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心的距离最遥远
“凛大人，环节上没有泄密的可能。”
铃木老老实实把整个流程检查了一遍，V那边是林跃这里干涉不了的，所以铃木的话只说了一半——反情报部门是否有泄密的可能就不知道了。
林跃静静地看着这个忠心的武士，“铃木，想办法去查新田何也这个人，他的社会关系，资产，所涉及业务——连带情人之类的也要，还有安保的协议，具体情况…这些信息集合。”
这句话很平淡，但是一个理论上的下级派遣手下的人调查上司，是个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有人想动北美大区的国家副总裁…
然而铃木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凛大人的选择完全在意料之中。
“明白。”
林跃略作沉默。
“怕不怕？”
铃木抬起头，看着年轻上司眼里那一抹难以掩饰的仇恨。
“不怕，连续退让不是您的风格。”
他很清楚萨莎小姐对凛意味着什么，在可敬物流的子网里，这个女孩几乎用自己的命去换了凛的命，狗镇的行动中，她也在某种程度上死死拖住了百灵鸟…
而这个新田，显然在底线问题上连续踩踏了好几次。
铃木刚良有一种信心，那就是凛先生迟早有一天会让这个只想着从别人身上攫取利益的鸽派临时首脑付出代价。
“嗯…只是您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大面积调动塔里的人，荒坂大人一定会找您的麻烦——先让萨莎小姐离开荒坂塔吧，这样的话会少很多的后顾之忧。”
“并且…”
铃木欲言又止，看了看林跃，鼓足勇气说道：“V部长为了这趟行动也是把安危抛在了脑后，我觉得您是该和V部长通个气，失礼了！”
作为林跃成为荒坂安全主管以后一直在其左右的下属，铃木其实知道凛这一次暂离荒坂塔的真正目的：
现在情况有点树大招风的意味，危险随时可能到来——更别说凛大人的义体也有一些问题。
赖宣大人那里暂时被荒坂三郎给收住了。
明面上看，现在的夜之城荒坂塔鸽派和稚鸡两个派系占了上风，如果林跃和V在荒坂塔继续履职，对方极有可能采取激进的手段来重新拿回夜之城分部的部分乃至全部控制力。
铃木觉得是该换个方式了。
况且…他不认为新田和也比美智子小姐难处理。
凛的在这一趟暂离，意味着安全部门和反情报整个交给了V——除了詹金斯将不会有人能阻挡V负责部门的权限。
鸽派，稚鸡派首要的敌人是背后靠山明确的凛和萨莎，矛盾转移出去一部分，和V的部门形成一明一暗的格局，反而能够稳住当前的局势。
毕竟詹金斯、V以及凛都是明面上确定是赖宣的人了，荒坂塔整个暴力情报机构都是赖宣的，是鸽和稚鸡们不想看到的局面。
问题在于…这样一来就很看V的抉择了。
换句话而言，凛一旦离开荒坂，那么整个反情报安全部门都是听那女人的，她一旦换靠山，林跃将不会有任何的机会重回这个部门。
在铃木看来，他不太信任V，这才会“冒昧”提醒。
但林跃不一样，他知道这一路走来什么样子，或者说林跃的潜意识里从来没想过V会在自己身上打什么主意。
“谢谢你，铃木…坐下吧。”
“走之前见一见是肯定的…只是，我和V最近有一些糟糕，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林跃一说到这个问题上，表情就有点像个年轻人了，铃木这种下属聪明的地方在于什么话题可以和上司深入讨论；什么是不该说的，他心里有个准绳。
显然，凛大人不会处理感情上的问题。
“2045年，大阪出生的。”
铃木坐下，回答了问题以后，认真听着自己的上司简要说了一下最近和V的情况为何如此糟糕…当整个过程被铃木知晓以后——
他觉得V小姐没有动手的话，已经是很温柔的人了。
铃木认真吐槽的表情有点冷幽默的痕迹，“很糟糕，凛大人…”
林跃有些懊恼地靠回座椅，“我当然知道，但艾玛本身就…屮，所以以你的经历…你觉得呢？”
铃木：“坦诚相告，事已至此，您得把我们绑定在一起的情况说给V部长听——至于其他的，我只能说您和V小姐都一样，以公司的角度出发为对方做了很多不分内的事情，您得先一步告诉她您的想法…”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误区。
男人们自以为能够猜准女人的心思，却没想过，女人的思维和男人其实大不同——有个古早的词汇，那就是不解风情；显然铃木这种已婚男士在这方面经验明显不足。
但是林跃却点了点头，表示最后一个建议他会尽量尝试。
铃木点头起身，神色认真道：“您和V部长沟通一下萨莎小姐的转移事项；我先把您安排的事情做出预案。”
“对了铃木，还有一件事。”
林跃也按着扶手缓慢站起身。
“那个被反情报部门扣押的黑客呢？V好像对她很怀疑，问出什么了？”
铃木：“是有关于波兰分部在黑墙外获取的某个AI分化的数据，但貌似被露西的父母截取了一部分秘钥，V小姐没有问出其他的——这事还在等您的意思。”
AI？
林跃现在听到这两个字母身体都要抖一下。
铃木等待着上司的命令，最后林跃缓缓叹了口气，“放她走，NCX的航天港是国际区域，夜之城的外交碰不到这儿，情况比较复杂，等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你亲自去送一趟。”
“毕竟她也没有触碰到我们的利益。”
铃木不怎么意外上司的选择，答应下来转身就离开了。
“是。”
……
——
“进来吧。”
自从V不像其他公司职员一样坐在小隔间办公室以后，她会经常将办公室内的温控系统调低，并且会脱下西装，仅穿着荒坂中高管理层最舒适的一款军权主义纺织衬衫。
这样貌似能够让身体和头脑时刻保持清醒。
V是天生的衣服架子，本来会将女人柔美曲线和气质遮掩掉的古板衣着却被她穿出了女强人的感觉，挽起袖子查阅文件和进行签署的她低着头，马尾随意地扎起，额前是两缕恰到好处伴随着鼻尖移动而微微颤动的碎发。
“部长，本州的金刚义体已经运送至夜之城了。”
“现在受体的筛选还未进行完全，是否要上调一级来办？”
V抬起头，对下属通过内部行政系统提出的疑问回答道：“这种简单的事情还需要向上问么？你们不是调查了很多赛博精神病的记录，怎么？难道没有一个人受得住这个义体？”
简单的事情办不好，V就不怎么客气。
公司就是层层压力下放的修罗场，在V看来这很简单，甚至荒坂都不需要出资源来用这些。
下属显然听出了上司的不爽，“好的V小姐，为了避免泄密，义体我们运送至恶土了——军用科技对我们的新技术很感兴趣，现在我们内部已经完成了三次反间谍行动。”
V嗯了一声就没后续了。
她在尝试着当一个合格的上司，而不是事事耗费心神的特工。
被打断的V看了一眼生化控制器，人生导师的未接电话已经有十几个了，上次AI帮她预约的心理疏导V几乎无视了——因为她并不觉得偶尔会犯恶心，头晕目眩之类的是心理问题。
AI：“您已在岗18小时，建议您采取合理的休息。”
V还差几个安全协议要过手，这都是安全部门的待办事项，但眼下那家伙身体…
一想到这儿，V就有点不想签署这些文件了。
那家伙身体可好得很！
她捏着笔的指尖明显有些用力，当钢笔表面凹下一些的时候，她一把将钢笔丢开，面无表情地靠在了椅子上，结果视线刚好和静静地站在办公室中间的家伙眼神对视上了。
而此时，后知后觉的AI才通报了一句。
“安全部长，凛，访问获准。”
V不想给这家伙好脸色，白皙的下巴一转，美眸看向左边墙壁镶嵌的鱼缸里舞动的那些金鱼，语气颇为不善，“看来凛部长身体可以继续工作了？”
紧接着几本安全协议文件被她的手按住，推到了桌子对面。
“正好，你的工作我刚才还没来得及做…”
V就觉得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对方也没个态度，而且非常“藐视”自己的存在，虽然这个词语来形容有些不当，但V真是这么觉得。
反正那家伙可以喜欢全世界，唯独不是自己。
但漂亮和能力出众这两个特质叠加在一起的女人或许不怎么明白，对于男人而言，压力不仅会骤增——甚至会有些自惭形秽的自卑感。
对方没有说任何话，反而好像是在默默做着什么——
这让V故意转移的视线都有些不自信了。
她微微沉下眼眸，看着对面的家伙认真坐在桌前，将一份份文件低头查阅，然后认真地签下LIN三个字母。
V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自己的视角看来，那家伙处理安全协议的样子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底线一再降低的V小姐显然有些慌乱…她以为对方对自己也抱有了赌气的意思。
时间就这样过去，凛处理文件的速度不慢，甚至很多次都用笔对一些文件里存疑的部分标注了出来，并且签署了相关意见，在这个间隙，他的视线和某个抱着手臂静静看着自己的家伙对视在了一起。
见对方下意识躲开了眼神，林跃微微笑道：“安全部门大部分的协议都有些漏洞，和反情报不太一致的是，我们要确保每个环节严丝合缝，下面的人需要尽可能详细的指南来完成相关行动——”
“所以得需要你对一些不怎么合理的环节提出改进，当然其他中高层管理人员的安保也需要一周一换，让人事部门介入审查的频率高一些，疑似隐患及时排查…”
V的声音幽幽的传来，“看来安全部长对我的工作不怎么满意？”
林跃无奈地摇头，撒气的女人一向不怎么好哄。
他认真地看着V的眼睛，“谢谢你，V。”
V的预感变得有些不好。
凛刚才的话越回味越不对劲，有点像是交代后续工作的意思…？
“所以…你又要拍拍屁股走人了是吧？总部看来给你的东西很贵重嘛…下面的人都在传，你要踏上特别行动部门的快船了——但我知道你不会这样选。”
V的脑子也不慢。
她看得懂现在的夜之城分部赖宣这一派占了鳌头，敌对势力当然会选择在这个真空期拿回一些属于他们的东西。
越说V越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一厢情愿的小丑。
“总部的高官厚禄确实不错…你的义体我听说有一些还未能解决的问题，在荒坂赖宣的眼皮子底下，或许找事的人就会少很多——”
“但你的小队呢？你弄出来这么大的一摊子事情呢？还有…算了。”
V想问他是怎么想自己的。
林跃的鼻息有些粗重，无奈道：“我并不会去总部，V…我依旧在夜之城。”
V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时语塞了。
时刻记着铃木跟自己建议的林跃，将签署好的文件推到了前面。
“不过…我是会暂时离开荒坂塔的。”
林跃想先开诚布公把目前的事情谈一谈，这涉及到大家的安危，V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胡搅蛮缠。
于是，他开始将赖宣的允诺，最近的所有事情全部和盘托出。
对方听着自己的所思所想，表情也从刚才的不爽恢复为谈公司业务时的冷淡表情。
V很庆幸的一件事是，对方把自己对新田和也的敌意也告诉了自己，至少代表着双方还在互相信任。
但这样的提案V不怎么喜欢——
V觉得对方把自己当做了可靠的伙伴，而不是在意的人，两个部门在自己的手里，势必意味着大量的工作，而且这就意味着自己会在荒坂塔里明面上独当一面了。
彼时的瓦莱丽，刚刚走马上任反情报部长，一切都还保持着下级特工的思维。
步步的成长和天赋让她很快适应了新的身份，在凛还未清醒的这段时间，年轻的公司特工把自己伪装成有足够能力应付一切的特工头子…
凛清醒的第一时间，她紧绷的神经放下来了许多，那种背后有着依靠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可没想到对方这种冷静式的抽身让V有种对方只考虑利益完全没把自己当女人的感觉。
“看来凛部长早都有打算了。”
V耸耸肩，“人事部门会来通知的，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生疏，冷漠，林跃知道自己踩了对方的雷区。
林跃：“情况所需——”
V抬起眼眸，“情况里从来没有我，知道么…你就是个混蛋屮的家伙。”
修长的中指竖了起来。
“我做过最愚蠢的事情就是…就是——”
她站起身，摆动着手坐在了沙发上，“干一些自己都觉得脑残的傻*事情…你走吧，这提议我接受，升职加薪权利加身没什么不好，毕竟我们是成熟的合作伙伴。”
伙伴这个词V重重咬了一下。
林跃傻眼了，这和预想中完全不一样？
横生一股勇气的林跃按照铃木的建议说道：“对你不利也是对我不利，我并不是抛弃…”
V直接被气笑了。
明明很简单，说几句软话，让自己欣然接受他的在乎态度就好了。
“对，我出了问题，咱们都要完蛋——我会小心的。”
“V，你知道我们说的不是这个。”
林跃摇头，“我们之前——”
V冷漠地看向林跃，“本州告诉我要刺激你的人性，那是公司的要求，我做了我该做的工作，那件事就忘掉吧…我们不适合说这个话题。”
想试图表达出心意的林跃被这句话彻底给重伤了。
他的眼睛眨了眨，眼神有些暗淡。
“抱歉V。”
他把烟盒丢在桌面上，点了一根烟，下意识看向V的他发现这女人抱着手臂缓缓站起了身，义眼因为在运作泛着幽冷的淡红色光芒——
要动手？
V的表情林跃觉得有股子杀意在里面…
不对，V好像在盯着鱼缸后面的墙壁在看。
双方眼神对视的一瞬间，林跃瞬间明白了女人的意思——
墙壁后面有东西！
V的手打了个手势，她的义眼在狗镇行动过后加强改造了，理论上是可以通过子网和智能连接部件完成掩体后活体扫描的功能，此时此刻，在V的眼里，那鱼缸背后确实有人…
林跃嘴里继续假装念叨着：“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误会。”
同时让铃木现在立马带人去堵住了。
还没有几分钟，在安保的押送下立马就有人被带了进来。
铃木低头注视着地面上因为疼痛而打滚的家伙，“凛大人，是特别行动部门的家伙。”
V的脸色有些发白。
并不是因为有人试图刺探自己，而是…詹金斯。
詹金斯在V的心目中是亦师亦友的上级存在，而现如今，荒坂塔内的变故让这种关系似乎变得岌岌可危了起来…
林跃看着V难看的表情，示意铃木搜身。
不多时，一颗芯片被递到了林跃面前——
“拿给V部长。”
V表情很克制了，但还是透着一丝绝望，拿过了那颗芯片。
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等待着，而那个在墙后试图搞些小动作的卡特已经被安保们击晕了。
审讯，是他逃不过的那关。
读完芯片的V似乎松了一口气，踉跄靠在了办公桌旁。
取下芯片的她眼神复杂看向凛，“你看看吧。”
还在思考詹金斯要做什么的林跃有些错愕，读完芯片后脸色立马变了。
这不是詹金斯的小动作，而是对方在提醒上面的家伙要动手！
“把这人处理掉，就不劳烦V部长了。”
林跃不想V难做，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立马起身向外赶——
特工们提起死狗一般的窃密者迅速离开了这里，铃木一进来就觉察到了V和林跃不对劲的气氛，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低头致歉后也退出了办公室。
只留下全身几乎要被抽干力气的V。
她低头注视着凛因为着急而没有带走的烟盒，就这样保持了良久…
V伸手从里面抽出一根烟身洁白的香烟细细端详着，还有那颗被遗忘的火机，是自己送给凛的礼物。
那一瞬间双方的距离似乎都变得遥远了起来。
啪嗒。
火苗跃动。
办公室传来一阵女人生涩的轻咳声。
……
……
第一卷收尾的伏笔和感情线都做完了，在电竞酒店写完的，周天结束把欠的字数再补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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