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红砂
【起义者号】
吞世者军团，安格隆的旗舰。
“大人，那些税务官的船还跟在我们的后面.他们一直都没有放弃。”
吞世者指挥，原体副官洛克走上前汇报。
“把他们的通讯接过来，我来亲自跟他们说。”
安格隆有些不耐地从副官手中接过通讯装置。
【安格隆大人对于您所攻下世界的税收问题，我们真的尽力在和泰拉方面商量了】
【但由于我们大远征需要的资源数量实在过于庞大，为了维持大远征的进行，我们必须——】
“必须什么？”
“难道我的命令就让你们那么难懂？”
“我不想再说一遍，”安格隆的表情仍旧凶悍，“但如果你真的听不懂人话的话，那我就只能无数遍告诉你——我们的世界不会为暴君缴纳任何税款。”
【大人，这——】
“现在，滚吧。”
【大人，将伟大的人类之主比作帝皇的言行是十分亵渎的，请您不要——】
“我从未这么说过。”安格隆的表情中透露出了一丝不屑，“但你如果坚持这么想的话，那看来你更应该去面对那些恶心帝国官僚的盘问。”
咔。
安格隆阴沉着脸色地将通讯装置关掉并丢还给了身后的指挥官洛克。
“唉。”
作为吞世者军团原体，自他领导战犬改名为吞世者之后，他于大远征中的事业便从来没有一刻放松。
包括对于手下的吞世者战士，他都始终保持着高标准，严要求。
他们的肩负着解放全银河系人类的任务，决不能因为军团战士的拖延而耽误。
每到了一处世界，安格隆便会要求军团战士能够在一个努凯里亚日时间，也就是三十四小时之内拿下对手。
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的人类同胞等待着他的搭救，还有更多的人需要他的帮助，在每一分每一秒，银河系里还有着无数人正在受到异形势力从而沦为奴隶——吞世者必须要做到最好，将人类同胞从中解救出来！
若是三十四个小时没能攻下
那就没能攻下呗，说明敌人的实力确实强大，即使是连吞世者都需要用到三十四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才能将彻底夺取星球地表武装。
怎么，总不可能没打过就十一抽杀吧？
对于自己手下的军团战士，安格隆始终都是保持着和他当时在努凯里亚与角斗者兄弟姐妹们的热情对待。
——尽管那些兄弟姐妹其实并不是兄弟姐妹。
但对他人的热切与温和的性格，也在没有屠夫之钉的情况下被顺利保留到了现在。
作为一名从最底层奴隶出身的角斗士，安格隆以他从不摆架子的平易近人的姿态，让他在军团当中几乎受到了从凡人船员到阿斯塔特指挥官近乎所有人的忠诚与敬爱。
因此，每当在一个努凯里亚日无法攻下世界之后，看到安格隆充满失望表情之时，军团内部的自我仇恨与痛苦也会随之递增。
说不定原体真的在军团中十一抽杀的话，反而会让他们好受一些。
怎么能够让安格隆大人露出那种失望的表情呢！？
不仅如此。
安格隆对于那些散发着酸腐气息的凡人帝国官僚，他则丝毫不客气——
这无疑让原体在军团中的威望更高。
作为在前线与敌人拼死拼活的战士们来说，他们早就看这些整天只会作威作福的官僚不爽了！
甚至在乌兰诺之后，他们直接把控了泰拉的高领主议会，原体和阿斯塔特军团除去军事职能之外，在大远征中根本没有了多少话语权。
一切都要看那些官僚们的脸色。
在这种憋屈的情况下，也只有安格隆会在站战士们这边，替他们狠狠地出这一口恶气。
原忠诚的战犬，现更加忠诚的吞世者们并不需要任何言语，依旧忠心耿耿跟随伟大的红砂天使安格隆东征西战。
安格隆和凡人官僚们的分歧远不止于此。
很多时候，原本愿意归顺帝国的人类世界，在即将与帝国方面谈判签订协约之时，安格隆便指挥着手下的吞世者们对其发动攻击。
在安格隆看来，大量的人类口袋星际帝国其实都是奴隶制的结果，这些世界虽然都是人类统治，但在贵族把持的情况之下，那些底层的奴隶劳工们的待遇，和被异形作为奴隶的人类并没有什么两样。
甚至有时候会更糟——作为人类同胞相互对待的方式，竟然会有些时候连异形都不如！
这不由得让安格隆火冒三丈。
在帝国官僚看来协议的签订或许是一次人类世界的伟大回归。
但在安格隆眼中，这不过是该死的奴隶主在试图凭借着人类帝国所缴纳的什一税保护费，作为他们的巩固权力的又一个筹码。
他仿佛可以看见，在加入到人类帝国之后，那些贵族们有了行星防卫部队的保护，有了法务部的入驻，有了机械神教的修会之后愈发肆无忌惮地压榨，剥削和操弄，变本加厉。
安格隆能够感受到。
他一直都能感受到，那些.情绪。
来自的下层人的绝望、痛苦和悲伤，和这些表面顺从，实则盘算着如何获取更大利益的贪婪、虚伪和自私。
他无法忍受这些——这根本不可能被吞世者忍受！
“三十四个泰拉时！！！”
无视军官们的劝阻，抛开机械神教的警告，安格隆依旧选择战斗。
哪怕是战斗至死，他也要战斗！
“我要你们在三十四个泰拉时里，拿下这个世界！！！”
战争开始了。
不只是一个世界，在过往很多类似的人类世界中，安格隆都在对方已有投降意愿的情况下，依旧毅然决然地发动了战争。
说是要为了全人类的解放.为了保护古老的科技知识，为了更伟大的远征利益.
都是
难道那些底层人，那些奴隶们不是人类？
必须要将那些虚与委蛇的官僚们全数铲除，才能真正让世界上的人类重获自由！
安格隆的军团是血腥的。
无论是遇到人类世界还是异形世界，除去几乎没有选择的向他们无条件投降之外，都只有战斗这一条道路。
但同时，安格隆也是能够得到那些降临过人类星球上，最多居民拥护的军团原体。
这两者听上去似乎有些矛盾。
但偏偏在这个操蛋的世界，在这一群操蛋的世界里，这一点的确成立。
在这种情况下，尽管安格隆在帝国官僚内饱受诟病，但终究能与其相安无事，将一切情况皆任由原体决断。
就当是遇到超级战狂了，虽说每次战斗都会把星球打地一团糟，但也正好方便机械教进行建设改造，不是么？
可这种脆弱的平衡，在芙格瑞姆当选战帅，帝皇退出大远征之后也变得格外脆弱。
为了给网道支援，大量的物资需求作为什一税，被摊派到了各个世界上。
尤其是那些被安格隆解放过的世界中——当时原体可亲口答应过他们，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暴君，也不会有奴隶主了！
可.若是他们要缴什一税该怎么办？
“洛克，我尝试过我尝试过和我父亲的官僚们认真交流。试图说服过自己，这些都是为了以后更伟大的目标，所不得不实施的必要之恶。”
“但我根本不可能说服我自己！”
“我们的远征根本就不是在为了解放人类，这是在为了我那个金灿灿的父亲收集资源！”
“.大人，也许帝皇有更深的考量。”
沉默片刻之后，洛克对他如此劝说道。
“是啊，呵呵，更深的考量。”
“你真的相信我那个金色的父亲不会欺骗我们，他甚至连高领主议会都将我们挡在门外就连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
至于说收集资源是为了大远征服务.
这就有点搞笑了。
当初大远征刚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凭借着位于太阳系，甚至只有火星和泰拉两颗贫瘠星球的一点儿资源，便可组建起一支横跨星系的舰队四处出征。
怎么到了现在，帝国拥有了百万人类世界之后，反而需要更多资源投入？
尽管没人反驳帝皇，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认为这什一税的征收绝对是为了某种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一位暴君，但他所做的一切都证明他和一名最残暴最贪婪的暴君，无二。”
安格隆独坐在舰首，他的眼中充满了苦闷与无奈。
在努凯里亚，他确实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挣脱命运的枷锁成为了一个自由的人。
但.他现在所遭遇的一切，所面对的一切，又何尝是他真正心中所想？
一个清醒的人，便要去承担那清醒的痛苦。
嘟！
起义者号，警报声大响。
敌袭！
“是中部甲板！我们遭到了入侵可是没有任何外界的信号显示.”
“先解决手头的问题吧。”
安格隆从沉思中站起，拿上他的两把链锯大斧冲向身后的甲板。
起义者号的甲板上沾满了鲜血。
往常铁灰色带着些许机油味道的旗舰内部，如今已被浓郁的血腥气息覆盖。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诡异怪物，由一名长着如同恶魔一般的诡异生物引领下面对吞世者的枪林弹雨，如同根本不受影响一般闲庭信步。
在这魔音灌耳的战吼下，定力稍弱之人则当场双眼通红，不自觉地开始用身上的一切装备与身旁的友军进行厮杀。
陷入到了一种不可抑制的狂怒中。
断肢横飞，血液四溅。根本不需要那名恶魔出手，人们便已经陷入到自相残杀的境地之中。
“接近了！切换近战武器！”
而剩下的吞世者阿斯塔特在那恶魔的强大力量之下依旧节节败退——即使是用近战武器造成了伤害，对方依旧会以惊人的愈合速度完成恢复。
来自吞世者们的攻击基本上无法取得什么好效果。
随着又一名上前的战士被它轻易甩飞，此刻鲜血淋漓的甲板上唯有一名蓝白色动力盔甲的勇士还在对方攻势中苦苦坚持。
“卡恩！这是怎么回事？”
见状不妙，安格隆快步上前，帮助他挡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是你？”
分开二人之后，回过头朝着那诡异生物望去时，安格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在汹涌亚空间航行中出现的诡异生物，是他先前见过的。
就在那努凯里亚，血与火构成的广阔荒原，那黄铜色的堡垒和王座之间。
他见识过太多这样的邪恶生物。
“肮脏的生物，你不属于这里。”
“没错，安格隆，你我本属血神，你我原是兄弟。”
“闭嘴！我从不会和你这样的肮脏生物同流合污！”
暴怒之下，安格隆高举手中双斧，链锯隆隆作响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嘈杂。
“安格隆，何必要与我兵戎相见？”
用坚韧的利爪抵挡住了安格隆的攻击，那恶魔口中依旧诉说着亵渎之词。
“你我都知晓，究竟谁才是人类永恒的压迫者，而谁才能象征着无限的公平。”
没错。
安格隆他骗不了自己。
帝皇的人类帝国和伟大远征，都建立在谎言之上。
可这宇宙中，真的有哪怕一个地方能够有资格自称正义么？
没有。
哪怕是安格隆效命了如此之久的人类帝国，他也不得不苦涩地承认：人类帝国本身就是建立在对人类同胞的压迫之上。
他并没有收获他所期待的公平。
那么回答也很显而易见了——
全都杀光，不就公平了嘛！
杀！
杀杀杀杀杀杀杀！
“没错，没错！”
见状有戏，那恶魔继续趁热打铁：“你已知晓了你自己的命运——便是为了伟大的毁灭而.”
屠夫之钉也许会抑制安格隆的思想。
但当帝国真的悲惨到即使是清醒状态的安格隆都觉得恶心的时候，他真的会做出和过往不同的选择么？
在看到人类帝国的悲惨命运之后？
为他们赋予一场痛快的死亡，何尝不是一种仁慈呢？
安格隆有着能够吸收其他人负面情绪的能力，他很能共情那些受苦受难的人们。
而倘若这些人的愿望，就是让当权者和他一同赴死呢？
“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
死亡的恐惧，在仇恨下变得不值一提。
这人类帝国就是一个充满痛苦，充满绝望的世界啊。
安格隆回忆起自己曾经在这巢都中行走，感受着那些绝望而疲惫的工人们在繁重税负下接受各级贵族层层盘剥的痛苦
为了他帝皇父亲的理想，为了一个谎言又有多少生命在阴暗的角落中迎来死亡？
安格隆真的有资格自称为解放者，而不是另一个奴隶主么？
那是来自灵魂的绝望之痛。
沉默地，安格隆缓缓走上前，走到了那恐虐恶魔的身前。
“没错，来吧，在对世界有了真正认知的你，前来接受血神的恩赐。”
“不！大人，快停下来！！！”
卡恩试图在身后呼唤安格隆，但这连对方的脚步稍作停顿都做不到。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
安格隆缓缓开口。
“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的选择是——”
是.
“恶魔，我要cs你的m！！！”
瞬间，安格隆眼中无尽的狂怒顿时喷涌而出，那右手上的巨斧斧刃，就在这一刻摁在了那恶魔的黄铜胸甲上！
开！
安格隆的手指在这一刻摁上了链锯的开启按钮。
嘶.锃！
链锯上原本停转的锯齿，在这一刻开始疯狂搅动这黄铜的火花、破碎的皮肤和血肉与鲜血一同飞溅，将那安格隆暴怒的面孔映照地格外吓人。
与此同时，这整个房间内的血液如同喷涌的岩浆一般沸腾，像是在为了安格隆而欢呼。
“告诉你的神，别在老子面前再玩这种可笑把戏！”
“现在是你的脑袋，终有一天，老子的斧头会把你那狗屁懦夫血神的脑子一同搅碎砍断！”
“听懂了吗！！”
“咳咳.”
恶魔似乎并不以此为意，它的眼神中在此刻反而充满了完完全全的欣赏意味。
“这就是你，安格隆.”
“血神.血神欣赏你的勇气和斗志。你虽然今日拒绝了我们，终有一天，我们会在祂的竞技场中重逢.”
“我相信这一天的到来。”
“呸！”
安格隆不屑地啐了一口。
“告诉你那个肮脏的主子，老子永远不会是你们的猎物，记住！”
“给我滚！！！”
在安格隆手中巨斧的怒劈撕裂之下，那恶魔和他的身躯最终爆裂开来，化作一片猩红的血雨泼洒在这片世界的每一处角落。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安格隆确实对人类帝国非常不满。
但他更不会去相信一些想要永远奴役他，让他如战犬一般为其效命的蠢货。
安格隆，会永远记得他的真正父亲，奥诺玛默斯给他的教诲。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既然那该死的生物想要安格隆加入他们，那就让他们也看一看安格隆的决心吧！
擦拭着自己双斧上的血迹，安格隆面色凝重。
迟早有一天，他会用这把斧头，真正地完成他的复仇！
潜入起义者号的恶魔已被尽数诛杀处理，尽管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至于伤亡很是难看，但这毕竟也给吞世者未来应对恶魔留下了些许的经验。
“大人.”
“我都说过很多遍了，不要叫我大人，直接叫安格隆。”
“好的，安格隆大人，我们的船就在刚才不久之后便被亚空间风暴包围了，可能无法按照预定的轨迹返程。”
“返程？还返什么程”
安格隆不耐地说道。
“我不会加入那群肮脏的恶魔，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还会继续和我暴君父亲的帝国同流合污。”
“够了！人类承受了这么多，为了我父亲那所谓的虚无缥缈梦想付出了那么多，已经够了！”
“去告诉那些周围世界的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什一税了！人类帝国如果是为了那帝皇金灿灿的皇宫盖得更高更亮，那就去他妈的吧！”
“哈哈哈！”
安格隆痛快地放声大笑。
这似乎是他在帝皇回到神圣泰拉以来，很少露出的痛快笑容了。
“可若是那些官僚们不肯接受怎么办？”
“要是不肯接受就死。哪儿还有那么多话。”
这亚空间风暴既是阻隔，也是一种保护。
起码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这里不会再受到父亲的掠夺。
安格隆看着窗外愈发汹涌的亚空间风暴，如此想到。
安格隆与吞世者，起义，自立。
第十二军团吞世者及其原体安格隆，于今日退出大远征。
奥特拉玛五百世界。
考斯。
在马库拉格之耀号上的战斗在卡斯加的加入之后，重新倒向了极限战士这边。
无数如同兽人般强壮而好战的极限战士们，跟随着法洛斯信标的隧道与芙格瑞姆一同来到了这片兄弟相残的战场上继续厮杀。
哪怕此时已有大约十万名极限战士阵亡，考斯世界上几乎所有的主要城市和战略目标都被怀言者控制住。
但此刻极限战士究竟还有多少星际战士？
二十万！
永永远远的二十万！
怀言者的大军和召唤而来的恶魔每时每刻都在减少，而基里曼的子嗣却无穷无尽！
在第一波没能及时摁死基里曼和极限战士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可以宣告珞珈考斯之战将以失败告终。
更别提，在这怀言者军团当中，还有一名忠诚派的存在。
“快！辅助舰桥就在前方！”
大喜过望之下，化身为恶魔形态的安格尔·泰与卡斯加部队在辅助舰桥前完成了汇合。
还有那看到卡斯加伸缩长矛部队，连眼睛都看直了的极限战士希尔。
“可接下来呢？珞珈.这个叛徒们已经占领了整个考斯的近地轨道，我们就算此刻能够掌控马库拉格之耀号，又能做些什么？”
“能做的多了！”希尔立刻反驳，“在掌握了舰船之后，我们才能让那些机械修士们腾出手来帮助我们修复考斯的地表防御系统！”
保护考斯的设备被藏于地下数据引擎中——只有机械神教盟友才能清除掉系统中的敌方代码。
也只有解除了怀言者及其机械神教叛军盟友对于主控系统的掌握，极限战士们才能重新控制防御网络。
“好计划。”
“但可惜，你们已经没有去执行的资格了。”
可就在此时，一个不速之客挡在了众人面前。
“珞珈？”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状态并不好，但依旧能够手持巨锤站在众人面前。
而珞珈会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一件事。
难道说.
基里曼单挑又输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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