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山见茉季的苏醒
第二天早上，松枝淳起床后先走到窗边看了看。
街上泛滥的浑浊水流已经退去了，只是到处都是明显的积水和湿痕，一眼望去像是宿醉后倒在街头的男人，模样格外狼狈。
“看来今天能正常打工。”男生打了个哈欠。
昨晚十一点多，他给望月和来栖煮泡面的时候，窗外的雨就开始变小了，不过等到他入睡前都没有停息。
走出卧室，松枝淳先打开阳台门，清新湿润的空气涌入室内，带着一点泥土气息。
转身走向卫生间，一扇木门突兀打开，挡住了他的去路。
“松枝早上好……”少女从门后走出来，眼角带着呵欠留下的泪花，语气懒洋洋的。
“早，今天早饭想吃什么？”
“今天我来烧吧。”来栖阳世伸着懒腰走向冰箱，“松枝今天要打工嘛，你去洗漱就好。”
男生顺从地走进卫生间，几分钟后走进客厅时，餐桌上已经躺好了金黄色的蛋饼，散发着微微的香气。
坐享其成的感觉挺不错……松枝淳打开冰箱里拿来的牛奶，给自己和少女倒上大半杯。
“我开动咯。”
“等等！”走出厨房的来栖阳世叫住他，“松枝今天不着急吧？”
男生点亮手机，“上班时间还早，怎么了？”
“等我一起吃早饭啊！”少女鼓了鼓嘴巴，“我还没刷牙呢。”
她说着向卫生间跑去，回头看了一眼，“不许自己吃哦，等我一起！”
松枝淳只好放下筷子，他打开电视拿起手机，浏览昨晚暴雨的情况和收到的消息。
“昨日以关东地区为中心，接连出现短时创纪录暴雨……”
聊天列表上并没有多少有价值的消息，都是同学群和同事群里关于昨天暴雨的闲聊，男生随意翻了翻，随后停住手指。
凌晨两点的时候，山见茉季好像给他发了消息，只是又一次被撤回了。
“……这是做什么？”松枝淳微微皱起眉。
发错人了？还是说恶作剧？
可是学姐昨天中午的时候也这么发过，问他有没有做什么梦。
所以她是精神不好、做噩梦了？
偶像小姐的脚步声靠近客厅，男生放下手机，慢慢喝了口牛奶。
无论是压力大还是没休息好，都跟他没有关系，学姐应该做的是去看医生，而不是给自己发消息。
“久等啦~”来栖阳世脸上带着没擦干的水珠，在他面前坐下。
“今天的早餐不是普通的蛋饼哦，松枝肯定会喜欢的。”
“那得好好尝尝了。”松枝淳再次拿起筷子，夹起面前卷好的蛋饼。
不同于以往普通的葱花蛋饼，一入口就能尝到微微的复杂香味和颗粒感，男生一边咀嚼一边观察卷饼的切面。
少女在饼糊里加了切碎的火腿和洋葱，又在出锅前撒了点芝麻，口感和滋味丰富了不少。
“挺不错。”他认可地点了点头，又咬下一大口。
来栖阳世笑眯眯地看着他，“昨天你没回来吃饭嘛，我做饭剩了点洋葱和火腿，正好加到今天的早餐里。”
“不过没想到你昨晚竟然回来了呢。”她看向男生背后的电视，“昨天的雨那么夸张！”
“东京市大田区的窨井喷出数米高水柱，羽田机场因雷雨云接近，导致地面作业暂停近两个小时，三十二个航班取消……”
新闻里的男人无波无澜地播报着，松枝淳微微点头。
“望月把我接回来了。”
“……她还真是厉害。”少女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用力咀嚼起嘴里的蛋饼。
“所以你什么时候复出？”男生转移开话题。
“起码得九月份再说吧——”来栖阳世打开手机，“新的事务所还没正式组建起来呢，等公司那边处理好之后还要做复出的宣传企划。”
“虽说是和平移籍了，但是除了艺人名，以前上过的那些节目还有歌曲都不能拿来宣传，还是挺麻烦的。”
“不过也不会太晚的，不然粉丝都跑光了。”
“所以是要从零开始咯。”松枝淳抬头看她。
“嗯哼！”少女一手夹着蛋饼，另一只手做了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动作。
“从零开始，更加强大、更加自由！”
“这次可没人能拦着我恋爱了！”
“……”松枝淳只能装作没听见地咽下最后一口早餐，“我去上班了。”
少女在他身后欢快地嚷嚷着，“给我做好准备哦！”
推着自行车走到马路边，松枝淳看着湿意弥漫的街道，随手给联系人列表里的山见郁香发了条消息。
“山见学姐最近似乎休息得不太好。”
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绿灯亮起，男生跨上自行车，飞速旋转的车轮带起一点路面的水花，消失在逐渐明亮的日光里。
把面前的一大摞书籍摆上柜台后的推车，户松友花轻轻吐出口气。
“今天的访客有点多呢。”
“确实。”松枝淳把跟着把更沉更重的一摞码上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应该是因为大学生开始放假了吧？”少女优美地舒展手臂，“八月初正好是大学的期末周呢。”
“……有点道理。”男生想起山见茉季撤回的两条消息。
所以学姐也放假了？
整理完需要归类的新书和归还书籍，两人不约而同地坐下。
“休息会再去摆书吧。”户松友花看了看大厅，“快到中午了，应该没多少人来柜台办理业务了。”
松枝淳点了点头，拿起装着茉莉花茶的水杯喝了几口。
“昨天的雨真是大呢。”少女继续发起话题，“幸好我一直在家里，听着暴雨敲打窗户入睡，感觉反而挺安心的。”
“毕竟雨再大都跟自己无关嘛。”男生笑了笑，“心里会更有安全感。”
“是这个道理呢~”
户松友花随手挑了本待上架的书籍，是部古早的恋爱漫画，她依稀记得借阅者是个说话时不敢看人的小学女生。
“啊，昨天妈妈睡前还找我要了根淳君给的线香，她今天早上说睡得很好呢。”
“这么好用的话，我应该多买点的。”松枝淳凑过去看了眼她手里的漫画。
穿着中华风服装的少女在街上跟变成熊猫的父亲搏斗，莫名的挺有意思。
“昨天吃晚饭时，我跟妈妈说了大学打算搬出去的事。”
男生的目光从黑白漫画上移开，看向身边人。
“她同意了哦~”户松友花的笑容像是大楼外放晴的天空，“还说到时候给我租房子的钱呢。”
“不过我还是想自己出钱比较好~”
“你可以先拿着，以后找机会还给她就好了。”松枝淳的话里没什么喜悦的波动，“拒绝的话可能会让你母亲伤心。”
“我知道的。”少女合上手里的漫画，“收下之后多给她买点礼物好了。”
“不过妈妈会不会因为我搬出去而伤心呢……”她用食指点着下巴思考。
“感觉她是一个人生活反而会更自在的人。”
女强人呐……男生在心里叹气。
“其实爸爸前几天给我打了电话，除了问我过得怎么样，还提到了他自己的事。”
“他可能明年就要结婚了，因为女方那边年纪也不小，不想再等了。”
“他没把这个消息告诉妈妈，不过我觉得妈妈就算知道了，也只是会伤心一会而已。”
“她不会挽回的。”
户松友花的语气并不伤心，或许是因为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也可能是因为她的人生已经找到了新的锚点。
“所以分开来住，这样子对我和妈妈或许才是最好的。”
“毕竟我们并不是一类人嘛，不适合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少女笑容恬淡，她已经做好了迎接新生活的准备，并对此满怀期待。
松枝淳看着眼前的茉莉花茶，纯白的骨朵漂浮在茶汤上，带着馥郁鲜明的茉莉茶香。
他觉得手里的茶杯有点沉。
午饭时间，两人打着阳伞走出文学馆，去附近的餐厅吃饭。
“淳君要吃什么？”
坐在对面的男生看着手机，“你先点吧。”
少女看向一旁的服务员，“那麻烦先给我一份蛋包饭套餐……”
耳畔的声音变得混浊起来，松枝淳看着屏幕上的消息，下意识皱起眉。
“松枝同学，你下午有空吗？可以见一面吗？”
男生目光上移，看向联系人的名字。
确实是山见茉季没错。
可是学姐怎么会突然要和他见面？
之前几次聊天的时候，她不是在好好地保持着距离吗？
松枝淳想起那两次撤回的消息，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淳君？”户松友花的声音靠近过来，男生放下手机，迎上少女疑惑的目光。
“怎么皱着眉呢？”她关切地问道，眉眼温柔明媚
“没什么。”他看向窗外，“只是蝉声有些吵。”
雨歇风停，栖息在摇晃树影里的夏蝉并没有被狂风暴雨卷走，又开始鼓动噪音了。
男生拿起桌上的菜单，“我要炸猪排套餐就行。”
“两位稍等~”服务员微微鞠躬，匆匆走向后厨。
户松友花把餐厅的冰水推到男生面前，她伸手托着下巴，转头看向店门口耀眼的光斑，像是一滩融化在地面上的金箔。
“又开始热起来了呢。”
松枝淳喝了一大口冰水，“夏天就是这样，下了雨也不凉快。”
男生咀嚼起嘴里的冰块，一般只有心里有事时他才会这样做。
学姐的消息还没回复，他又拿起手机，简单打了几个字。
“有什么事吗？”
消息很快显示已读，男生盯着对话框的纯白背景。
“我好像，看见你们说的那个系统了。”
嘴里的冰块一下子被咬碎，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手机上编辑动态的户松友花抬起头。
“淳君在看什么呢？”
“……在看三鹰的市政公告。”松枝淳滑开聊天框，点开消息栏里跳出来的政务动态。
“三鹰台那边的排水系统出了问题，要修一阵子。”
要是让户松知道学姐在联系自己，她多半是要炸毛的。
“杉并区也有不少地方要修呢，希望能快点修好。”少女附和了一句，随后又低下头编辑自己的恋爱动态。
男生立刻回复起山见茉季的消息，“你被系统模拟了？没在开玩笑吧？”
“那松枝同学是在跟望月遥和户松友花同时交往吗？”
齿间的碎冰散发出丝丝寒意，松枝淳抿起嘴唇。
“果然是真的啊……”少女很快又发来消息。
“松枝同学，我梦见了好多事，好多好多，都是和你有关的。”
“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用颤抖的手指输入完消息，坐在学校图书馆里的山见茉季抬起头，疲惫的目光看向窗外放晴的天空。
昨晚的暴雨像是带走了所有积云，文京区的天空是一片澄澈的蓝，让人心胸开阔。
可是少女眼里却没有焦点，她刚刚从午间的小憩中醒来，思绪还没清醒，所以才会不作多想地直接给松枝淳发去消息。
事实上，山见茉季这两天确实没有休息好——八月一号和松枝淳见面以后，每次入睡，她都会进入格外真实的梦。
从暑假结束后松枝淳和户松友花分手开始，到自己在心理咨询事务所找到松枝淳结束，断断续续的场景，迈过了她尚未经历的整整四年大学时间。
即使从梦中醒来，最后见到的男生憔悴而疲惫的面容，此刻依然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为什么淳君会变成那样……”山见茉季握紧自己的手，揉皱被压在桌上的纸张。
为什么梦里的自己，只能看着他变成那样？
少女的注意力投向挡在自己和天空之间的事物。
那是一个半透明的面板，简简单单地立在自己眼前，随着目光的流转而移动。
如果不是早就从户松友花和望月遥口中听到过这个东西，她或许会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
除了“临时用户3”的字样，系统面板上只有一行更加显眼粗大的文字，暗红的颜色像是在提醒山见茉季时间紧迫。
【向用户证明，你才是正确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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