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鲶鱼效应（12）
“看吧…仇恨就是这么好用。”
“听说你们在荒坂相处得不是很愉快——是这样吗？”
荒坂美智子觉得面前的家伙完全不像是一个活人该有的样子，如此冒昧的形容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大概是因为他的脸上有种程序化的笑容和时不时泛起蓝色光芒的眼睛。
是哪个公司的高级特工呢？
美智子确信自己没有见过这样的家伙…
她的眼眸用余光打量了下周围，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因为此刻大厅里所有的安保人员都死了——死于短时间内的植入体过载，包括危险女孩线上的特工也都领了盒饭。
用孤立无援来描述现在的状况再恰当不过了。
只要不是傻子，美智子自己给人玩了，本以为自己是那个能先下手为强的胜利者，却没曾想背后有真正的猎人。
“军用科技？海啸？”
美智子不知道这个家伙迟迟不动手的原因是什么，按理来说他该杀了自己，然而这样强大的家伙在击杀了自己的安保队伍以后竟然旁若无人地打了一通电话，至于这电话背后的人美智子听声音都知道。
是那个恨不得将自己大卸八块的敌人。
这就是宿命，自打美智子为了扩大影响力选择和艾伯纳西合作的那一刻起，这个敌人就是注定的。
“别猜了…荒坂美智子小姐。”
“你的忍者安保卫队还在为你的安危拼命，阻拦这个…夜之城的核武器？原谅我，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这个家伙，或许你们荒坂在无意间制造了一个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怪物。”
“用夜之城酒吧里那些混子的话来说，传奇，不是么？连亚当这种基本不能称为人的家伙都倒在了这个节骨眼上。”
俊美的男人伸手随便扯来一张工作椅子，坐在上面后还拍了拍夹克上的灰尘。
越到这个时候，美智子反而镇定了起来，她知道面前的家伙至少出于某种原因还不想干杀掉自己，她只是默默听着这些夹枪带棒的话，明里暗里都是嘲讽荒坂的。
无非是，不识货，把这样的人逼上了对立面。
“露西呢？”
美智子冷不丁地发问，那家伙活像是发条制作的玩具瞬间出现了一丝卡壳，随即眼珠子转了转，抽搐地嘴角重新挂上那抹让人不舒服的笑容，“无可奉告，荒坂的夜之城总裁。”
美智子视线移动。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家伙刻意为之，她左边是楼下十几层塔台的楼层监控录像，毫不知情的下属还在阻挡那个杀神一般的男人，过程可以说是触目惊心，让她喉结都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好了，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美智子小姐——”
话题的主导权一直在那个家伙的手里。
“那家伙确定会和你站在一边？虽然他会处理我，但你就能百分百保证自己可以达成共识么？我看未必吧？”美智子急中生智，事实上美智子的临场应变能力非常优秀。
因为她曾经和迈尔斯的前任——新美国连任次数最多的总统玩过辩论赛。
逻辑缜密，刻薄地攻击弱点，这就是美智子的厉害之处。
男人摊开手表示无奈，“好吧美智子小姐，我总算知道你手下那些侦探小姐们为什么习惯抓细节，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也没有跟不住的人，新美国的白房子都能安然无恙走出来，看来荒坂三郎先生的确慧眼识才。”
“就是不知道你们那位背着犯罪记录，在流浪者族群中摸爬滚打的现任总裁是不是那颗明珠呢？”
美智子冷笑一声。
她现在几乎百分百笃定这是夜之城影响力最高的五个企业之一的家伙了，甚至有可能是矗立在夜之城公司广场那几个大楼中的其中一员。
军科，康陶，生物技术，沛卓石化…还是内部的敌人呢？
当然泽塔科技，歧路司，欧洲人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概率很小，美智子想不到欧空局掺和进来的理由是什么。
哦对，还有夜氏——
这个只玩投资的公司，极少在军火、安保以及银行生意上有兴趣，倒是很喜欢投资足球，无非是给球员装上一些实用性极强的义体把球赛变成血腥绿茵罢了。
“不可惜么？你和你【丈夫】一起缔造的企业，是你在荒坂以外的第二选择，2070年以前，日本总部还没有派来村田上将，一切权利都在你的手上，显然你的智慧在投资上。”
美智子抓住痛点。
“夜氏？”
男人面不改色，依旧自顾自地说话，“荒坂敬为你的留的忠心下属呢？为什么不用用他们，还是说你从来不信小日本？也对，毕竟你身上还留着一部分‘野蛮人’的血，三郎先生看不上这些——”
美智子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
太可怕了。
面前的家伙竟然知道爷爷是如何形容西方人的，虽然在荒坂高层中间不是什么稀奇事，但绝不会外传。
毕竟荒坂还需要做欧洲和美洲的生意，这样的形容即使是舆论也会被对手利用起来让荒坂在股票上吃一些亏，大公司之间的挤兑理由有的时候可能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嗯？”
见美智子表情不对劲，冒犯性十足的家伙才虚伪地表达起了歉意。
然而美智子只是阴冷地笑了笑，“那就无需你和你的公司关心了，如果说以前我认为还能和新美国，包括荒坂所能联络的一切合作伙伴共享科技，那现在我也只想称呼你一声野蛮的杂种。”
看着对方低吼着怒骂，男人依旧面不改色。
“对嘛，相比于在电视上看你这位荒坂的混血女总裁说些爱与和平的祝词，这些我更喜欢。”
荒坂美智子的手上骤然发力，手边的东西一股脑推开。
男人以为这个小聪明非常多的女人想拖时间，没想到她的手竟然猛地弹射出了义体，美智子在战斗义体方面的情报实在少得可怜，男人第一时间显然没预料到美智子要这么玩命。
毕竟一个公司的大区总裁这样用义体反扑实在是出人意料吧。
美智子的动作实在称得上慢，在男人的不知名反应加强义体下，几乎是慢动作的画面——
男人就像是看着挣扎的猎物摆出各种招笑的姿态一样，却没想到美智子手指上的尖刀直指自己的胸口！
该死！
“还以为你不怕呢。”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凛杀了我才是关键。”
美智子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前冲的动作还在，只是锋利的钛合金钢爪已然刺破了胸口西装精致的布料。
等到美智子的细嫩手腕被男人死死捏住的时候，最长的中指钢爪已然刺进了西装，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节没入衣服的刀刃，眉眼间第一次出现了恼怒的表情。
关于这个未在市场上进行大面积推广的试验型义体的信息已然在男人的脑袋里出现了。
攻击有效部分的长度是20cm，而此时此刻，在衣服外面的——
“不知名的冒昧先生，我是有丈夫的人，还有孩子。”
美智子惨白的额头上渗出因为疼痛而出现的冷汗，男人的力道太大了，她感觉手腕即使是改造过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你这样盯着一个女人看，还是X口，是不是太不绅士了？”
话音刚落…
随即，那节钢爪捅破的西装周围黑色的布料加深了一些颜色。
【检测到该用户表皮出现创伤//…距离心脏位置较近】
【正在发送//】
美智子的颅内响起一阵声音，“用户您好，如您当前受到威胁，请找寻尽可能安全的地方，保持平稳呼吸，如有大面积开放性创口可采用捆绑动脉，按压等方式止血。”
“创伤小组正在赶往您所处的目的地，请保持在线状态——”
声音戛然而止。
双手被迅速反钳住的美智子痛呼一声，本来经历过波折的发髻此刻突然散乱，垂着头脚步踉跄，男人单手抽搐手腕上的人机交互软线。
【//创伤小组定位程序￥#……】
【错误//…】
美智子的身体摇晃着，她本就素洁的妆容配上笑容宛如厉鬼，发出了一阵嗤笑。
“AI…”
身后的人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丝。
背对着那家伙的美智子不知道那个人的脸色，但是第六感告诉她一定是难看到了极点。
“虽然携带这种AI级别的武器，嗯哼…哪个公司在网监眼皮子底下这么玩呢？还是说夜之城已经有公司不愿意遵守规则了？”
察觉不对劲的男人发出质询的语气。
“你在说什么？”
美智子喜欢这种角色翻转的感觉，就像是爷爷说的那样，无论任何时候，只要做恐惧的主人，那么一切都会如此。
“你大概忘了我的身家立命之本是什么了，技术义体，网络参数——危险女孩的义体我精心调教过，你侵入我的时候就没发现这是荒坂专门给家族人员定制的防火墙么？”
“AI——我还以为网监的手段有多高呢。”
男人用便携式的塑胶带子捆住美智子，“美智子小姐，我现在不太想和你继续聊天了，等吧…等到那个家伙杀上来，你就是我们达成合作的献祭品。”
美智子被推到一边，身体撞在了坚硬的办公桌腿上。
她一阵猛烈地咳嗽。
“大部分公司都猜出来一件事，认为荒坂在无意之间制造出来的比亚当·重锤更优秀的疯子，他有头脑，有智慧——更像是一个活人，所以你们在利用这家伙足够像人…”
“看似无意之间以几乎不可查的方式渗入了是吧？”
“爆炸…我可不记得我下令在那些危险区域引爆航空燃料。”
美智子抬起头，她宛如孩童时一样孤身走进白宫要为自己的存活搏出一线生机！
“打一开始我就感觉不对劲，明明我派出的人处理一个主管级别的家伙游刃有余，可偏偏就是让他跑到了那里…”
“真有意思。”
美智子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笑了，“很多人和荒坂玩，是因为他们有着为之匹敌的量级，你呢？陌生的家伙，你的背后足以承受荒坂的怒火吗？”
男人侧过脸，他注视着屏幕，祈祷那个叫做凛的家伙快点杀上来。
如果这不是上面的意思，他甚至不介意帮凛扫清障碍。
但…
那位堪称“智囊”的主程序不要求这样做，若是失败，他得先自戕。
夜氏，只是有足够的现金流，但不是世界级企业。
夜之城是它们缔造的，但不属于他们了…
“无论你怎么说，但你的机会已经失去了，我想那位暂时被停职且不受信任的反情报部长恐怕是你的失误，如果真的来了荒坂的人…你不会走到这步的荒坂美智子。”
然而美智子双手被反绑，却背靠着桌子硬生生站起来了，话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是吗？”
“听没听过一个老掉牙的企业管理概念？”
美智子死死地盯着这个家伙，今天的一切失败不仅仅是凛的强度超乎意料了，更是因为这个藏在暗中的搅屎棍。
夜之城的企业，究竟哪家的风格是这样的？
但——
这都不重要了，美智子一定会查清楚这家伙的来历。
“一群要死的鱼，中间掉下来一条见什么吃什么的鲶鱼…鱼就会活蹦乱跳。你想趁着这些企业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这样的武器占为己有吗？”
“做梦！”
男人的脸微微偏了过来。
“为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反问美智子的话。
美智子一字一顿道：“因为那家伙从不受制于任何人，在鱼缸的小小世界中，鲶鱼就是唯一的霸主。”
男人终于面色大变。
“你想让这些没醒来的企业在落后中被这样的武器成长起来？”
“做梦！”
“我要让夜之城每个企业知道有人连接过黑墙完整无损，有人能用拼凑的义体杀光那些公司的顶级战力，我…也要所有人都知道，你们都是灵魂里寄宿着魔鬼的家伙！”
“荒坂没什么可以继续失去的了，那索性把事情搞大一些——”
森森寒意从美智子眼角阴狠的褶皱中渗出。
“都别他妈想好，操！”
男人猛然起身。
同样的姓氏，对荒坂高层调查极其严格仔细的夜氏骨干第一次知道这个女人看起来不是虚与委蛇的两面派，去往日本的短暂休养，貌似新美国的地盘上出现了又一只“鹰”！
“五郎！”
美智子知道有人赶来了。
半路折返的荒坂老总裁的近卫。
玻璃碎裂的那一刻，夜氏的家伙知道NCX在他眼皮子底下降落了一架载具。
事情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他看着屏幕里眼看要杀入最后一层的凛，呆滞的表情伴随着破窗之人的进入而迅速狰狞了起来——
“来啊！”
头发灰白的武士，抿着嘴唇，手中的武器回答了这个年轻员工…哦不，程序。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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