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凯越会
看到这样的场景，陈经本能地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
这种地方喧嚣、浮华、充满诱惑，却也散发着一种灵魂被物质和欲望腐蚀的味道。这和他追求武道、寻求突破的心境格格不入。他转头看向胖子，眼中带着明显的询问和一丝不悦：“杨大哥，你带我来这里买被子？”
胖子杨森此刻正努力挺直腰杆，胖脸上努力挤出一种“大爷驾到”的熟练感，听到陈经的疑问，连忙凑过来，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种“你懂我懂”的暧昧笑容：“嘿，陈小哥，这您就外行了不是，凯越会，名满京城的销金窟！在京师你刚来，不懂的东西多着了，那当然不止是明面上那些瓶瓶罐罐！这里头，有全京城顶级的私人订制服务！天鹅绒被芯？冰蚕丝内里？昆仑雪山的暖玉枕头？只有您想不到，没有他们拿不出的！绝对低调奢华，配得上您的身份！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极其猥琐的表情，声音压得更低，“这儿是羽林卫特约的地盘，安全着呢！进来就知道了，保管让您大开眼界，能把你爽上天咯！”
他最后一个词拉得很长，眼神闪烁着兴奋与贪婪的光芒，那个“爽”字显然别有深意。
胖子显然没注意到陈经越来越冷的眼神，或者说，他觉得年轻人就是放不开。他熟门熟路地朝门口一个明显是领班的经理模样的人打了个响指，那经理立刻堆满笑容，小跑着迎了上来。
“哟！杨爷！稀客稀客！快里面请！这位是？” 经理眼光毒辣，瞬间判断出陈经是主角，语气更加恭敬，但那股子“职业谄媚”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兄弟陈少！顶顶尊贵的贵客！麻溜的，清静点的好位置！” 胖子大手一挥，俨然一副老主顾的派头，鼻孔都快朝天了。
“好嘞！杨爷放心！陈少，您二位这边至尊雅座请！” 经理点头哈腰，极其殷勤地侧身引路。
厚重的隔音门被身着制服的服务生恭敬拉开，一股仿佛积蓄了许久的热浪带着更加强烈的光怪陆离和喧嚣声浪猛地拍在陈经脸上，几乎让他窒息！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包间空间极大，房间里挑高十分惊人。中央是一座巨大的水晶T台，上方是层层叠叠、由数不清小型水晶棱镜组成、正闪烁着令人目眩神迷、变幻着七彩流光、配合着震耳欲聋的电子乐的巨型吊灯，如同高悬的迷幻太阳。光线光怪陆离，飞速旋转扫射，将整个空间切割得支离破碎。台下是散落着各种巨大、半环形、包裹感极强的豪华卡座，里面人影晃动。
空气黏稠得如同掺了蜜糖的沼泽。雪茄的浓烟与香水的雾气混合，在炫目的灯光下氤氲翻滚。衣着暴露、身材火辣的女郎端着托盘在卡座间如同穿花蝴蝶般游走，时不时被座位上伸出的手揽入怀中，引来阵阵娇笑和更加暧昧的起哄。男人们或穿着闪瞎眼的奢侈品牌，或粗鲁地敞着胸口，眼神迷离，大声吆喝着喝酒划拳，唾沫横飞。
舞池中是群魔乱舞的身影，在狂乱的节奏中扭曲、摇晃，沉醉忘我。
这哪里是什么“低调奢华”、“私人定制”的地方？这根本就是个疯狂燃烧欲望与金钱的巨大熔炉！
陈经站在门口，脚下如同生了根。他感觉自己像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灵魂与眼前的一切都在排斥。那刚刚被学府牌坊涤荡过的心神，此刻仿佛被投入了最污秽的油锅。丹田内原本活泼温顺的内息，被这混乱无序的能量场搅动得有些滞涩烦厌。他深吸一口气，肺叶却被那浑浊的空气刺痛。
胖子的胖脸在这迷幻灯光下，油光闪闪，写满了彻底的堕落与贪婪。他对着经理嚷道：“去！把你们那套什么限量版的‘云梦仙境’床上用品系列图册拿来！让我兄弟挑挑看！”
经理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位爷真来看“被子”？但职业素养让他瞬间堆笑：“是是是！杨爷稍等，陈少稍等！马上安排专人送来！”
就在此时，一个极其不和谐、刺耳嚣张的声音陡然从旁边一个超大、明显位置最好的卡座里爆发出来：“妈的！臭婊子！没长眼睛吗？瞎了你的狗眼？！敢把酒洒在小爷身上？！你知道这衬衫多少钱吗？！卖了你也赔不起！”
随着一声尖锐的惊叫和清脆的玻璃碎裂声，一个穿着简单侍者服、看着年纪很轻、眉清目秀的少年被猛地推搡出来，踉跄着摔倒在地，手中托盘和空酒杯碎了一地。少年半边脸上清晰地印着一个红肿的巴掌印，惊慌失措，吓得浑身发抖。
他的面前，一个穿着顶级潮牌、头发染成扎眼的银灰色、面色潮红显然喝高了的年轻纨绔正站起身，指着自己的衣角一点微不足道的湿痕，暴跳如雷，唾沫横飞，眼神凶狠得要吃人。
纨绔身边的男女同伴也跟着起哄，发出刺耳的哄笑。然后就是一群人在那里议论。
“唐少息怒息怒！跟个下贱玩意儿置什么气！”
“就是！赔？拿这小子的命来赔还差不多！”
“哭丧着脸给谁看？还不跪下给唐少舔干净？！”
一个打扮妖冶的女人更是尖笑着，拿起桌上半瓶打开的黑牌威士忌，直接劈头盖脸就朝还在地上发抖的少年侍者泼去！
“不长眼的东西！给唐少去去晦气！”
那酒瓶里的琥珀色液体眼看就要完全淋在少年侍者头上！少年绝望地闭上眼睛，瑟缩着抱紧身体。
陈经的血，在那一瞬间，凉了下来。下一秒，一股无名火猛地从丹田直冲天灵！这场景，与学府的清正、与武道的刚直、与他骨子里那份被爷爷从小教导的侠义心肠，形成了最直接、最暴力的冲撞！
“啪！！”
那倾泻而下的酒液并没有落在少年头上，而是在即将触及的刹那，被一只突然伸出的、纹路清晰的手，用手中一本刚领到的《传统哲学导论》这本教科书给挡住了！
全场仿佛被按下了短暂的静止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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