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坦白是件难过的事
八月十九号，距离羽丘高开学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
下午四点，顶着天空中三十五度的太阳，松枝淳回到了三鹰台团地。
提着行李箱走出楼梯间，男生拉了拉背上的背包。
蜗居久我山的一周都是轻松的电梯上下楼，他对背上被闷出的细汗有些不适应。
这几天的天气有些诡异，明明应该开始降温了才对……这么想着，男生拉着箱子穿过五楼走廊。
熟悉的门牌号很快滑到了眼前，松枝淳先看了一眼506——紧闭的哑光黑房门比507的更加崭新和高档，不过一样都看不出生活的气息。
“上楼前应该先看看楼底下邮箱的……”
嘟囔了一句，松枝淳先敲了敲506的房门。
离开公寓之前，他把自己的钥匙交给了望月来着。
坚实的金属门后没有动静，男生又敲了两下，隔壁507的房门却打开了。
“松枝回来啦！”来栖阳世一下子从门口探出脑袋，披散在背后的粉发轻盈摇曳。
“不是给你发过消息了吗？”松枝淳笑了笑，指向面前的大门。
“望月不在家？”
“应该是不在吧？”少女想了想，“你搬出去没两天，她就回自己家住了。”
“管她干什么？你又不是住506的！”
“……”男生点了点头。
其实彩酱已经发消息说过这事了，不过他以为自己回来，少女也会跟着回来才对。
拉起行李箱，和偶像小姐一起走进室内，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宫村彩转过身，向两人挥了挥手柄。
“淳哥回来啦~”
松枝淳也招了招手，“你们这几天怎么过的？”
“能怎么过？”来栖阳世“噔噔噔”跑到冰箱前，声音跟着飘远。
“我要和新事务所交流，彩酱要打工，大家各忙各的，回家后一起休息一起玩呗。”
捧着冰镇麦茶回到餐桌边的男生前，少女晃了晃手里的玻璃壶。
“今天外面很热呢，松枝喝茶！”
“确实热得要命。”松枝淳解下背包，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麦茶。
仰起脖子，带着焦香麦味的茶水下肚，透心凉的冰爽驱散室外的暑意，男生放下杯子，面前的少女已经回到了沙发前坐下。
两人似乎是在玩什么音乐类的游戏，松枝淳听着背对自己的少女们发出一段优美的高音，电视屏幕上的游戏画面中多了一道彩色的桥，两人操纵着角色蹦蹦跳跳地走了上去。
感觉自己离开几天，对来栖来说好像没什么影响……男生眨了眨眼。
或许是因为少女早已经习惯了——来栖阳世之前的生活状态，就是好几天才能见到松枝淳一次。
把行李箱和背包一起推进自己的卧室，松枝淳很快回到客厅。
“感觉我房间里好像都多了点女生的味道。”
“淳哥这话也太像大叔了！”沙发上的宫村彩回过头看向他。
“等我和阳世姐打完这关就收拾行李哦~”
“不着急。”男生说着走向玄关，“你吃完晚饭再走也没关系。”
“松枝要去哪里？”来栖阳世跟着转过头。
“去隔壁一趟。”松枝淳甩了甩手，食指上串着钥匙。
虽然没有自己家门的钥匙，但望月公寓的钥匙，他还是有的。
关紧的大门挡住少女们咋咋呼呼的声响，阳光下膨胀的热浪再次从背后袭来，松枝淳转过身走向隔壁，脚步却顿住了。
抱着猫咪的望月遥从楼道另一头走来，眉眼甜美而冷淡。
发现站在自家门口的男生后，她挑了挑眉，眼里的冷意化成更加亲昵的柔软色彩。
“松枝回来了？”
“不是给你发过消息了嘛？”松枝淳又重复了一遍。
“你又没说具体时间。”少女撇了撇嘴，“我看你上午没回来，还以为要等到晚上呢。”
男生看着她向自己走来，少女的猫包在身后轻轻摇晃，看上去像是可爱的初中生。
“本来是想上午回来的，不过临时给彩酱打扫了下公寓，中午出门又热，所以就拖到现在了。”
“你发消息问我一下时间不就好了？”
“不要！”望月遥走到公寓门口，轻轻瞪了他一眼。
“不是要保持距离吗？”
“不是不想被打扰吗？”
“我才不要问你呢！”
松枝淳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怀里的金枝——少女并不领情，她抬起下巴、扭过小腰，让猫咪朝向另一边。
望月遥勉强维持住自己高冷的表情，“所以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既然松枝回来了，“才不要问你”这种赌气的心态，当然也就不作数了。
男生耸了耸肩，“本来是想着你还没回来的话，就先进去给你打扫一下房间。”
“那还不快点进去。”抱着猫的少女用肩膀撞了撞男生的手臂。
“要不是带金枝去做过敏复查，我早上就回来了。”
开锁的声音丝滑流畅，紧闭的大门打开后，走廊上的明艳阳光带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影，落到玄关后的地板上。
男生走向阳台拉开窗帘，少女放下怀里的猫咪打开空调，昏暗的房间很快变得通透明亮，松枝淳回过头，望月已经坐在沙发上翘着小脚吃起冰淇淋了。
松枝淳走到她身旁看了看四周，“好像没什么要打扫的。”
望月遥矜持地哼了一声，“我这边干净得很，本来就没什么好收拾的。”
她看了一眼走到自己脚边的猫，男生的影子落到它金色的毛发上，被扭曲了一小段。
“松枝回来得比我想象得要快。”
少女放下手中满是英文字母的冰淇淋盒子，抬起头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空位。
“我还以为你要等到暑假最后一天回来呢。”
“……”松枝淳在她身边坐下，特意拉开了一点距离，“我又没有拖延症。”
坐那么远干什么？望月遥瞄了一眼，把右脚架到他腿上。
“所以那什么解决方法，你想好了？”
男生点了点头，“算是吧。”
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把玩或是按摩少女的细嫩小腿，望月遥感觉有些不妙。
“松枝是不是有点奇怪？”她换了个姿势，小脸贴近男生观察他的表情。
“喂，你不会是想着和我分手吧？”
“那倒没有。”松枝淳笑了笑。
“只是怕你听完我说的话，就要开始讨厌我了。”
他的微笑依然清爽，看上去还比以往少了一点沉思时的负担。
望月遥眨了眨眼，少女原本因为心上人的归来变得轻盈的心情，又一点点落了回去。
“……你要说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涩。
客厅里的温度还没降下来，放在桌上的冰淇淋表面开始融化，呈现出湿润而细腻的诱人模样，却无人品尝。
“除非有一天望月遥开始讨厌我了，否则我是绝不会对你放手的——之前我是这么说的对吧？”
松枝淳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女，握住她微凉的小手。
望月遥沉默地点了点头，躺在沙发边的猫咪过来蹭了蹭她的拖鞋，像是在让主人安心。
“现在我得修改一下——”
“就算有一天望月遥开始讨厌我了，我也绝不会对你放手的。”
“……哦。”少女动了动被心上人握着的手指，抿住自己上翘的嘴角。
“我知道了。”
她心里安定了不少，却依然警惕地盯着面前的男生——如果松枝说的真的是好事，刚刚就不会和自己保持距离了。
松枝淳深呼吸了一口，才继续看着少女的眼睛说。
“但是户松友花，我也同样不会对她放手。”
“……”望月遥用力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既不会对望月放手，也不会对户松放手的。”
少女立刻从沙发上起身，趴在一边的猫被吓了一大跳，逃出两人的视野。
“……松枝在开玩笑吧？”她攥紧的双手有些颤抖。
“你跑出去考虑了十天，最后给我的就是这样的答案？”
松枝淳抬起头，双手轻轻环住身前少女的小腿。
“我知道自己的决定很荒谬，很可笑，对你来说甚至是无耻。”
“可是我认真思考了很久，最后发现自己真的还是放不下——”
“那你要我怎么办？！”
男生的话被望月遥打断了，少女双手按在他肩头，十指紧紧扣进他的皮肉。
“你是觉得我会说个‘好’，然后开开心心地接受吗？！”
“……什么都不放手，那来栖阳世怎么办？等她到时候再给你说几句喜欢，你也打算不放手？”
松枝淳并没有否认，“来栖她不一定能接受。”
“所以你真是这么想的？”望月遥的喊声有些变了音，她平时那种疏离又冷淡的态度早就荡然无存了。
“难道我就能接受吗？！”
“……”男生又深吸一口气，“我不是说让你和户松成为好姐妹什么的，只是先告诉你我的决定，我们再一起聊一聊。”
“有什么好聊的？！”少女用力推开他。
松枝淳及时伸手拉了一把，免得她栽倒在茶几上，望月遥向着沙发外后退，两人拉开了一米多的距离。
少女忽然想到了什么，“户松已经同意了？”
男生用默认作了回答。
望月遥目光里的情绪冷却下来，近在眼前的危机感让她开始找回理智。
“……松枝。”少女走回沙发边坐下，“我这段时间可能是逼你逼得有些紧了。”
“之前买房的事没有提前跟你说过，确实会让你有些不开心。”
“可是我是你的女朋友啊……”她双手握住男生的右手。
“我们都做过那么多次了，我只是想让你和其他喜欢你的女生保持距离，这也有错吗？”
望月遥这几天回家并不是毫无收获，姑姑大人特意和她一起琢磨了好几天——要是松枝回来时不向着她这边，应该要怎么办。
虽说如此，但少女眼眸里的委屈、失落和微微颤抖的声音，肯定都是做不得假的。
“……”
房间里安静下来，茶几上才吃两口的冰淇淋已经化了大半，满怀甜蜜的液体从容器中溢出几滴，落在干净的桌面上。
不远处缩在角落里的猫咪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看着沙发前气氛紧张的男女主人。
或许模拟里的自己，或许就是在这种时候心软屈服的吧？看着面前楚楚可怜的少女，松枝淳如此想到。
可是跟户松友花同床共枕之后，现在的他已经覆水难收了。
“望月当然没有错。”男生柔声说。
“错的是我——我太贪心了，即使享受着望月的温柔与爱，却依然渴望着和其他人更进一步。”
“我知道自己错了，可是不这么做，以后的我一定会后悔的。”
他不想把过错归咎给未来的少女们。
那终究只是系统模拟，而现在真正变化了心态的，那个犯错了的人，是他自己。
“……”望月遥松开了男生的手，直勾勾地望着他的眼睛。
“松枝真的想好了？”
“明明当初和我在一起犹豫了这么久，现在才一个人待了十天，就决定要花心了？”
“抱歉。”松枝淳反而牵住了她的手。
“不过决定和你在一起之前，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我不想听这些！”少女有些用力地甩开他的手，眼里有微微的泪光闪动。
“你这么做的话。我真的会很生气很生气、很难过很难过的。”
“……”男生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怜惜之情，并不动摇地点了点头。
“那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让你消气，用尽所有办法来让你不那么难过。”
望月遥心里泛起的感动很快被难以抑制的悲伤怒火盖过。
她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把自己的恋人扑倒在身下，恶狠狠地向他挥舞起拳头。
“松枝淳！你就是个渣男！”
松枝淳没有反抗，任由少女骑在自己身上发泄愤怒。
望月的拳头并不重，打在他身上时，无论是位置还是力度都格外混乱，男生甚至有些担心少女这种乱来的暴力会伤到她自己。
可是打着打着，少女的拳头很快就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一滴滴眼泪落在他身上，传来点滴的湿热触感。
“为什么啊……”望月遥颤声说。
松枝淳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说话，只是坐起身，把面前脱了力的瘫软娇躯搂紧。
明亮通透的房间里，回荡起少女伤心透顶的无力哭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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