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关东派老兵集结！
当野原广志从明日海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时，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标志性的平静。
他穿过那条被午后阳光照得亮堂堂的走廊，光尘在他身周安静地起舞，像是在为一位即将出征的将军，献上无声的礼赞。
然而，当他推开那扇已经挂上了崭新门牌的——【野原广志·特别制作组】的门时，一股与外界那份昂扬截然不同的，沉闷得如同暴雨将至前凝滞的空气，便迎面扑来。
办公室里一派死寂。
南村星双手抱着后脑勺，整个人颓然地陷在崭新的办公椅里，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那张年轻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属于少年人的神采。
长谷路走则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屏幕上是空白的文档，闪烁的光标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无力。
就连平日里总是像只元气小太阳般的北川瑶，此刻也只是托着腮帮，小口地抿着早已凉透的牛奶，那双总是亮晶晶的大眼睛，此刻也蒙上了一层灰败的雾气。
“怎么了？”野原广志将公文包放在自己的桌上。
目光扫过这几张写满了生无可恋的脸，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一个个的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们就和经历了什么难以诉说的挫折了一样？这可不像你们的风格。”
他的声音不大，却刚好打破了这死寂。
“野原……课长……”
南村星缓缓地坐直身体，他看着野原广志，张了张嘴，却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是北川瑶，鼓起了勇气，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元气的眼睛此刻却有些发红，声音里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委屈与不甘：“课长……我们……我们刚才……”
她的话说到一半，便被旁边长谷路走那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打断了。
“课长，桥下前辈他……他是个叛徒！”
叛徒。
这两个字像两枚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这间办公室的空气里。
野原广志的眼神平静无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翘起嘴角，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抬了抬手示意他们继续说下去。
“今天早上，在课长您离开去开会的时候，人事科那边来了通知。”
南村星终于缓过气来，他一拳砸在桌上，那张年轻的脸上涨得通红：“桥下前辈他……他被正式调去了岩田课室！担任那边的副课长！”
“我们不信！”
长谷路走也激动地站了起来，那双总是带着几分腼腆的眼睛里，此刻满是被人背叛的愤怒：“我们跑去岩田课室想找他问个清楚，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背叛铃木课长，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结果呢？”野原广志平静地问。
“结果……”北川瑶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结果我们什么都没问到，反而在他们门口，听到了一个更让我们无法接受的消息……”
她顿了顿，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那句话：“岩田课长他……他在他们课室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暗芝居》第三季的制作权……已经正式移交到他们手上了！”
轰！
这个消息，即便野原广志早已心中有数，但听在南村星和长谷路走的耳朵里，依旧不啻于晴天霹雳。
“凭什么？！这凭什么？！”
南村星的眼睛都红了，那是一种属于创作者最纯粹的愤怒：“《暗芝居》是我们的心血！是野原老师您一手创造出来的！他们凭什么抢走？！桥下那个家伙，他肯定把我们所有的制作思路，所有的笔记，都卖给了岩田！”
“就是！这太过分了！”长谷路走也气得浑身发抖：“这帮家伙简直是强盗！桥下一郎我们还以为他是前辈！但他竟然是内奸！是叛徒！”
办公室里被一股愤怒与不甘的情绪所笼罩。
他们就像一群刚刚筑起自己心爱城堡的孩子，却眼睁睁地看着一群强壮的大人，蛮横地冲进来，将他们的城堡据为己有，还在上面插上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旗帜。
那种无力感，足以将任何一个年轻人的热血，都浇得冰冷。
然而，就在这片近乎绝望的愤怒中，他们却惊愕地发现，那个本该最愤怒、最不甘的人，此刻，脸上非但没有任何怒意，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野原……课长？”
南村星愣住了，他看着野原广志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您……您不生气吗？我们……不，是您的《暗芝居》！……被抢走了啊！”
“抢走？”野原广志闻言，轻笑一声，他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
“你们觉得，一块被我啃得只剩下骨头的鸡肋，被别人当成山珍海味一样抢了过去，我应该生气吗？”
他这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却让在场的三人，都彻底愣住了。
鸡肋？
那个创造了收视神话，被整个业界都奉为经典的《暗芝居》，在它的创造者眼里，竟然……只是块鸡肋？
“课……课长，您这是什么意思？”北川瑶眨了眨眼，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元气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纯粹的困惑。
野原广志看着他们那副被震惊到的可爱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一份刚刚从明日海办公室里带回来的文件，轻轻地，推到了桌子中央。
“比起关心一块别人家的骨头，我劝你们，还是多关心一下我们自己家这头……即将出栏的猛虎吧。”
三人将信将疑地凑了过去。
当他们看清那份文件封面上，那个用加粗黑体字印着的大大的“S”时，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S……S级企划？！”南村星的声音都在发颤。
“晚间九点……次黄档？！”长谷路走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总导演……总策划……野原广志？！”北川瑶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让尖叫声冲出喉咙。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惊喜了，这是一种足以让任何一个电视人，都感到头晕目眩的巨大幸福！
次黄档！
那是仅次于黄金八点档的顶级资源！
是台里所有二级导演挤破了头都想争抢的战场！
别说是他们这些刚转正的四级导演，就连那些资深的三级导演，如果没有过硬的成绩和人脉，连碰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而现在，这个足以决定一个制作人未来数年命运的顶级项目，就这么轻飘飘地，落在了他们这个刚刚成立的，平均年龄不到二十五岁的‘野原广志特别制作组’的头上！？
这简直就像是原子弹在他们的脑袋里给爆开了！
爆的他们脑袋都空白起来了！
“现在，你们还觉得，一部《暗芝居》的制作权，很重要吗？”野原广志的声音，在这片近乎凝固的空气里平静地响起。
三人猛地抬起头，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平静地微笑着的年轻人。
他们流露出来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尊无所不能的神祇。
他们终于明白了。
原来，在他们还在为失去一座小小的山头而愤愤不平时，他们的这位年轻的课长，早已在另一片更为广阔的战场上，为他们攻下了一座足以俯瞰整片大陆的……雄城！
“课长！”
南村星和长谷路走几乎是同时站起身，对着野原广志，深深地鞠了一躬，那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与狂热：“我们……我们明白了！”
然而，野原广志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别高兴得太早。”他的脸上，所有的笑意都已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决策者的冷静与严肃：“S级企划，意味着S级的压力。这不再是我们几个人小打小闹就能完成的了。”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室中央那块崭新的白板前，拿起笔，飞快地在上面写下了一连串的职位。
“我们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执行导演，来负责现场的调度和拍摄计划。需要至少两位助理导演，来协助完成各个场景的拍摄。需要场记，来记录每一个镜头的数据。需要制片人，来统筹预算和后勤。还需要美术指导、摄影指导、录音指导、剪辑师……”
他每写下一个职位，办公室里的气氛，便凝重一分。
当他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时，那块原本洁白的白板，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文字所占据。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南村星、长谷路走和北川瑶的心上。
他们看着那块白板，那股刚刚因为得到S级项目而升起的万丈豪情，瞬间被一股更为巨大的名为‘现实’的冰冷所浇熄。
他们只是三个刚入行不到一年的新人。
动画分镜，他们还能勉强应付。
可真人剧，还是S级的真人剧，那是一个他们从未涉足过的庞大而复杂的领域。
他们就像一群刚刚学会开卡丁车的孩子，却被告知，马上要去驾驶一架豪华跑车。
还是要上赛场的那种比赛！
那种无力感，与那份对未知的恐惧，让他们那几张年轻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抹苦涩。
“课长……”
南村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甘：“我们……我们真的能行吗？我们三个……什么都不会啊。而且，我们唯一一个有经验的执行导演，桥下前辈他……”
他又想起了那个背叛的身影，那份苦涩，愈发浓重了。
野原广志看着他们那副样子，心中也微微一叹。
他知道，这确实是目前最大的难题。
“叮铃铃——”
就在这片近乎凝固的空气中，野原广志桌上的电话，再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野原广志皱眉，还是走过去拿起话筒。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名字的温和声音。
“野原君，对吧？我是佐藤健司，三级导演。之前在茶水间，我们聊过。”
“佐藤课长。”野原广志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张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脸庞。
“冒昧打扰。”佐藤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我听明日海副局长说，你这边，好像……缺人？”
野原广志的眉头挑了一下。
可还没等他说话。
对面再次开口。
“我手底下，有几个不错的老伙计。都是当年跟着我从关东台过来的，有经验，有本事，就是……不太会站队，这几年，被东京派那帮家伙打压得有点惨，一直没什么好机会。”
佐藤的声音顿了顿，那笑意里，带上了一丝心照不宣的意味。
“我听说，你这里，正好有个S级的项目，缺的，就是能打硬仗的人。怎么样？野原君，有没有兴趣，见一见？”
“当然有兴趣！佐藤课长！”野原广志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他知道，这是明日海，是整个‘关东派’，为他送来的，最及时，也最需要的一支援军。
“非常感谢您的信任，以及他们的信任。”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佐藤课长，让他们直接来我办公室吧。”
“我需要很多优秀的合伙人！”
挂断电话，野原广志转过身，看着那三张依旧写满了迷茫与不安的年轻脸庞，脸上，重新绽放出足以安定人心的自信笑容。
“各位，准备好迎接你们的新同事吧。”
不到十分钟，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以佐藤健司为首，七八个看起来年纪都在四十岁上下，神情或沉稳、或不羁、或带着几分怀才不遇的落寞的中年男人，鱼贯而入。
他们看着这间崭新的办公室，看着那几个一脸愕然的年轻人，最后，目光都汇集在了那个站在白板前，神色平静的年轻人身上。
那神色平静中，带着一种仿佛能掌控一切的上位者气势。
“野原课长。”
佐藤健司走上前，主动伸出手，那张斯文的脸上，带着一种属于同盟者的真诚笑容：“我的人都带来了。执行导演、助理导演、制片人、美术、摄影、录音、剪辑……你要的，这里，全都有。”
野原广志看着眼前这群虽然被岁月磨去了棱角，但眼神里依旧闪烁着不甘火焰的‘老兵’。
嘴角露出笑容，同样主动伸出手，与佐藤健司重重地握在了一起。
“欢迎加入。”
“你们的到来，真的是太关键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声号角，宣告着一支曾经在关东电视台属于骨干，来到东京电视台却被排外在权利边缘无所事事的老兵们，在这一刻，正式集结！
而且，能够被他野原广志，轻松指挥的军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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