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风月之地

楚盛看着秦夜身后，那铁塔般雄壮的陈敢当，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岂会看不出秦夜的用意？

这分明就是带了个贴身护卫，防着自己呢！

但一想到，自己过去确实对秦夜下过几次死手。

如今形势比人强，有求于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干巴巴的道：“原来是陈将军，久仰大名，果然威武不凡。有陈将军一同解惑，自是更好！”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又骂了秦夜一句滑头。

“殿下过奖。”

陈敢当抱拳行礼，声如洪钟。

很快，秦夜与楚盛各怀心思，来到了楚盛选定的一处闹市区内、看似颇为风雅的茶楼。

然而，一踏入其中，秦夜便微皱起了眉头。

茶楼内部装饰虽雅致，熏香袅袅，琴声悠扬。

但往来穿梭的侍女皆身姿曼妙，眼波流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脂粉香气。

更有一处中央小台，几名轻纱蒙面、衣着暴露的舞姬正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姿态妖娆。

周围一些包厢里，也时不时传出些隐晦的声音。

这哪里是什么清静茶楼。

分明是挂着羊头卖狗肉的风月场所！

秦夜心中暗自咂舌。

这楚盛，谈事就谈事，怎么选这种地方？

看来纨绔子弟的习性是改不了了。

若是放在从前，他或许还会对这等场面有几分好奇甚至期待。

但如今……

家中已有岚儿那般绝色倾城的娇妻，再看这些庸脂俗粉，只觉得索然无味。

楚盛显然是此间常客，熟门熟路的要了一间最隐蔽的雅阁。

又颇为自得地吩咐掌柜叫来几名最好的舞姬助兴。

现在的他，自然是没这个兴致。

但想来秦夜年轻，血气方刚，借此投其所好，让事情更顺利些。

不多时——

雅阁内丝竹声起，香风阵阵。

几名舞姬扭动着腰肢，媚眼如丝，试图吸引几位贵客的注意。

陈敢当如老僧入定般站在秦夜身后，目不斜视。

仿佛眼前的不是活色生香的美人，而是一堆木头桩子。

秦夜则端坐如钟，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对眼前的歌舞表演视若无睹。

心中只想快点结束这无聊的应酬。

楚盛见秦夜对此毫无反应，心中有些失望，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谈话。

先是拐弯抹角地询问了一番北境的军务。

然后话锋一转，似不经意地问道：“说起来……孤那六弟，如今还在云州镇守吧？他在那边一切可好？秦都督时常与静王殿下打交道，又觉得他为人如何？”

来了！

秦夜心中冷笑。

果然开始打听岚儿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放下茶盏，语气平淡如常：“回殿下，静王在云州一切安好，勤于政务，体恤民情，深受百姓爱戴。至于为人……静王殿下天潢贵胄，身份尊贵，下官岂敢妄加评议？至于关系……我们只是公务上偶有交集，殿下处事公允，颇有章法。”

楚盛仔细听着，试图从秦夜的表情和语气中找出任何一丝异常或亲近的痕迹。

然而却一无所获。

听到“偶有交集”四个字，心中反而一喜！

交集不多就好！

他连忙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几个关于楚岚在云州日常、喜好、以及麾下将领的问题。

秦夜依旧应对得密不透风，该夸的夸，该模糊的模糊。

所有回答都严丝合缝。

就在雅阁内两人虚与委蛇、暗流涌动之际——

茶楼外，一道娇小的身影正站在街角，蹙着眉头。

正是小禾。

她奉了楚岚之命，去街上买些丝线。

楚岚闲来无聊，打算学学女红刺绣、这等她先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可小禾却意外撞见了秦夜，眼睁睁看着秦夜跟人走进了茶楼里。

她本没有多想，怎料无意间的一瞥，却看见茶楼二楼的窗户处，出现了曼妙起舞的女子身影。

怀着惊讶的心思，绕了茶楼一圈，发现几乎每个窗口处，都能看见女子动人的舞姿。

若是靠近茶楼，贴墙去听，还能听见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小禾的心顿时揪紧了！

老爷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她年纪虽小。

但也能看出，这准不是什么好地……

小姑娘单纯的心思里瞬间充满了担忧、困惑。

还有一丝为自家夫人感到的不平。

她站在楼下，纠结万分。

一边是老爷，另一边是夫人……

这，这该如何是好？

小禾正站在茶楼对面的巷口，仰着小脸，眉头紧锁，一双小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内心天人交战。

说？

还是不说？

说了，万一冤枉了老爷怎么办？

老爷待夫人那么好……

不说，万一老爷真的……

那夫人岂不是蒙在鼓里？

她正纠结得快要哭出来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小禾？你怎么在这儿发呆呢？”

小禾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只见柔儿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正疑惑的看着她。

柔儿回了静王府一趟，取一些旧日物件。

返程路上，想着顺便到京城有名的糕点铺，给楚岚买些爱吃的点心回去。

没想到竟在这里碰见了小禾。

“柔……柔儿姐姐！”

小禾像是做了亏心事被抓包一般，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我……我没……没事，就是……就是走累了，歇会儿……”

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哪里瞒得过心思更为细腻敏锐的柔儿？

柔儿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小禾，又顺着她刚才发呆的方向，瞥了一眼那家茶楼，心中疑窦顿生。

这丫头，明显心里有事！

“累了？”

柔儿走近一步，目光锐利的盯着小禾闪烁的眼睛，“累了不去旁边的茶馆歇脚，站在这种地方吹风？小禾，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闯什么祸了？”

“没有！真的没有！”

小禾慌忙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但越是否认，越是显得心虚。

柔儿见状，心中疑云更甚，忽然板起脸，故意诈小禾：“小禾，方才我好像看见夫人往这边来了，若是让她瞧见你在此处偷懒扯谎……”

“夫人来了？！”

小禾吓得魂飞魄散，脱口而出，“不要告诉夫人，老爷可还在……”

话一出口，她立刻意识到说漏了嘴，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懊悔！

柔儿眼眸一眯，一把拉住小禾的胳膊，急声追问，“老爷怎么了？你看见老爷在哪？在这茶楼里？”

小禾被柔儿凌厉的气势吓住，再加上自己说漏嘴的恐慌，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她还想着帮秦夜掩饰。

奈何柔儿三番两次出言相诈。

小禾哪里敌的过柔儿的心思，不一会功夫就全都说了出来：“柔儿姐，老爷是在茶楼里……但肯定是在谈正事……”

“跑这种地方，能谈什么正事？”

柔儿面露气愤之色。

在这种风月勾栏之地，还有舞姬相伴。

谈正事？

说出去谁信啊！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涌上了她的心头。

自家小姐，为了秦夜不惜隐藏身份，还生下子嗣。

皇家贵胄，如今却以儿媳身份侍奉公婆……

秦夜他怎能如此？！

回京第二日，就跑来这种地方鬼混！

“他……他怎么敢！”

柔儿气得浑身发抖，俏脸煞白，手中的食盒都差点拿不稳。

猛地一跺脚，转身就要往回跑：“我要去告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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