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那么年轻？别在这儿闹了！
黄灿为了攻克硅晶圆的纯度难题，连续三个月泡在实验室里，连春节都是在设备旁过的。
可科研不是靠热血就能成的，他吃过太多急功近利的亏。
张守国的脚步在办公室门口顿住，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顾先生，我们还是仔细谈一谈吧。”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
几台罩着防尘布的精密仪器沉默地立在角落，布面上落着薄薄一层灰。
“这是我们三年前从AML引进的调试设备，上个月接口烧了，找遍全球都买不到同款零件。”
“在没有任何用处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够把这台设备放在办公室。”
张守国伸手掀开最靠里的一台设备，露出内部复杂的线路板。
顾言看着那处焦黑的痕迹，没说话。
“你知道这台设备停一天，我们的研发进度要往后拖多久吗？”
“七天。足够国外的团队把专利壁垒再筑高半米。”
张守国转过身，目光扫过顾言。
他顿了顿，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抹极淡的笑。
“顾先生这样的公众人物，我见得不少。”
“前两年有个影视公司的老板，带着摄像机来捐了两百万，非要让我们的研究员举着他们公司的LOGO接受采访。”
“钱到账的第二天，就开始用中科院合作伙伴的名头宣传新电影。”
“还有个做直播的，说要捐钱建芯片实验室。”
“结果钱分了十二期打过来，最后三期直接没了影。”
“我们的人去问，对方助理说老板最近流量跌了，这个合作暂时搁置。”
张守国走到窗边，望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
“他们想要的，不过是资助科研这块金字招牌。”
“往我们这里投一百万，能在外面赚回一个亿的名声。”
“等热度过去了，就开始挤牙膏似的拖，最后不了了之。”
“我们中科院的尊严就这样被踩在了脚下。”
“顾先生，恕我直言，您现在的处境，比他们更需要这个名声。”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
“张院长的意思是？”
顾言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我的意思是，我们耗不起。”
张守国的声音陡然提高。
“这些设备等不起，实验室里三十多个博士等不起，国家更等不起！”
“如果您是想来拍段视频，跟观众说我在支持中科院，那我现在就可以叫宣传科的同志来配合。”
“但要是想拿无偿资助当噱头，最后用资金周转当借口拖进度，恕我不奉陪。”
他指着办公室的门。
顾言站在原地，指尖微微蜷起。
他设想过对方会质疑资金来源，会核查项目细节，却没料到是这样干脆的拒绝。
“张院长就这么肯定，我和他们一样？”
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半天才开口。
“不然呢？”
“二十三岁，靠恋爱综艺走红，突然说要拿钱砸进看不到回报的研发里。”
“换作是你，你信吗？”
张守国反问。
“院长！您不能这么说！顾言他不一样！”
黄灿还是想着帮顾言说几句话。
“哪里不一样？”
“是他在节目里给女嘉宾送的继续够买半台光谱仪。”
“还是他直播带货的佣金能填补我们的资金缺口？”
张守国回头看她，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他是老钱世家的！”
“老钱是家的人根本不在乎这点名声！”
黄灿急得提高了声音。
“老钱世家？”
张守国皱起眉，显然没听过这个词。
“就是那种家里几代人积累的财富，不是靠炒作或者suddenmoney来的！”
“他们更看重实实在在的东西，不会拿科研当秀场的！”
黄灿手忙脚乱地解释。
张守国的目光在顾言身上打了个转。
眼前的年轻人确实和那些急于攀附的商人不同。
没有刻意讨好的笑容，也没有急于展示的急迫，连站姿都透着种松弛的笃定。
可这份笃定，在动辄数十亿的科研投入面前，更像未经世事的天真。
“黄灿，你太年轻了。”
“就算他家里真有这个底子，你能保证他的家人同意把钱投进这种无底洞里？”
“科研不是买奢侈品，今天喜欢就买，明天不喜欢就扔。”
“这是要十年二十年砸进去，可能连个响都听不见的事情。”
张守国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
“顾先生，我知道你可能是真心想帮忙，但这不是你该沾的领域。”
“拿着这笔钱去做些更稳妥的投资，或者继续你的事业，对你对我们都好。”
他走到顾言面前，声音里带着几分恳切。
“您连让我证明的机会都不给？”
顾言终于抬眼，目光清亮。
“就算资金到位，我们也不能接受。”
张守国摆了摆手，语气斩钉截铁。
“这里的每一个项目，都关系到技术安全，我们不能冒任何风险。”
他指了指墙上贴着的科研人员守则。
“可他是真的有钱！”
黄灿还想争辩，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么优秀的顾言入不了自家院长的眼。
“小灿，带顾先生出去吧。”
张守国转过身，重新将防尘布盖回设备上，动作缓慢却坚定。
顾言看着他佝偻的背影，突然明白这拒绝里藏着的不是轻视，而是沉甸甸的谨慎。
这些在实验室里熬白了头的人，早就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
他们宁愿守着停滞的项目苦熬，也不愿拿半生心血去赌一个未知的承诺。
“张院长，如果我能让您看到，这笔钱和我的人一样，不会给中科院带来任何麻烦呢？”
顾言的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张守国的动作顿住了，却没有回头。
“我可以签协议，资金直接打入研究所的专项账户。”
“每一笔支出由你们的财务和我的团队共同监管。”
“我可以不要求任何冠名权，不拍任何宣传素材，甚至可以不出现在这里。”
顾言往前走了两步。
“我只需要知道，钱花出去了，那些被卡住的项目，能重新转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那台蒙着布的设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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