雪,无声地磕了三个头。
起身,带着一身死寂的冰冷,决绝地转身,没入村外的黑暗山林。
【村子,回不去了】
【家也没了.】
【我现在还能去哪里?】
野比代入晦明的处境,只感到一片令人窒息的绝地。
唯一渺茫的,或者说饮鸩止渴般的可能只剩下那个疤脸的贼首?
以游戏的逻辑来说,还真能说得通。
那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对晦明有一种招揽的意思,更确切来说,应该是一种随意的残酷试验。
若能在这地狱般的绝境中活下来走到他面前,兴许能得个喽啰的位置;若死在半路,也不过是随手丢弃的草芥。
尽管那疤脸男人也是这一切悲剧的元凶之一,但相比之下,那些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村民,更不可能容他。
而他自己,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村人。
“陷阱.那些山贼的大本营,应该在今天遇到他们的陷阱附近。”野比为晦明指明唯一可能的“生路”。
晦明的脚步顿了顿,在野比眼中,之前一直没有出现过的一个进度条出现在了晦明的身旁。
很轻微的涨了一点点。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怀疑值?”野比思索,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这东西,而现在又忽然出现了。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可能就是角色经历了母亲的死亡。
你特么姓宇智波吗?!亲人的惨死能给你提供成长?!
不过至少证明了他现在的路子大部分是对的,就是要让角色经历这一段剧情。
有了怀疑值之后,野比提供的指令必须更加仔细斟酌,不能引起角色怀疑。
借着微弱的月光,晦明如同孤魂野鬼,独自一人穿行在死寂的森林。
每一步都踏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令人心慌的咯吱声。黑暗的山林仿佛活了过来,危机四伏。
“呜哇!呜哇!”
婴儿凄厉的啼哭不知从何处幽幽传来。
呼呼——
又见远方飘荡着几簇幽幽的青色鬼火。
这个时代的夜晚野外,简直是魑魅魍魉的乐园,比野比操纵三代村正时候的夜晚更加危险。
晦明心惊胆战,数次误入险地,又付出了几条性命的代价后,最终才避开了路上的凶邪,来到了最初遇见山贼的那处兽道陷阱。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也让野比感到了极致的诡异。
那个疤脸男人就这么独自一人坐在一块石头上,一堆篝火在他面前噼啪燃烧,跳动的火焰映照着他那身被暗红色浸透的衣物。
他低着头,正专注地摆弄着架在火上烤着的一串串色泽暗沉的肉块。
“不对劲。”
野比的警惕瞬间拉满,他可是上帝视角,这营地出现得太过突兀,前一秒还空无一物,下一秒疤脸男和篝火就凭空出现在眼前。
而且,借着篝火和惨淡月光的混合微光,野比扫过篝火光芒的边缘,大片大片粗壮的树干阴影之下,分明垂挂着无数长条状的、摇摇晃晃的东西,那轮廓
赫然是一具具倒悬的尸体!
顿时,视野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骤然拉亮!
以篝火为中心,方圆数十步内,数不清的尸体被绳索倒吊在周围的树上,如同地狱之森结出的人肉果实。
那些尸体有男有女,男人身上还残留着山贼的破烂装束,女人则正是今天刚从村子里掳走的年轻妇人!
他们无一例外,面色狰狞惊恐,胸膛被残忍地剖开,内脏空空荡荡!
【呕!】
晦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此时他也看清那些倒挂尸体开膛破肚的惨状,尤其是其中几个熟悉的山贼面孔和妇人凝固的表情,他双腿一软,瞬间瘫坐在冰冷的雪地上,全身的力气都被眼前的修罗景象抽干。
哪怕野比不断下达逃跑的指令,晦明也终于是再也挪动不了半分。
疤脸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抬起头。
篝火的光芒映出他脸上那双赤红如血,非人一般的眼眸。
他直勾勾地盯着瘫软的晦明,嘴角裂开。
“终于还是来了.”
他随手将那串烤得滋滋焦黑,细看之下竟是一颗颗人心串成的心连心随手放下,缓缓站起身。
“我美味的.主菜。”
直到此刻,晦明才发现疤脸男人的胸口插着一把刀,刀身大半没入胸膛,只余刀柄和后半截在外,他却仿佛浑然不觉。
随着他的起身,身体发出噼里啪啦骨骼摩擦声,然后便是不自然地膨胀扭曲。
尤其是脖颈处,宛如条状气球般疯狂拉长、变粗,皮肤下蠕动着诡异的筋肉,头颅高高昂起,俯瞰蝼蚁般看着地上的晦明。
【他是妖妖怪】
晦明脑中一片空白。
“见越入道吗。”野比很快认出了这传说中遇人变大的妖魔。
他既然称晦明为主菜,说明晦明身上有某种东西在强烈吸引着它,只是它出于什么原因要杀光自己的手下和掳来的妇人?。
那妖怪伸出巨大的、覆盖着鳞片般粗糙皮肤的手爪,握住了插在自己胸口的肋差刀柄。
随着它缓缓拔出,刀身散发出与它眼眸同样妖异的红光,像是带着活物的呼吸。
就在野比以为这次游玩又要以晦明沦为妖怪口粮而告终,准备迎接游戏的结束时候.
异变陡生!
平地卷起一股狂暴至极的寒风,凛冽如刀,瞬间压低了篝火的火苗,使其疯狂摇曳,明灭不定。
妖怪的巨大影子在火光中扭曲,下意识伸出手遮挡风吹雪打。
而在风雪的中心,一道身影如同从虚空凝结的冰晶,骤然闯入晦明和妖怪的中间!
【母亲!】
晦明彻底呆滞,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别说是他了,野比脑子也过载了几秒。
她全身赤裸,肌肤在月光与火光下呈现出一种剔透的、非人的苍白。
那头散乱的黑发在狂风中飞舞,正在飞速变成雪白。
风雪仿佛是她意志的延伸,她只是冷冷地抬起手,指向那因异变而越发愤怒的妖怪。
“咔嚓嚓——!”
刺骨的寒流瞬间爆发,空气几乎凝结。
那妖怪狂怒的咆哮戛然而止,它巨大的脚爪连同立足的岩石,瞬间被一层厚达数尺的坚冰覆盖!
冰层如同活物般急速向上蔓延,小腿、膝盖、腰腹.任凭它如何挣扎嘶吼,都无法阻止这冰霜的侵蚀。
不过数息之间,那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巨大妖魔,连同它手中那把肋差,便化作了一座狰狞而寂静的怪物冰雕,凝固在最后的挣扎姿态上。
她走前两步,伸出苍白的手,握住了那柄被冻结在冰中的肋差刀柄。
铮!
一声清越的鸣响,肋差被轻易抽出。
随着刀身离体——砰!哗啦啦!
那座两三米高大的冰雕,连同里面冻结的恐怖妖魔,瞬间爆散开来。
化作漫天晶莹的冰屑和碎片,在呼啸的风雪中四散纷飞,消失无踪。
只留下那柄兀自散发着微弱红光的肋差,静静地握在她的掌心。
她转过身,萦绕自身的风雪迅速平息,发丝恢复成了漆黑,皮肤那几乎透明的白皙也恢复成了正常人的肤色,只是偏向苍白。
“咳咳。”
她掩嘴咳了几声,流露出了一丝虚弱。
“母亲?”晦明满脸震撼,不确定地轻声喊了声。
她轻轻点头,将那把肋差插在他面前:“晦明,用这把刀,将村子里的人,都杀了。”
晦明张张嘴,大脑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疑惑。
“我在这里等你,快去快回,孩子。”
她轻轻抚摸了下晦明的脸庞,后者只觉得一股力量凭空涌现,今天消耗的那些气力被迅速填补,远方的漆黑也变得清晰可辨。
他抿唇起身,把那把肋差拔出:“我听你的.母亲。”
野比不敢做出任何指示。
他有预感,如果这时候他做出哪怕目的相同,但只要思维过程不符的指示,就会让怀疑值飙升。
野比成为了一个旁观者,见证着晦明拿起那把肋差,脚步飞快地返回村子,然后无声闯入一户户人家,无师自通一般,将人头割下。
最终,晦明把全村人的人头都用棍子插起来,立在正中央的位置。
【这把刀】
晦明似乎察觉到了这把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眼睛悄然染上一缕缕血丝。
但很快被平息下去。
等他回到原处,天色已经放亮。
而他的那位“母亲”,换上了不知道谁的衣服,那些倒挂着的尸体也消失不见。
“你的天赋很好,不愧是我的孩子.”
她牵住晦明的手,擦拭去他脸上已经结冰的血痕。
晦明神情有点麻木,呆滞,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死而复生,显得陌生的母亲。
“对于昨天发生的一切,你学会到了什么?”她如此问道。
晦明沉默低头。
“.人命,像柴.一烧就没。”野比见晦明迟迟不说话,只好给出他的理解作为指示。
怀疑值居然没有涨,看来他的看法和晦明的极度接近。
“在这个世界,要么成为砍柴的人,要么只能当被烧的柴。那么晦明,你想当哪个呢?”她看上去不过是个寻常的村妇,模样不老,身体却似乎散发着一股沉沉的暮气。
晦明仰头,没有正面回答:“母亲,你.是人?还是妖怪?”
她摇头:“都不准确,我应该是负责维护森林秩序,调整樵夫和树木,让樵夫不至于过多,树木不至于泛滥的神灵。”
野比眉头紧蹙,一股浓浓的谎言味道扑面而来。
这女人的话像是哄孩子虽然晦明的确就是她的孩子,这么说也没错。
“神灵.”晦明喃喃,还不太理解这个词蕴含的分量。
“两百年前,曾经有一位惊才绝艳,无师自成的阴阳咒术师,叫做芦屋道满。”她目光幽幽,语气略带沧桑。
“而你,是被他所选中的后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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