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细微的挣扎痕迹

当苏晚璃带着靖王萧决，再次踏入永定侯府时，迎接他们的，是比上一次更加凝固、也更加绝望的死寂。

永定侯赵毅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他坐在正堂，面如死灰，看到他们进来，只是动了动嘴唇，却连一句阻拦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晚璃那份写着“他杀”结论的验尸格目，早已由皇城司送达京兆府和侯府。铁证如山，不容置喙  。

“侯爷，”苏晚璃没有半分客套，开门见山，“我今日来，不是为了向您证明令公子是他杀。这个结论，已是定局。”

“我来，是想知道，他为何而死。”

赵毅的身躯猛地一震，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一种深刻的恐惧。

“我……我不知道。”他声音沙哑地说道。

“是吗？”苏晚璃的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那便由我，来帮侯爷找出来。”

她不再理会这个已经被恐惧击垮的男人，径直带着赵仵作和张三李四，再次走进了赵询那间充满了死亡气息的院落。

“张三，李四，你们去搜查厢房和外间，不要放过任何一封信件，任何一本有夹页的书。”  “赵仵作，你跟我来。”

她重新走进了那间作为第一案发现场的书房。

这一次，她的目的，不再是寻找死因的证据，而是寻找死者生前留下的……痕迹。

“你们都以为，死者是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被瞬间毒杀的，对吗？”苏晚璃一边说，一边缓缓地走到那张紫檀木书桌前。

“是。”赵仵作点头，“死者指甲缝内干净，身上也无任何搏斗伤，符合瞬间麻痹性中毒的特征。”

“那是身体上的。”苏晚璃的眼中，闪烁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属于犯罪心理学家的光芒，“但一个人在面对极致的恐惧和死亡威胁时，他的精神，他的意志，也会留下挣扎的痕迹。”

她缓缓地蹲下身，没有去看那光鲜亮丽的桌面，而是将视线，投向了书桌底下，那片最容易被人忽略的、阴暗的角落。

她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在那光滑的、上了漆的桌板底面，一寸一寸地，仔细地抚摸着。

忽然，她的指尖一顿。

“找到了。”

她对身后的赵仵作招了招手。

赵仵作连忙凑上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那光滑的漆面上，赫然有几道被指甲深深抠出来的、充满了绝望与力量的——划痕！

那划痕很短，很深，仿佛是一个人在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死死地抓住这最后的实体时，留下的痕-迹！

“这……这是……”赵仵作看得头皮发麻！

“这是最细微的、也是最真实的挣扎痕迹。”苏晚璃的声音，冰冷而笃定，“令公子在中毒之前，并非毫无察觉。他曾坐在这张书桌前，与凶手对峙。他很恐惧，恐惧到，需要用指甲死死地抠住桌底，来抑制自己身体的颤抖，和想要逃跑的本能！”

“他认识凶手。而且，凶手的身份，让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苏晚璃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炬，直视着不知何时已经跟了进来的、面色惨白的永定侯。

“侯爷，现在，您还要告诉我，您什么都不知道吗？”

“您的儿子，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正承受着您无法想象的恐惧与折磨！”

“你身为父亲，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不瞑目吗？！”

“我……”永定侯的心理防线，在苏晚-璃这番诛心之言下，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噗通”一声，瘫倒在地，老泪纵横，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不是我！不是我不想说啊！”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向了皇宫的方向，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是……是太子殿下！”

“是太子殿下杀了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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