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马舒将军的抉择

寒鸦镇外三十里，残阳如血。

陈经摩挲着手中黑色玉简，那"欲破此局，北冥海见"八个血字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他抬头望向北方天际，三十六道黑光如擎天巨柱贯穿云霄，将半边天空染成墨色。

"北冥海乃千年禁地，传闻是上古邪魔封印之所。"马舒将军卸下染血的战甲，换上一身素白劲装，腰间却仍佩着那柄御赐的"雪凰剑"。"此去凶险万分，陈公子若不愿同行，本将绝不强求。"

陈经闻言转身，正对上马舒那双如寒星般的眸子。这位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女将军，此刻眉宇间竟带着几分他从未见过的柔软。镇石洞中生死相托的场景在脑海中闪过，他忽然伸手握住对方冰凉的手腕。

"将军说笑了。"陈经指尖轻按她腕间脉门，祝由术的灵力悄然流转，"你体内封印之力尚未平复，若再遇险境，陈某岂能坐视？"

马舒触电般抽回手，耳根却泛起一抹红晕。她转身走向正在休整的羽林卫，声音刻意保持着平日的冷峻："全军听令！副将率众即刻回京复命，就说...本将追查镇石线索，暂不能归。"

"将军！"副将单膝跪地，"擅离职守乃死罪！女帝陛下她会怪罪我们的！"

"我自有计较，你们跟我后面，本将军不会害了大家的！"马舒从怀中取出一枚赤金令牌，上面凤凰纹饰在夕阳下熠熠生辉，"持我凤令回宫，若陛下问罪，就说我以项上人头担保，半月之内必带真相回京。"

陈经注视着马舒挺直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位传闻中冷血无情的女将军，骨子里竟藏着如此炽烈的担当。他摸了摸怀中玉简，想起幻境中那个被锁链束缚的女子，心中疑云更甚——若马舒真是北冥玄尊之女转世，女帝为何又要将控制镇石的密钥封印在她身上？

"看够了吗？"马舒不知何时已站在他面前，手中牵着两匹乌云踏雪驹，"趁夜色启程，三日可抵北冥海岸。"

陈经接过缰绳，忽然压低声音："将军可曾想过，若女帝当真将你视为囚笼，到时候你会何以自处啊？"

"住口！"马舒剑鞘猛地抵住他咽喉，眼中寒光乍现，"陛下待我恩重如山，二十年前若非她将我从尸山血海中救出，何来今日的马舒？"她声音忽然低了下来，"那老魔头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信。"

陈经凝视着她剧烈波动的瞳孔，忽然伸手握住剑鞘："但将军心里已有疑虑，不是吗？否则为何不敢回京面圣？"

马舒猛地抽回佩剑，转身跃上马背。夜风吹散她束发的银环，如瀑青丝在月色中飞扬："再妄议陛下，休怪我不念救命之恩！"

蹄声如雷，两道身影很快消失在北方官道上。他们都没注意到，远处山岗上，三个身披金乌羽衣的神秘人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子夜时分，荒村野店。

陈经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他指尖燃起一缕祝由灵力，照亮了满地狼藉——桌椅碎裂，墙上布满利器划痕，角落里还蜷缩着几具早已僵硬的尸体。

"是三日前的事。"马舒蹲下身查验伤口，眉头紧锁，"伤口泛青，边缘有冰霜痕迹，是北冥寒劲。"

陈经突然按住她肩膀："有人来了。"

院外传来窸窣声响，十二个黑影如鬼魅般翻过围墙。他们身着夜行衣，胸前却绣着与镇石如出一辙的诡异纹路。为首者掀开兜帽，露出张布满黑色经络的脸："交出玉简，留你们全尸。"

马舒冷笑，雪凰剑出鞘三寸，寒光映亮半边庭院："北冥海的看门狗，也配在本将面前狂吠？"

黑衣人突然齐声诵咒，地面凝结出蛛网般的冰霜。陈经只觉足底一寒，刺骨冷气顺着经脉直冲丹田，体内那股被暂时压制的邪气竟又蠢蠢欲动。他强运祝由术，却见马舒已如白虹贯日般杀入敌阵。

剑光如雪，三个黑衣人咽喉绽开血花。但诡异的是，他们伤口喷出的竟是黑色冰晶，落地竟化作毒蛇扑向马舒面门！女将军旋身避让，后背封印突然金光大盛，将毒蛇尽数震碎。

"小心！"陈经突然扑来，抱着马舒滚向墙角。原来那为首者不知何时绕到后方，五指如钩直掏马舒后心。陈经肩头挨了一爪，顿时五道黑气顺伤口蔓延。

马舒凤目圆睁，雪凰剑终于完全出鞘。剑鸣如凤唳九天，一道白光横扫而过，剩余黑衣人齐齐拦腰断为两截。但那些残肢落地即化黑水，竟又凝聚成更多毒虫！

"走！"陈经强忍剧痛甩出三张符箓，爆开的火光暂时阻住毒虫。马舒揽住他腰身纵身跃上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陈经盘坐调息，肩头黑气已蔓延至心脉。马舒犹豫片刻，突然解开衣带，露出后背完整的金色纹身。那封印此刻正不安地蠕动，仿佛在与什么共鸣。

"忍着点。"她双手结印，封印中抽出一缕金线，缓缓渡入陈经伤口。两股力量相触，陈经浑身剧颤，嘴角溢出血丝。

"将军不可！"他想要挣脱，"这会加速你封印崩溃！"

马舒充耳不闻，金线越发璀璨。随着黑气被逼出，她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唇角渗出血迹。当最后一丝邪气消散时，她终于力竭前倾，被陈经一把抱住。

"值得吗？"陈经轻抚她汗湿的鬓角，"为一个可能欺骗你的人..."

马舒虚弱地笑了笑："二十年前黄河决堤，是陛下亲自驾舟救我。她握着我的手说..."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说这天下女子，都该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

陈经心头一震。这话与他在幻境中听到的被囚女子所言竟有七分相似！他正欲追问，怀中人却已昏睡过去。月光透过破败的窗棂，为马舒苍白的脸颊镀上银辉。陈经凝视许久，鬼使神差地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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