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抽丝剥茧，锁定嫌疑人

苏晚璃那两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却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秦威的心上。

知道玉娘爱吃金丝菌，又能亲手为她熬汤的人……

这个范围，小得可怕。

小到只剩下他最亲近的几个人。

“是……是内子，赵氏。”秦威的声音艰涩无比，他口中的“内子”，便是将军府的正室夫人，“还有……还有玉娘的贴身丫鬟，春禾。那丫头跟了玉娘五年，情同姐妹，玉娘的饮食，一向由她打理。”

“还有吗？”苏晚璃追问。

秦威痛苦地摇了摇头：“没了。府里其他人，根本近不了玉娘的厨房。”

一个，是与他结发二十年的妻子，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另一个，是死者最信任的、情同姐妹的贴身丫鬟。

嫌疑人，就在她们二人之中。

“卫大人，”苏晚璃转向卫风，语气不容置喙，“请将军夫人和春禾姑娘，到前厅问话。记住，要将她们分开，单独带来。”

“是！”

前厅之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先进来的是将军夫人赵氏。她保养得宜，风韵犹存，但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刻薄与傲慢。她看到苏晚璃，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显然没把这个声名鹊起的女提刑官放在眼里。

“苏提刑兴师动众，将我这将军府搅得天翻地覆，现在又把我叫来，不知有何贵干？”她语气不善地说道。

“夫人不必紧张，只是例行问话。”苏晚璃神色平静，“请问夫人，玉娘生前，你们关系如何？”

“一个妾室罢了，能有什么关系。”赵氏冷哼一声，“将军宠爱，我便让她几分。如今她福薄命丧，我也很难过。”

她嘴上说着难过，脸上却没有半分悲戚之色，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苏晚璃的目光，在她那双保养得宜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问道：“玉娘病重期间，夫人可曾亲自为她熬过汤药？”

“笑话！”赵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堂堂将军夫人，会去干那种下人做的事？她的饮食，向来由春禾那个丫头负责。”

她将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

苏晚璃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只是道：“多谢夫人配合，您可以回去了。”

赵氏走后，春禾被带了进来。

她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纪，容貌清秀，一双眼睛哭得红肿，见到秦威，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将军！您一定要为我们姨娘做主啊！她死得好冤枉！”

她的悲伤看起来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春禾，你起来回话。”苏晚璃的声音温和了些，“你家姨娘病重时，饮食都是由你负责吗？”

“是，都是奴婢亲手做的。”春禾哽咽道，“姨娘她……她最爱喝奴婢炖的金丝菌鸡汤，说只有我做的，才最合她的口味。”

“那‘幽兰烬’和‘金丝菌’，你可曾见过？”

“奴婢不知什么‘幽兰烬’。”春禾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迷茫，“但金丝菌是姨娘的最爱，府里的小厨房常备着，都是奴婢亲自去采买的。”

她的回答，天衣无缝。一个忠心耿耿、为主悲痛的丫鬟形象，跃然眼前。

秦威看着她，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忍。

然而，苏晚璃却忽然问出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家姨娘，平日里用的碗，是什么颜色的？”

春禾一愣，下意识地答道：“姨娘她喜欢素净，平日里用的，都是一套雨过天青色的汝窑瓷碗。”

“是吗？”苏晚璃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从勘查箱里，取出一件用白布包裹的东西，缓缓打开。

那是一块从玉娘胃容物残渣中，被她小心翼翼清洗出来的、指甲盖大小的……碎瓷片。

那瓷片，在烛火下，呈现出一种明艳的、带有描金花纹的明黄色。

“这是我在玉娘夫人的胃里找到的。”苏晚璃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审判，“汝窑瓷器，质地坚韧，轻易不会碎裂。更何况，这颜色，这描金，分明是官窑出品的明黄色。这种颜色的瓷器，在府里，除了将军和夫人，还有谁能用？”

春禾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苏晚璃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冰冷刺骨。

“是你。”

“是你，在夫人赏赐给你的那碗金丝菌汤里，下了毒。你以为毒药会分解，却没想到，夫人那只用来彰显身份的、华贵的描金汤碗，在清洗时，早已有了细微的裂痕。一小块碎瓷，随着毒汤，一起被玉娘喝了下去。”

“你以为你伪装得很好，你以为你的忠心能骗过所有人。”

“但你忘了，死人，是不会说谎的。”

“而我，”苏晚璃的眼中，闪过一丝绝对的自信与锋芒，“能听懂她们说的每一个字。”

“扑通！”

春禾，这个看起来最无辜、最忠心的丫鬟，在铁证面前，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瘫软在地。

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真正的凶手，不是那个刻薄傲慢的正室夫人，而是这个，隐藏得最深的、笑里藏刀的贴身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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