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二人的秘密调查
五月二号下午，放学前的体育课。
松枝淳站在绿茵场的球门前，看着远处的男生们挤作一团，白色的足球像是“三维弹球”游戏里的弹珠，在他们的脚下飞来射去。
“松枝不去踢球吗？”坐在门柱边的芋川夏实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后，才放心地开口。
“我对足球没什么兴趣，所以才在这里当守门员。”男生摆了摆手。
“哦……”
少女抬起头，今天的阳光耀眼，球场上的大片嫩绿草尖都发着亮，站在球门前的男生抬手擦了擦脖颈间的一点汗，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似乎也因为光线变得更加明显了。
可惜现在是体育课，相机不在身边……芋川夏实遗憾地想。
眼看足球迟迟没有向自己这边转移的迹象，松枝淳放松下来，走到少女身边。
“明天又要开始连休，咱们是不是要准备拍摄了？”
“嗯？嗯！”芋川夏实控制着自己打量男生的目光，让它不要那么放肆。
“我跟望月同学已经说过了，户松同学那边……”
“她现在的状态，可以拍了吗？”少女抱有疑问。
“不是很好说，到时候先拍我和望月的戏份吧。”男生摇了摇头，
“为了你的拍摄，我现在得先帮她解决一点问题。”
“……松枝！”芋川夏实双手放在胸前，双眼感动得一闪一闪。
少女投来的感激目光，让松枝淳又多了一个不能放着户松友花不管的理由。
下午三点二十分，羽丘高的下课铃准时响起，今天的三年生们没有自修课。他们拎起书包脚步匆匆地走出教室，连体育服都没有换——大家都急着迎接黄金周的连休呢。
“松枝放学后有空吗？”望月遥走到男生的座位边，她的双手背在身后，姿势有些可爱。
“理音他们叫我去看电影，你要不要一起去？”
松枝淳收拾书包的动作顿了一下，“今天的话……可能没空啊。”
“有什么安排？”少女微微皱起眉头。
她还打算骗松枝和自己坐情侣座来着。
“今天我们有打工哦。”另一边的户松友花站起身，向她露出歉意的笑容。
“又是打工……”望月遥不满地嘟囔了一句，“那晚饭我一个人吃？”
男生点了点头，“冰箱里还有昨天炒好的肉酱和面条，你看着买点蔬菜吧。”
少女撇了撇嘴，“那我晚上叫姑姑过来玩算了，你回来时跟我说一声。”
“好。”松枝淳看了眼教室前排叽叽喳喳的女生们，“我先走了？”
“哦。”
看着推着自行车的少年少女走向校门口，坐在窗边的望月遥轻轻哼了一声，一下子拉上窗帘。
走出校门后，户松友花看向身边的男生，“为了我还得向望月同学隐瞒，麻烦淳君了呢。”
“被她知道肯定会多一点麻烦。”松枝淳无奈地说，“芋川那边还在眼巴巴地等着你呢。”
“没事的，我尽量不影响芋川同学的拍摄！”少女笑着说。
“毕竟只要有淳君在身边，感觉就好多了呢~”
男生听着两人的自行车链条发出细密的滚动声音，他没有说话，骑上车子。
“该出发了。”
他们当然没有去世田谷文学馆，少年少女把自行车停在久我山车站外，很快就坐上了电车。
“你知道你父亲在哪里上班吗？”松枝淳问坐在身边的少女。
“嗯，昨天给他打电话时我问过了。”户松友花看着车厢外模糊成一片绿色的灌木剪影，“说是在中央区的金融公司工作。”
意外的很光鲜体面啊……男生眨了眨眼。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少女凑到松枝淳耳边轻声说。
“爸爸没还完债的时候，每天都要被人盯着的，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以外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更别提娱乐了。”
“加班也是常态，他之前住在江户川区最便宜的出租屋里，每天上下班都有人接送，防止他乱跑……”
原来如此，松枝淳点了点头，是失去了人权的超高级牛马，估计每天都被债主压榨着赚钱。
“幸好他现在把债还完了，生活才变得自由起来。”户松友花微微抿着唇，看上去有些紧张。
“能恢复正常生活就是好事。”男生安慰道。
“嗯……”少女轻轻点头，身体靠上松枝淳的肩膀——实实在在的肉体接触让她放松了点。
两人在涉谷站换乘前往中央区的电车，经过换乘通道的时候，两旁的电子广告屏上出现了一张他们都极为熟悉的脸。
“阳世桑现在的人气都已经这么高了吗？”户松友花看着几个驻足在广告屏前拍摄视频的年轻男女。
“她这种应该算是努力的天才吧。”松枝淳停下脚步，屏幕上是来栖阳世新专辑的MV片段，还有一些演出的画面。
虽然加起来只有十几秒的时间，但这可是涉谷站的换乘通道——少女的影响力已经不容小觑了。
“说起来，我好像在朋友的动态里也看到了她的新专辑呢。”户松友花继续向前走去，男生跟在她身后。
“嗯，她新专里那首《Say So》好像已经火了。”
松枝淳回忆着刚刚在通道里听到的旋律，类似蒸汽波音乐的感觉甜美又复古，由来栖唱出口，很难不受欢迎。
“真厉害呢~”少女感叹道。
在银座线的车厢里，两人再一次看到了贴在车门上的来栖阳世海报，松枝淳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准备晚一点发给来栖看看。
至于为什么不是现在发——万一她在附近刚结束工作，打算跑过来找自己的话就麻烦了。
虽然被来栖阳世的笑脸注视着有些奇怪，不过多亏了少女的海报，两人的路上少了一点压抑紧张的氛围。
在霓虹桥站下车，走出车站，眼前是林立高耸的银蓝色楼宇。天色未晚，那些密集窗格里的灯光还不明显，等夜幕降临，现代都市的繁华与疏离气息才会彻底显露出来。
沿着大道走了几分钟进入茅场町后，松枝淳身边的少女停下脚步，看向十字路口斜对面的一幢大楼。
“就是这里吗？”男生问。
“嗯。”户松友花四处看了看，“还没到下班时间，先找个就近的咖啡厅坐一下吧。”
“待会和他见面的话，友花打算怎么说？”松枝淳随口问了一句。
“见面？”少女眨了眨眼，“为什么要见面？”
“我要先好好观察爸爸一下——比起语言，更真实的永远是行动不是吗？”
“……”松枝淳转过头看向她的脸。
什么观察，这不就是监视吗？
茅场町的咖啡厅里，松枝淳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现在是下午五点十六分，已经快到下班的点了。
男生抬起头，坐在他对面的户松友花已经看向了窗外，正在盯着马路对面的大楼出入口。
少女选的位置挺不错——咖啡厅二楼最角落的靠窗座位，隐蔽无人打扰的同时还能拥有良好的视野，保证不错过任何一个走出大楼的人。
“所以等户松先生出来后，你打算怎么做？”
户松友花回过头认真思考起来，“如果爸爸真的有了喜欢的人，当然要确认一下他们进展到什么阶段了，比如有没有同居，有没有戴戒指之类的。”
“要是没有到这种程度的话，还得再找找他喜欢的到底是谁呢，总之先观察一下再说吧。”
“那你怎么不去父亲家里？”松枝淳喝了口咖啡。
“我还没问他的住址呢。”少女眨了眨眼，“感觉问的话可能会尴尬，反正只要一直跟着爸爸，肯定能找到他住哪的。”
“……当初你是不是也是这样跟踪我的？”男生忍不住问。
户松友花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慌乱起来，她低下头，愧疚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后悔情绪。
“抱歉……”
松枝淳摆了摆手，“我能这么问，当然是已经不计较这些事了。”
两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即使他的记忆再怎么鲜明，那些恼怒与漠然也早就被其他感情挤占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扁了。
少女怯生生地抬起头，确认男生真的没有生气后才继续开口。
“当初也是偷偷跟在你身后，我只能用这种笨办法了。”
确实，当初的望月手段可比她厉害得多……松枝淳又喝了口咖啡，看向对面的大楼。
“这种公司也经常加班吧？要是你父亲很晚才出来怎么办？”
“那淳君就先回去好了。”户松友花果断地说，“我自己再盯一会，要是实在太晚的话就改天嘛——反正爸爸也不会跑的。”
“怎么感觉我们像是什么私家侦探？”男生心里怪怪的。
不知道户松先生会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已经变成了连跟踪人都如此娴熟的样子……
少女羞涩又俏皮地笑了笑，她看向马路对面，办公楼下正好涌出了第一批人。
“到时间了！”她放下手里的咖啡，向着楼下快步跑去——先提前在一楼准备好，这样等目标出现时就能快速跟上，这是她的宝贵经验。
站在一楼的橱窗边，松枝淳和身边的少女一起看向对面，幸好霓虹人的边界感都很重，下班的人群并不拥挤，足以让他们看清每一张面孔。
“话说我还不知道你父亲长什么样呢。”男生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呐。”户松友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过来。
屏幕上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脸色有些沧桑，不过看得出来年轻时挺英俊，应该是那种意气风发的公子哥。
松枝淳又看向对面的人群，确认并没有相似的面孔。
“看来他还没出来吧。”
“应该是的。”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拢起自己背后的黑发，她从裙子口袋里拿出两根皮筋，把自己的黑发简单扎成双马尾。
男生看着身边显得更加清纯甜美的少女，她又从书包里拿出一副粗粗的大黑框眼镜，架在自己的鼻子上。
“变装是女生的固有技能吗？”松枝淳想起了刚在地铁上见到的偶像小姐。
户松友花笑了笑，“我怕被发现嘛，万一待会被爸爸注意到了，麻烦淳君直接把我抱进怀里吧。”
“原来我还有这个作用吗？”
松枝淳站在咖啡厅里观察了路口的两拨人，等到他以为户松先生今天打算加班时，一张跟少女照片上极为相似的脸庞终于出现在人群里。
“就是他吧？”男生用胳膊轻轻撞了撞身边的少女。
“是的！”户松友花默默踮起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的人群。
松枝淳看着马路对面的男人松了松西装的领口，跟身边一起走出门的女人笑着说了两句。
“就是她吗？”他接着问。
“看距离感的话，有点不太像是喜欢的关系。”少女摇了摇头。
好吧，那就继续看。
穿着西装的男女随着人群在十字路口前停下，等待红灯的时候，男人看向不远处的车站，站在身边的女人默默看着他。
感觉像是女方的单相思啊，松枝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爸爸他们应该要去地铁站了。”站在橱窗前的户松友花转身迈开脚步，“我们得走了！”
两人一起走出咖啡厅，少女还在扭头看着路对面的人群，她自然地伸出手，挽住了身边男生的胳膊。
“麻烦淳君给我带路吧。”
“……”松枝淳看了她一眼，伸手握住少女的小臂，“小心脚下，不要摔倒了。”
绿灯亮起，等待的男女并肩穿过马路，走到另一边后，两人拉开距离、互相招手以后，女人转过身向另一边走去。
站在原地的男人叹了口气，随着人流走进车站，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少女。
“现在怎么办？”松枝淳低头小声询问挽着自己的少女，“一直跟到他家吗？”
“当然了。”户松友花看着月台上的那道背影，“今天起码得知道他住哪里才行。”
于是在半藏门线的地铁到站时，看着男人上车后，他们也跟着走进了隔壁的车厢。
十分钟后，两人在锦糸町站的南出口外停下脚步，走在前方的男人进入了路边的一栋公寓里。
“户松先生现在住在墨田区啊。”松枝淳看着公寓楼下关紧的玻璃门，“今天就到这里吧？”
户松友花点了点头，“麻烦淳君了，你先回去吧。”
“你还不打算走吗？”男生感到意外。
“嗯，我想再等等。”
“等什么？”
“看看爸爸会不会跟女人一起出来，或者有没有机会通过门禁。”
松枝淳看了看两人所处的街道。
地上有挺多被踩扁的垃圾和显眼的污痕，吸着烟的男人大剌剌地从路中间走过，墙上还贴着注意扒手的公告。
“不行。”他否决了少女的想法，“这边一看治安就不太好，你一个人在这太危险了。”
原本还在望着公寓的户松友花转过头，她盯着男生的脸看了一会，随后露出甜蜜的微笑。
“我听淳君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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