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赛博精神病：一无所有（二）
锋利的刀刃将烟雾一分为二，目标直指威胁最大的曼恩。
此刻，时间瞬止。
那是一个面庞消瘦，表情平静却瞳孔在疯狂颤抖的男人，从他的穿着打扮上能明显看出是一名六街帮的士兵…
诡异的是他即将要杀死的家伙眼睛也在不停颤抖着，仿佛是同类。
嗤…
闷闷的笑声不知道是被谁发出的，曼恩脊柱连接着全身神经，在那一刻似乎在发出一道光芒，并且散发出了数道重影，他胡乱颤抖的义眼实则已将对方的义体信息全部读取了出来！
斯安威斯坦发出轰鸣的那一刻，曼恩以赛博精神病为圆点，整个人绕着他的身体滑动了一周，手里的枪刚好散发出七次火花，直指中心悬空的男人。
子弹以肉眼可见的轨迹在烟雾中划出真空地带，伴随着斯安威斯坦带来的视觉模糊状态消失——
嗡！
子弹齐刷刷落在了那家伙的身上！
“杂碎！”
赛博疯子嘴里咒骂了一句，来不及反应，子弹钻入了皮肉，在身上绽放出一朵朵鲜艳血红的花朵！
曼恩就像是打量着砧板上的鱼肉，目送着那家伙以飞扑的姿势掉落在前方！
伴随着落地，钻心的疼痛对赛博疯子而言不是带来清醒的良药，相反更像是一种刺激，让他的精神在边缘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杰克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鬼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遇见两个赛博疯子！
在狗镇天台上，这个身着暴恐机动队服装的大汉语言能力并不好，那支企图拘捕艾玛的小队被悉数消灭以后，他便强行带着艾玛和杰克进入了小北斗设施。
后面的事情杰克就不太清楚了，总之听V说这家伙以前是凛小队的一员，是因为斯安威斯坦导致了赛博精神病，被某个暴恐机动队成员招募了进去。
“噔噔噔！”
曼恩的靴子在湿润的水泥地上转了一下，踏着沉重的脚步向着趴在地上的家伙走去。
浑身抽搐的家伙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生命即将面临审判，还在试图控制因为子弹击打而有些失控的义体。
那把枪…
杰克确认自己没看错，被曼恩打翻在地的赛博疯子有着一套防弹装甲，看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裹在上面一样，散发着淡淡的迷蒙光彩。
曼恩缓缓抬手，走到了男人的背后，手臂上的结构开始变形，一颗硕大的炮筒直勾勾对准了男人的脑袋。
直到这儿曼恩才说了第一句话。
“谁帮你装的这一身义体？”
问赛博疯子问题…好像正常人都不会试图和赛博疯子交流的，不过看曼恩的样子，应该是在追查什么——
话音刚落，那家伙身上迷蒙的光彩越来越强烈了。
在街头见多识广的杰克瞬间反应了过来——
等等，那好像是光学迷彩？
来不及告诉曼恩，杰克的手枪直接举起，他和曼恩一样，都用的是海啸军工的武器，只不过曼恩的那把好像被技术专家改装过，要不然不能打穿能够硬抗子弹的表皮义体。
嘭！
子弹直直锁定那家伙的要害位置，几乎是同一瞬间，以为杰克要坏自己事情的曼恩迅速扭头，看那个架势似乎有动手的意思！
“你…”
曼恩厚厚的嘴唇轻启，话还没说完，周遭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顺着目光望去，杰克拿枪指着的地方哪还有赛博疯子的痕迹，只有地上的一滩血迹和身体摩擦泥水的痕迹，空气中残留着烟雾弹刺鼻的味道，还有夜之城空气中特有的酸雨味…
曼恩的义眼中，世界是一片血红色，他的这双眼睛早都被暴恐机动队改装过了，不仅连接了NCPD的官方数据库，还有一些军事机密级别的义体识别功能，还能够自动索敌。
杰克站起身，微微抬着枪口，他也不确定这个曼恩现在是哪边的人。
“光学迷彩，哥们。”
曼恩尝试着找了好几次那个家伙，但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他似懂非懂一般地点点头，眼睛里胡乱颤动的现象也逐渐停止，直到双眼变得跟正常人一般。
在杰克的注视下，他缓缓地看向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佣兵，“帮帮我。”
正常人和赛博疯子其实是非常好界定的，当你的邻居装了一条新手臂以后不怎么爱和你打招呼，人变得有些沉默，经常对着某个地方发呆，那你出门的时候就要小心了。
同时，还有另外一种鉴别方法，那就是说话。
求助的信息在杰克听起来和正常人无异，还未搞清楚状况的海伍德小子只能无奈地耸耸肩，“所以哥们…你到底什么情况？”
死一般的沉默，杰克也不敢乱走，生怕这个身上装着变态操作系统的家伙一个不对劲又发病了，大家都说暴恐机动队里的都是曾经的疯子，但杰克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还会发病。
那这样来看的话，赛博疯子事件中暴恐机动队会杀掉一些无辜平民倒显得合理了起来。
“这附近还哪有那种家伙么…”
曼恩的手臂垂在两边，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落寞的意味。
杰克没说话。
曼恩接着说道：“刚才那家伙，可以让我变强。”
虽然曼恩说话的方式很像是碎片化的输出，但不妨碍杰克理解了大部分意思，看起来自己的第一感觉没错，面前这个暴恐机动队成员是追刚才那个家伙的。
但是这和变强又有什么关系？
“最近海伍德是不怎么太平，赛博疯子的数量好像又多了起来，前几天我开着车路过皇后大道那边，暴恐机动队的人悬在天上就毙了两个赛博疯子——或许你可以找找自己人，你说呢哥们？”
听完杰克的回答以后曼恩点了点头。
“不，那些家伙很弱，我要找的是刚才那样的赛博疯子。”
杰克试探性地问道：“那种身上没有几两肉的家伙？”
曼恩：“是…他们都是被强迫的，和我一样。”
强迫…
这？
杰克感觉自己快要被赛博疯子混乱的逻辑给整晕了，所以说面前这个凛的前小队成员是被人故意弄进暴恐机动队的么？
“开玩笑吗？我可不觉得谁能强迫你留在那儿——”
杰克感觉自己的脚都站麻了，向前走了一步，结果迎上了曼恩冰冷的目光，脚步再次停在了原地。
“如果你需要帮助，我觉得你可以联系一下凛？多跟朋友或者夜之城这些混蛋们打探打探，总比你钻在城里找赛博疯子杀来杀去的强吧？”
可能是因为许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曼恩语言中表达的内容也越来越丰富了。
“我清醒的时间很少…”
曼恩缓缓地摇了摇头，迈动脚步似乎没有继续话题的打算了。
杰克想要追问几句，手都抬起来了但又放了下去。
他不是老维那种医生，面前的男人思绪非常混乱，想要了解发生了什么仅凭自己是不够的，他只能把这事告诉凛，看看他的态度。
于情于理曼恩和凛以前的那些事情杰克一概不知，自然也没准备继续掺和了。
不过海伍德理解要到位。
看着曼恩即将消失在巷口的身影，他大喊了一声，“谢了哥们！”
曼恩似乎没听到，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夜之城的繁杂混乱当中。
酒精作用下，杰克的脑袋还在发晕，他真希望自己只是喝醉后看了一场某个酒吧包间里的拟真超梦…
伴随着摩托声渐行渐远的声音，小巷中除了单孔和狼藉以外，广告声和白日到来以后越来越浅的霓虹灯光仍在持续。
垃圾桶响动了一声。
墙壁有一团虚影晃动，踉跄着的男人趴在地上，嘴里的血滴滴答答打在地面上。
喘着粗气的他嘴里发出古怪的笑声，双手死死抠在地面上。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他脑袋里在经历着什么样的幻觉，一般情况下，生命遭受威胁的赛博疯子几乎是没有求生欲望的，只会依照本能够去杀戮，并且不知疲倦。
而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举措，是因为一样执念。
他要“采集”足够的样本。
哆哆嗦嗦的赛博疯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堆只会存在于现代社会人脑中的脑机序列号，沾着血污的指尖一个个拨弄着那些凝固着血块的固件，他要采集的就是这东西。
“快了快了…”
他不停地念叨着，全然不知面前的光被遮蔽掉了。
曼恩看着趴在地上的家伙数着那些东西，他知道自己这个回马枪杀对了。
“这就是你拥有的一切东西吗？”
赛博疯子兴奋和疯狂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手也停下了数东西的动作，趴在地上缓缓地抬起了头。
曼恩显然更适合与赛博疯子打交道，“这一身义体不适合你，告诉我是谁让你装上了这些原型，他们要做什么——”
庞大的身躯缓缓蹲下。
“好吗？”
疯子喉咙里发出怪笑，趴在地上手捶地，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人发笑的东西。
“你也是个脑残，你也是疯子，嘿嘿…”
曼恩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紧接着——
曼恩的大手将他提了起来，在他身上摸索着，企图找到一些信息。
可怜的家伙，口袋里空空如也，干瘪脱水的身体正在告诉曼恩他已经多久没有进食了。
“我看到过一颗芯片，就在你们这种赛博疯子身上，他们说要找一个最合适的人来加装这个城市里最强的义体，告诉我，那个找你们的人在哪？”
“是军用科技？”
赛博疯子只管笑，一句话也不说。
“荒坂？”
“摩尔科技…”
一连将夜之城制造义体的公司问了个遍，这个赛博疯子除了笑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曼恩单手从口袋里掏出分离芯片，插进了那家伙的脑机，嘴里还在嘀咕着，“你以为那家伙让你收集到足够多的战利品就会给你一大笔钱养家糊口，但我告诉你…你的家人早在一年前就被六街帮给杀干净了。”
直到那家伙看到了芯片里的东西，再加上曼恩的话，嘴里发笑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他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曼恩，嘴里重复说着不可能。
曼恩看着面前和自己一样痛苦的同类，一种悲凉感从心底慢慢升腾了起来。
夜之城只有两种人，疯子和看似正常人的疯子。
曼恩就是第二种。
他要找到一种可以让自己成为这个城市最强的义体，这就是他出现在这儿的原因。
“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曼恩。”
曼恩的眼中，那个赛博疯子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他的灵魂。
实际上，那个赛博疯子在曼恩手里并没有说一句话。
曼恩的大手打在那家伙的脸上，“闭嘴！告诉我，谁让你们装上这些义体的？”
他眼中的赛博疯子抿着嘴，曼恩的手给自己的窒息感越来越强，他已经无法说话。
曼恩存在的理智开始迅速消退，他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可是他本身就不是正常人，忽略了很多细节，这也是暴恐机动队只负责击杀赛博疯子或者拘禁赛博疯子的原因。
只有正常且冷静的人才能查案子。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
赛博疯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这不重要，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才会疯——但你呢？为了那种虚无缥缈想要变强的梦想搭上一切又怎么样呢？是哪家公司重要吗？”
“夜之城有那么多的公司，有那么的人愿意为公司卖命，你不也一样吗？”
对面的话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曼恩的神经。
哗啦！
那个赛博疯子从腰间掏出匕首，猛然举起扎在了曼恩的胳膊上。
曼恩颤抖的瞳孔锁定到胳膊的匕首上，看着银白色刀刃下方翻涌的鲜红色液体，一阵古怪的笑容浮现在嘴角…
射弹发射系统的炮管将手心里的痛苦的家伙轰碎了，变成了灰色砖墙上的涂鸦，滴滴答答的液体从手心的缝隙里滴落而下，他甩了甩手。
此番并非一无所获，他从这个疯子的嘴里知道了这是某个公司的大型试验。
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话语，实际上同为赛博疯子的曼恩能够听懂。
也许那个疯子说的没错。
这个城市里的人都是一无所有的，甚至连梦想都要没收…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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